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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龙城道:“又做了什么好事,自己说吧。”
    小卿便老老实实禀道:“都是徒儿管教不严。月初时徒儿曾派小莫去京城办差,查的是京城莫家的案子。”
    这事情,龙城听小卿禀过,龙城幼时曾与莫家主人莫问天一起参与边关防务,有些交情。
    “小莫已将案件查清,是莫问天莫大侠的两个儿子为夺家产,毒父杀母,莫老夫人不幸亡故,莫大侠也中毒很深,命在旦夕,多亏三叔配制的解毒丸功效神奇,才救回莫大侠一命。”
    龙城不由淡淡一笑:“你说重点吧。”
    小卿慌忙道:“是。是。
    “重点就是,小莫他,不知怎么入了莫大侠的眼,以自刎相逼小莫接下墨玉令,做了莫居的新主人。”小卿垂头,再举高藤棍:“都是徒儿的错,请师父重重地打。”
    龙城微蹙眉。
    “小莫今日午时返家,就将此事报给了徒儿,徒儿,徒儿怕师父怪责,不敢禀告,就一直拖到现在,请师父重罚吧。”
    龙城冷哼了一声,道:“难得你这次还知道主动坦白。”
    “徒儿知错,”小卿的头垂得低得不能再低:“因为燕月天盟的事情,师父刚刚训责过徒儿,徒儿已深刻反省,断断不敢再欺瞒师父了。”
    “小莫呢?”
    “徒儿已重重打了他一顿板子,正在门外跪侯,等师父发落。”
    “你既然罚过他,师父这里的板子就都赏给你吧。”龙城说着,站起来,走到小卿跟前,接过小卿手里的藤棍。
    “徒儿替小莫谢过师父轻责,徒儿恭领师父训责。”小卿吓得哆嗦,却并不敢求饶。
    “伸手。”龙城淡淡道。
    小卿举平双手,已是暗暗禀住呼吸,只怕师父突然打下来,自己不小心叫出声来。
    小卿的手心上还有些青紫的痕迹未褪,这还是前几日,龙城命龙星罚下的。
    “一天到晚就知道闯祸,也不好好练功,便是乾坤心法到现在还是第六重。”龙城斥责道,手里的藤棍却没有留情,一下一下重重抽在小卿手心处,五六下过后,小卿的手心已是肿得馒头般,滴下血滴来。
    小卿忍着痛,尽量让自己的双手伸平、举稳,而不是在藤棍落下来时,本能的想躲想闪。
    门外有人轻叩:“大哥,龙晴告进。”
    龙城停了手,道:“进来。”
    龙晴进屋内,欠身:“大哥,太后姑妈请大哥过去用饭呢。”
    龙城不由微微一笑:“此时用饭,不嫌过早了一些吗?”
    龙晴垂头,复屈膝跪地:“龙晴知错。龙晴怕大哥打重了小卿,去姑妈那里求情。”
    “果真是,”龙城淡淡地道,目光扫过小卿:“我说你此次这么乖巧,却原来是有人帮你出了主意。”
    “是徒儿的错。”小卿急道:“是徒儿去求的三叔……”
    “住口。”龙城冷冷斥道:“你先滚回房去思过。”
    小卿看看师父,又看看三叔,不敢迟疑,应道:“徒儿恭领师父责罚。”只得退了出去。
    门口的小莫,正跪得笔直的当雕像,英俊的小脸上片片青紫,淡蓝色长袍上,在背部和臀部的位置,还氤氲着丝丝血迹。
    看见小卿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道:“师兄。”
    小卿冷冷地道:“跟我回去。”
    小莫应了一声,爬了起来,小卿已经阔步前行,小莫抿了唇,快步跟上,已是痛得一脑门的汗。
    龙晴微垂首跪在地上,淡青色的棉袍更衬得他眉目如画,温润如玉。
    “你的主意不少。”龙城淡淡地道,在藤椅上坐了,看着龙晴:“而且也很会揣测我的心意。”
    “龙晴知错。”龙晴恭敬地道,并没有一丝辩驳。
    “小莫接下莫居,我确实并不在意,前些日子刚罚了小卿,我也不会再因了此事重罚于他。”龙城淡淡地道:“这些你既然全都猜中,为何还要去找姑妈求情?”
    龙晴抿了唇,心怦怦跳得厉害,垂头道:“龙晴,龙晴……”
    “你还敢隐瞒。”龙城忽然起身,一个耳光“啪”地打在龙晴脸上,龙晴的头被打得一歪,半边脸立刻红肿起来。
    龙城只打了这一下,手心也是麻辣辣地疼。
    “龙晴知错。”龙晴轻抿一下唇,咸丝丝的。
    “今日你因何事出府?”龙城冷冷地问。
    龙晴不由抬头看向大哥,忙又低头。
    “掌嘴。”龙城冷冷地吩咐道。
    知过堂的院子不大,装饰也与其他院落没什么不同,红瓦青砖,三进院落,花墙、碧树,满墙的紫红色蔷薇,淡淡的香气,风吹过时落英纷飞,落入院子右侧的水塘内,水塘内几十条漂亮肥嫩的锦鲤便浮到水面上来,追逐着花瓣,漾起清澈的水花。
    水塘底部用匀称的碎石铺满,黑白两色的石子铺成巨大的阴阳八卦轮,水波荡漾时,那八卦轮仿佛有了生机。院子内的理石桌椅,也是擦得青青亮亮,一丛青竹倾斜过来,柔嫩细长的枝条轻轻拂过,也在水塘中留下青绿的身影。
    本来是一处好景致,只是门楣上傅怀老太爷手书的三个大字“知过堂”,让傅家弟子瞧了,便是心里哆嗦。
    知过堂是傅家家法堂,由福伯管事,按傅怀和傅青书当家时的规矩,低一辈的子弟犯错,由执侍弟子执罚,长一辈的,则由福伯施罚。如今府内虽然弟子众多,但是小卿很少罚师弟们来知过堂领责,都是在他的喜悦居直接家法伺候,倒是龙城罚弟弟们的时候居多。
    龙羽进来,已有执侍弟子过来行礼,龙羽微叹气:“龙羽奉大哥之命,知过堂领责,去请福伯吧。”
    福伯来时,龙羽已在内堂上跪了。偌大的内堂,并没有铺地板,更没有织锦云毯,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轩窗紧闭,火烛高燃,屋内既不太亮,也不太暗。
    陈设就更是简单,靠窗处的紫檀木八宝桌上,搁着两架紫檀木双脚支架,一座支架上横着一块红木板子,另一座支架上架着一根两尺长左右的蛟皮蟒鞭。
    靠墙一侧,是半人高的一条厚重的青石条凳,青石登腿上雕琢着云龙蟠文,青石凳面上已被磨得光滑发亮。看到青石条凳,龙羽的心不由缩了一缩。
    “弟子龙羽奉大哥令,领一百板子,请福伯刑责。”龙羽的目光落在前面的地上,声音清晰。
    福伯微欠身:“老奴僭越。”说着话,走到八宝桌前,双手取过红木板子,来到龙羽身侧。
    “四少爷请。”
    龙羽心里吸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红木条凳前,将身体伏上去,条凳的一侧顶着腹部,双腿垂在条凳下,足尖点地,抬高臀部。龙羽心里已是溢满了委屈。
    知过堂受罚的规矩,龙羽很清楚,是爷爷傅怀定下的,他不敢觉得有什么不对,小时还少些顾虑,如今越是长大,便是越觉羞愧难忍。若是哥哥们责罚或是在哥哥们跟前还好些,就当是哥哥打了,可是在知过堂褪了裤子被福伯打,就感觉特别别扭和委屈。
    福伯并不知道龙羽的心思,取了红木板子来,一下打下去,不重但也决不太轻,龙羽挨了一下,脸上倒是更红得厉害,只沉浸在自己的委屈中,福伯等了一下,提醒道:“四少爷。”
    龙羽这才想起,还需自己报数的,他到底不敢违了规矩,道:“一。”
    福伯的板子才一下下落下来,龙羽的委屈与别扭慢慢全为疼痛所填满,他只是咬紧牙关忍痛,绝不肯哼上一声,免得更显了怯懦。
    一百板子罚完,龙羽头上冷汗涔涔,他微缓了气,便站起,结了束带,放下袍摆。
    “有劳福伯。”龙羽的目光盯着地面。
    “老奴僭越。”福伯再欠身。
    龙羽缓步走出堂去,去大哥处谢罚,如无其他意外,还需回房自省三个时辰。
    龙羽走进大哥的院子,便觉有什么不妥,回廊下,玉麒玉麟垂手侍立,只是神情很是紧张。见了龙羽过来,慌忙单膝点地见礼:“侄儿见过四叔。”
    “怎么了?”龙羽蹙眉。
    “是师父,好像在罚三叔。”玉麒微垂头答道。
    “起来吧。”龙羽抿了下唇,穿过回廊,走到大哥门前,已听到门内噼啪的声音,龙羽只觉血往上涌,这声音真是再熟悉不过,手掌与面颊相碰撞的声音,透着别样怪异的脆响。
    龙羽敲门,不等门内许进,已经推门进去,在三哥旁侧屈膝跪地:“龙羽来谢大哥责罚。”
    龙羽进来时,龙城已命龙晴停手,龙晴已是将自己的双颊都打肿了,唇边也硌破,氤氲着血迹。
    龙晴的手心也火辣辣地疼,垂在身边,忍不住轻轻地蜷蜷手指,耳朵里嗡嗡的响声才平息下来。
    龙城眉峰一扬,却是忍下了,道:“滚回房去,思过十个时辰。”
    龙羽知道自己无礼,会惹大哥不快,只是思过时间一下从三个时辰长到十个时辰,还是让他心里一惊,大哥果真气怒了。
    “是,龙羽恭领大哥责罚。”龙羽应了,却未起身。
    “还不滚出去。”龙晴微斥。
    龙羽已是上来了执拗脾气:“弟弟们做错,大哥教训就是,如何又不肯亲自动手,不是让外人去打,就是要挥掌自罚,这到底是什么规矩?”
    龙羽的话让龙晴一惊,急忙斥责道:“龙羽住口,还不向大哥请责。”
    龙羽说了这些话,也有些后怕,可是,这些话早是放在肚子里多时,早就不知在心里说过多少遍,如今总算说出来了,真有一种畅快之感。
    龙城微微一愣,随即震怒,却只是淡淡地看着龙羽道:“怎么,委屈你了吗?”
    龙城的语声很淡,但是龙晴和龙羽都是忍不住浑身一颤。
    ☆、第16章 救人
    龙星抄完经卷,很有些累了,起身到院子里,燕杰还是保持着一个时辰前的那个姿势,右手握着一根黝黑的紫藤棍当剑,与肩平齐,指向身前,棍尖上停着一只黄色的小蜜蜂,蜜蜂的翅膀轻轻地舞动着,停落在那里。
    龙星瞧着那棍尖,微微一笑。燕杰心里不由暗舒口气,可是只这一分神的功夫,棍尖轻轻一动,极微弱,可是蜜蜂已经展翅飞走了。
    “燕杰该死。”燕杰立刻屈膝跪地:“请五叔责罚。”双手将藤棍举过头顶。
    龙星没接藤棍,只是冷冷道:“才一个时辰,若是不能将凝聚的真气控制于一点之上两个时辰,这一套剑法便是练了也是无用。”
    “是。”燕杰垂头:“侄儿愚笨。”
    燕杰此时已是一头的冷汗,虽是刻意压制着,气息还是微乱。这一天来,燕杰已是受了不少捶楚,因总是不能达到龙星标准,往往便是练上一个时辰、半个时辰的,便会挨一顿板子,然后再练,再被打……燕杰毕竟还小,能有如此成就也是不易了。
    “进屋研磨吧。”龙星免了燕杰的罚,往祠堂正堂走去。
    “是。”燕杰应了一声,瞧五叔走远了,才一下跪坐于地,又是揉膝盖,又是揉手腕的,只是右手却不敢动,手心上还肿得晶莹呢,胳膊上的檩子也是排成两行了吧。
    龙星走到廊上,从祠堂打开的两扇红漆大门看过去,燕文还是垂手侍立门边,祠堂正中,龙夜和龙裳以头触地,一动不动。
    燕文已看到龙星走过来,刚要欠身行礼,龙星已经摆手,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龙夜和龙裳以头触地,睡得正香。
    燕文心里正打鼓,“啪”地一声,龙星已经一个耳光打在燕文脸上,燕文忙屈膝跪地:“燕文知错。”
    龙夜和龙裳被这一声脆响惊醒,两人同时抬头,不小心撞在一起,抬头便看见一张英俊得无以复加的脸。
    龙夜、龙裳大骇,惊叫道:“五哥!”“五哥!”想要跪起,腿却是早都跪麻了,重心不稳,龙夜带着龙裳,一起滚落于地。
    龙星冷冷地看着两个弟弟压抑着呼痛声,挣扎着重新跪好,旁边的燕文心吓得砰砰直跳。
    “地上这么凉,也能睡得着?”龙星有些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