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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着姜年回屋的时候,温雪意想换了那一身衣裳。姜年却一把拉着她压在榻上。醉酒的人比平时要重些,压得温雪意喘气也难受。
    “主人,你压得我难受。”
    姜年一动不动,依旧压在她身上。
    温雪意拍拍他的脸,姜年只是不动。她想起方才一时逾距,饮下的那杯酒,又是心酸又是气恼,猛的把姜年推开了,推得他掉到榻下。
    姜年摔得哎哟一声,温雪意也不理睬,下床解了外衫。她往后再不想穿红裳。衣裳脱得快,指甲上的蔻丹却不好除去。种种物件,皆搅得她生气,温雪意默默盘算起来,若是这一会儿打了他骂了他,明日他清醒了还会记起么,若不会,也让她出了这一口恶气。
    姜年在身后碎碎的说些什么。
    温雪意扭头见姜年正趴在榻上,她平日里使的软枕被掀在一旁。醉酒的人动作总慢些,瞧着便格外笨拙。姜年从怀里掏出红纸封着的碎银压在她枕下。
    “平安喜乐,平安喜乐。”
    说完,他倒自己笑起来,也不晓得笑些什么。
    “好看。”
    “什么东西好看。”
    姜年拍拍床榻:“过来我告诉你。”
    温雪意几乎要疑心他不曾醉酒了。
    “过来呀。”
    见温雪意坐下了,他才欢欢喜喜的捧着温雪意的脸说到:“你好看。”
    说罢,姜年低头含住她的唇瓣,酒气在她鼻尖萦绕,姜年吻得轻柔,只小心的咬着她的唇舔吮。他吻得温雪意心中又闷闷的慌乱起来。
    姜年一旦搂紧,温雪意那点气力,无论如何也推不开。吻得片刻,姜年忽然搂着她往榻上倒。
    倒下之后,再无动作。
    这一回他当真是醉过去了。
    姜年给她的压岁钱明晃晃放在榻上,他记着要放,却忘了要把软枕放回来。
    压岁钱还要她自己捡了枕头装作一无所知。
    饶是前一夜闹腾半宿,第二日,姜年还是醒得早,他从不会误了点卯的时辰,这么些年,到时辰他总是要醒的。姜年先是瞥眼瞧温雪意,见她好像不曾醒来,连忙去摸怀里的碎银。
    怀里空空如也。
    姜年又伸手去摸温雪意枕下,摸到红纸才松一口气。
    温雪意也给他弄醒了。
    “主人?”
    “嗯,醒了?岁岁平安,事事如意。”
    姜年见挂着的衣裳换了一身,原先的红裙换成现下紫白的衣裙,不由得问她:“怎么换了衣裳?”
    “昨日主人喝多了,沾我一身酒。”
    姜年默然:“罢了,换便换了吧。”
    初一踏青,家家户户都要到郊外捡些枯枝,捡捡“财”。郊外远,来回走动,总要备些吃的。
    温雪意在厨房蒸年糕之时,眼见姜年弯腰在院中捡着东西。
    “主人?”
    “这怎么碎了个杯子。”
    温雪意嘴巴发苦,昨夜酒入口便发苦,一直苦到今日。
    “主人喝了酒闹脾气,昨夜扔的。既捡了,便扔到外头去吧,踩着伤人。”
    “我怎么不记得我昨日扔过酒杯。”
    温雪意心中一惊,生怕他晓得昨日自己做下的糊涂事,好在姜年脸上虽说疑惑,到底捡了碎瓷拢做堆扔门外出去了。
    “主人喝醉了,自然什么也记不住了。”
    等温雪意备好吃食,二人一同往郊外去。
    温雪意备得有些多,满满一食盒,多是些小孩儿吃的点心果仁。
    “给林宝宝备这样多甜的东西,你也不怕他坏牙。”
    林宝宝如今五六岁,正是爱糖的年纪,林家两位老人虽说疼他宠他,林术管教着,倒也不能轻易给他吃什么甜食。
    林宝宝幼时还缠过下人要糖,叫林术晓得了,罚了半月不许沾糖,下人也遭了罚,轻易不敢再给他。
    偶尔见温雪意一面才能吃一回。
    这也是林术示意的。
    “家里下人若是用糖哄着他,怕他养坏了性子,下人也给,老人家也给,不成样子。你得闲随意给一些,叫他解解馋就是。”
    林术爱子,姜年看着,温雪意也看着。
    “我备了茶,等他吃完,多喝些茶就是。”
    到了郊外,林家就在老地方,一大家子连着下人婆子,挨挨挤挤人丁兴旺的模样。远远瞧见温雪意,林宝宝便颠颠的跑过来要温雪意牵他。
    姜年笑话他:“有糖你便跑这么快。”
    林宝宝正色到:“我是见了温姐姐高兴。”
    说话间仍是免不了偷偷往温雪意手上瞧了一眼。
    林云意林云岚跟在后头。碰了面,一大家子齐齐朝他们二人拱手拜年。越发显得姜年这头人丁单薄。
    莫淑君旧事重提:“姜年,如今可只剩你不曾成婚了,有属意的姑娘么。”
    姜年笑笑:“我这样人家,哪还敢肖想。”
    林术哈哈一笑:“你说肖想,那便是有了。”
    姜年只笑,不反驳亦不应承。三人闲谈间,只见温雪意与林云岚兄妹站在一起,三人皆是一样的青涩稚嫩,转眼间,林云岚要备着及冠礼,林云意也不小了。
    见莫淑君皱眉,姜年安抚到:“夫人也不必急在一时,云意就是选婿也是要选林术一样的,像他这样好的人哪这么容易就寻着的。也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
    莫淑君被他逗得笑起来。
    “但愿吧。”
    他们提及婚姻之事,林云意隐约听到几句,心中便有些烦闷。林云岚难得与温雪意碰面,便找了些由头,慢慢同她闲谈。
    怀中备了许久的礼总也拿不出手。
    温雪意又见林宝宝总不时望向她手中食盒,笑吟吟打开了递与他。林云意烦起来最爱逗林宝宝,当下抢过林宝宝才拿的点心,急得他直叫喊。
    林云岚目光总在温雪意身上。
    她总是这般笑吟吟的,早几年抱着林宝宝同他说诗经时是这样笑吟吟的,到了家中与云意说话时是笑吟吟的,见了他……也是笑吟吟的。
    趁着林云意同林宝宝吵闹,林云岚深吸一口气,掏出香袋递到温雪意面,小声说到:“给你。”
    “这是什么?”
    “我……我……我和云意送你的拜年礼。”
    姜年同他们几个之间隔了下人,虽瞧不见手,却能看着林云岚与温雪意两人皆是脑袋低垂,含羞带怯的模样。他马上喊了一声:“雪意。”
    温雪意本不想收,被姜年这一叫,好似心虚一般,慌忙接过来藏在身后。见她收下,林云岚羞得脸色发红,也不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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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我这儿……”
    话不曾说完,姜年忽然僵在远处,脸色也难看至极。
    连林云意也瞧出不对劲来:“姜叔这是怎么了?”
    顺着姜年的目光瞧去,不远处,也是一大家子人。
    “那不是贺家,哎,哥,贺炎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妾?”
    “好似是上回去了哪里带回来的。”
    林宝宝边吃边说:“姐姐我知道,听说是县官送上门的,上回娘带我出门,她还让我叫她成姐姐。”
    姜年眼中只瞧得见边上站着的另外一个人。
    当年远走,他再不曾见过的成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