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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这就是秦老他们一直取笑傅老是“土老帽”的原因,傅老年轻时是个实打实的刺头,别人都忙着争继承权,他自个儿跑去参军。一进军营还真给他混出名堂来了,哪儿危险往哪儿跑,什么地方的枪林弹雨他都亲自去闯过。
    要不是当时的傅家当家病危了,动用所有关系逼他回家,指不定现在他肩膀上已经有几颗金星了。
    傅老听傅麒说起当年的事,也没心思骂他浪费好茶了。他叹息着说“当时也是没办法了,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内耗。那时候我那可怜的老爹都气得快咽气了,我能不用点非常手段吗?现在可不比以前,你老头子我手上没有枪杆了。”
    傅麒说:“我看是人越老就越心软。”
    傅老气得不轻,骂咧着说:“你倒是硬起来给我看!”
    傅麒意味深长地一笑:“我硬起来可不是给你看的。”
    傅老:“……”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羞没躁的儿子!
    气了一会儿,傅老又忍不住关心起傅麒的终生大事:“别净想着那些不中用的家伙,倒是想想你自己,都这么多年了,你难道没动过再娶的心思?”
    傅麒说:“我倒是看上了一个,就是不知道——”
    傅老听到傅麒的答案后很高兴,也不听完就打断说:“不知道我的意见怎么样是吧?只要你肯结婚,别管什么门第,别管什么出身,带她回家就是了,是你要娶又不是我要娶,我肯定不会阻挠你们!”
    傅麒瞅了傅老一眼,说:“这么巧,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只是担心人家不点头,倒是没担心过老头子你不同意……”
    傅老:“……”
    简直混账!
    傅徵天怜悯地看了自家爷爷一眼,麻溜地转移了话题:“不知道大伯你看上的婶婶是谁?”
    傅老一听,大大地点头,这才是正经事!他也追问:“对,你这小子看上的到底是谁?”
    傅麒大概是追得差不多了,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说:“她叫许明兰,是唐老的徒弟。”
    傅老一听就想起来了,那不就是前天晚上古玩交流会时碰上的那个女娃儿吗?二十七八岁,虽然比傅麒小了挺多,但看起来是个挺上进的女娃儿——而且能入唐老和自己儿子的眼,想来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傅老满意了。
    想到傅徵天也惦记着去了唐老那边的宁向朗,傅老端起茶抿了一口,笑呵呵地说:“我好像很久没去老唐家了。”
    傅徵天两眼一亮:“老朋友就是该多走动。”
    傅麒紧跟其后:“对,该去走动走动。对了,老头子你酒窖里还有挺多好酒的吧?我们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去,我去拿两坛吧——”
    傅老怒火腾腾:“住口,谁都别想打我那些酒的主意!”
    虽然在细节方面有点分歧,但从祖到孙三代人都一致赞同跑唐老家一趟,于是傅麒带上自己这次出差带回来的礼物跟傅老、傅徵天一起出发。
    三人抵达唐老家的时候许明兰正好在给唐老和宁向朗准备礼物。
    见到傅麒三人的到访,许明兰先是讶异,然后就笑着招呼:“傅老,傅麟,小傅,你们是来找师父的吗?师父跟小朗正在闭关琢磨,要到饭点才出来。”
    傅麒直接上前给了许明兰一个拥抱:“他们爱找谁找谁,反正我是来找你的。”
    许明兰脸皮锻炼得再厚,也没法修炼到傅麒这程度。她忍不住推开傅麒,压低声音说:“要点脸,你家老爷子在看着。”
    傅老耳朵很灵,听到这话后笑得很和气:“没关系,他一向这么不要脸,我们都习惯了。”
    许明兰:“……”
    她记忆里那位高权重、不苟言笑的傅老爷子呢!
    许明兰招呼他们坐下,然后继续回到厨房忙活。傅麒是典型的有了老婆忘了家里人,二话不过就抛下傅老和傅徵天跟进厨房打下手。
    傅徵天跟傅老大眼瞪小眼。
    傅老问傅徵天:“说起来你舅舅也跟你大伯差不多大,你舅舅有喜欢的人了吗?”
    傅徵天想了想,说:“有了吧。”
    傅老说:“那他们结婚的时候你可别忘了通知我一声,我到时候也过去凑凑热闹。”
    傅徵天瞅着自家爷爷,开口:“第一,通知这件事一般不是我来做的。第二,您想参加婚礼的话大概没机会了。”
    傅老说:“为什么?难道他们已经结婚了?”
    傅徵天说:“不,没有。”
    傅老拿惜字如金的孙子没辙了,直接命令:“说清楚点,别给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蹦。”
    傅徵天说:“因为舅舅喜欢的人是男的,国内目前还不承认同性婚姻,所以他们不打算白费功夫办婚礼。”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的菜挺好的”“外面天气还不错”,轻描淡写,十分之轻描淡写……
    傅老听完后也感觉“哦,原来是这样啊”,差点就点点头揭过了这个话题。可没过多久他马上回过味来,揪起傅徵天确认:“你刚才说什么?你舅舅喜欢男人?”
    傅徵天说:“对,舅舅跟季家撕破脸、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之后隐在幕后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他不肯原谅他母亲只带走妹妹、留下他一个人在季家,我妈妈回来找他他也一直避而不见——那几年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张叔。这几年来张叔跟舅舅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也都接受了。”
    傅老到底是见惯了风雨的人,听完傅徵天的话后心底的惊讶很快就消失了。从艰难痛苦里走过来的感情,确实是最深厚也最难以磨灭的,谁都无从置喙。
    他顿了顿,说道:“等我定好去西北的日期,你把你舅舅和那位张叔也叫过来,都是一家人,我也该见一见。”
    傅徵天听到傅老的话后很高兴——性向跟大众不太一样,很多人听说后难免会投以异样的目光,即使季平寒再不在意,能得到更多的认同也是件好事。
    幸好自家爷爷是最开明的。
    傅徵天点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