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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节

      高迎祥跑过山坡,余爵单手持着大刀一马当先已经追到了坡前,五百名骑兵则紧紧跟随在主将身后。
    余爵所骑的黄骠马是一匹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比高迎祥的座骑跑得更快,眼看着就要追上对方,忽然之间两旁的茅草丛一动,地上黄土飞溅,一条粗索已荡起三尺来高,横在了道路当中!
    是一道绊马索!
    与此同时,藏在草丛后面的五六支长枪疾刺而出,直取余爵,竟是打算把他连人带马一齐刺个透心凉!
    到了危急之时,宝马与常马的分别便即体现,黄骠马的反应极快,只发出一声咆叫,后蹄蹬地,腾空而起,已从三尺高的粗索上纵跃而过!
    骑在马背上的余爵反应亦是不慢,急忙挥刀出手,寒光闪动之间只听得一阵“叮噹”乱响,刺过来的五六支长枪的枪头,竟全都被他削断!
    原来这位余总兵不仅骑的是宝马,手中的兵器亦是削铁如泥的宝刀。
    余爵仗着马快刀利逃过一劫,他身后的官军骑兵们却没有这般好运。只听得一阵人喊马嘶,夹杂着兵器扎入肉体的声音以及被刺中者的惨嚎,五百骑兵马队瞬时间已被撂倒了上百人,不是被绊马索绊倒,便是被路旁埋伏的长枪手挑翻。
    一时间道路上满是倒下的马匹和滚翻在地的骑兵,官兵马队被堵在当中,一片混乱。
    余爵满脸惊惶,举目四顾,只见前面的高迎祥早已逃得没了踪影,从道路两侧的山坡上,竟有数千义军兵士呼喊着冲杀了下来!
    中计了!
    余爵心念电闪,瞬时间已然明白了一切。义军的攻城和败退,全都是精心布设的圈套,目的便是要把他引出城来,而现在他已经不幸落入了对方陷阱里!
    “全部掉头回去!往后撤!”
    余爵大声呼喝传下命令,但官军的骑兵早已挤做了一团,且被道路两侧的义军长枪手杀得哭爹喊娘,哪里还能退得回去?便是有人能听到他的将令,也是无法执行。
    眼见着山坡上的义军冲了下来,便要断去后路,官兵马队就象是被装进了一只大口袋,袋口一旦被扎紧,可就再也逃不出去了!余爵把心一横,提刀在手,猛催战马,掉头向来路倒驰而回。
    先前追赶高迎祥,他本是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此时要想再退回去,就非得穿越过整支马队不可。余爵纵马疾驰,口中大喝道:“全都给我让开,不准挡路!”
    这只是一条土路,并不算宽,不仅道上前后各拉起了多道绊马索,路边两侧的草丛后面也皆有义军的长枪手埋伏,官军马队被夹在当中,两面受敌,十分狼狈。余爵喝令他们让路,这些兵士却是无处可让,只乱哄哄地挤在道路当中。
    余爵马快,眨眼已驰到近前,手中刀光一闪,鲜血飞溅处,竟将挡在前面的一名官军骑兵连人带马一刀砍杀,黄骠马咆哮一声,从倒地尸体上面直踏而过!
    但见他口中连呼让路,手下却半点也不留情,接连砍杀了三四名挡在前面的骑兵。余下的官兵见此情景直吓得心惊胆寒,纷纷强拉马缰避闪,免得撞上总兵大人的马头。
    道路两侧的义军长枪手虽然危险,却还是比不上余大将军的大刀锋利,一时之间道路上一阵猛推猛挤,有不少骑兵被撞得跌下马来,还有几匹战马亦被撞翻在地。余爵砍杀了数名不及避开的兵士,竟是硬生生地从拥挤混乱不堪的官军马队中央杀出了一条血路来,自前队一直驰到了后队。
    穿越过马队,余爵全不停顿地向后疾驰,长刀过处,削断了十余支从道旁刺来的长枪,黄骠马也连蹿带跃,跳过了五六根绊马索。
    此时两侧山坡上的义军人马已冲到了近前,可是余爵依然还是快了一步,居然在后路被截断的最后一个间隙中策马逃出,驰向落在后面百丈之外的大队官军步兵。
    余爵这一逃,剩下的官军骑兵更是慌了,乱哄哄地挤作一团不知所措。有些人试图跟着余爵往后面冲出,可是想冲出去又哪有这般容易,不是被绊马索绊倒,便是被路边的长枪手刺杀,而后路很快已被从山坡上冲来义军将士截断,眼看着陷入了重围的五百骑兵就要全军覆没。
    坡下的战况全被骑马立于山坡上的华不石瞧得一清二楚。这位大少爷却忽然点了点头,说道:“余爵果然是个将才,我并未看错。”
    杨绛衣奇道:“他身为主将,眼看着部队就要全灭,却扔下骑兵不管,只顾着自己逃命,还砍伤了许多手下,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怎么会是将才?”
    华不石道:“那五百骑兵被五倍以上的义军伏击包围,全灭已是不可挽回,余爵在这关头当机立断,舍车保帅,所做的选择并没有错。他能毫不犹豫地砍杀自家兵士,这等果决狠辣便非寻常的领军者所能具有,此人今日若是不死,日后必会有所成就。”
    第六百二十七章 冷血
    从官军的骑兵队伍里杀一条血路逃回,确是余爵唯一可行的选择.只因两侧路边皆有埋伏,山坡上冲下来的大队义军也即将完成合围,余爵凭着马快刀利即便能够抵挡一时,终究还是不免被杀。而手下骑兵反正也难逃覆灭之厄,死在义军手中或余爵的刀下,本也没有分别,是以他才毫不手软地砍杀自家兵士,抢先一步逃了出去。
    听了华不石所言,杨绛衣却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他虽然逃得了性命,却是用砍伤自己的手下做代价,这种人就算是将才,也太过冷血,不是个好人!”
    华不石喟然道:“姐姐说的是  。只不过战争的实质便是杀戮,自古以来当大将者,只怕大多都是冷血,其中又能有几个好人呢!”
    在华不石和杨绛衣说话之间,两匹骏马从山坡后疾驰而来,马背上骑着的二人,正是西门瞳和厉虎。他们先前带领霹雳营的两百名弟子在义军连营后方制造烟尘,造成官军大队人马到来的假象,现下已然完成了使命,这才回到山坡上来。
    转眼二人就驰到了近前,分别给华不石见礼。
    厉虎说道:“今日这场大战杀得热闹,怎么我和三师兄就只做这么一点小事,也太不过瘾了!老大,不如让我们领着霹雳营冲杀出去,至少做掉千把个官兵,也好帮李闯将他们一把!”
    华不石却摆手道:“不行!我们是白道门派,岂能明目张胆地攻击官兵?正面交锋还是让义军去做吧,除非当真遇到了难处,我们再见机行事。”
    厉虎皱眉道:“那他们可得快些遇到点难处,莫叫咱们等太久了!”
    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对于官府朝廷一向就没有好感,听他的口气倒是希望李自成和义军赶快遇上困难,也好让他上去杀个过瘾。
    此时山坡下的五百官兵马队已经尽数被消灭,这些骑兵陷入数倍义军的埋伏之中,又被挤在狭窄的道路之上,直到全灭也未能发挥出战力。而两侧山坡上冲下来的碧萝山的义军在道路当中汇合,朝着后面官军的步兵冲杀了过去。
    余爵已经逃回了官军的步兵队中,正不停地调动兵士,以做抵御。
    在怀庆的城墙外,先前四散奔逃的义军人马又迅速重新集结起来,挡在了出城的官军和怀庆城门之间。这些义军本来就只是诈败,现下再度集合列阵,立时就把余爵回城的退路给掐断了!
    在稍远之处,从山坡后、树林间又闪出了好几路人马,各有数千之众,皆是打着义军的旗号,这些兵马刀枪并举,也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冲杀了过来。
    按照李自成和华不石的谋划,除了张献忠带领本部八千人到黄石峪去阻截张应昌的援军之外,其余各路义军尽数被调集到东城一带,全部兵力达到三万人以上,就是为了把余爵引出城后决一胜负,现下在南、北、西三面的连营之中,都只留了百十人把守而已。
    如今所有的伏兵都已发动,余爵和四千多官军步兵,已被人数超过他们七八倍的义军围住,简直可以说是已经被置于了死地之中。
    见到此等情形,就连厉虎也泄了气,叹道:“哎呀!这许多人一齐冲过去,踩都能把那些官兵给踩扁了,这个仗还有甚么可打的!”
    唯有华不石脸上凝重的神情并未改变,道:“想要踩扁他们么,只怕还没有那么容易。”
    斗剑杀人厉虎是一把好手,对于成千上万人马的战阵冲杀却是个外行,听到“石头老大”这般说,他也是不明所以,只凝目定睛朝远处观望。
    只见那四千官军正在移动,却是往道路旁边的一座小山包上爬。那山包仅有十来丈高,靠着道路的一侧还算空旷,另外一面却是整片的树林。官军兵士成群结队地到了山坡上,在靠近树林边缘处停了下来。
    各路义军设伏的地点远近不同,与官军接战的顺序也同样有前有后,最早与官军交上手的,是李自成麾下碧萝山的人马。但听得喊杀声震天,双方兵士刀枪相交,激战在了一起,只见千余名官军在山坡上组成了防线,义军竟被拦了下来,一时之间冲不到山坡上去。
    要知李自成麾下的三千步兵不仅训练有素,且久经战阵,兵器盔甲等装备在各路义军当中也可以算是最好的,寻常的官军绝非是他们的对手。如今余爵只分出了千名步兵,就能够拦挡住碧萝山人马的冲锋,已可算是很不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