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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我十五岁生辰及笄的时候穿的。”陈自晴低声说,又看了一眼那绣花才低声道:“这花样是我母亲在世的时候画给我的。”她说着低声叹气,转而又笑着拉着林秋禾的手一起坐下,道:“看我尽说些这些东西干什么,你出了远门回来可有给我带礼物?”
    林秋禾看着伸到面前的那只白净的手,还看到了上面点点绣针留下的痕迹。陈母过世的更早,记得陈自晴似乎提过,大约是在她十岁的时候就没了的。
    她心知陈自晴看似柔软心中却要强的很,绝对不会乐意她同情她,因此笑着道:“好啊,我大老远的回来,你不说为我接风,这还打劫起来了?”
    两个人一说笑就把之前的郁闷都打散了,不一会儿秦舒兰也凑了过来说话,反而是秦玉兰和孙梓棋两个人还围着陈自晴的手艺不愿意走开。
    等秋归和秋雁送了茶水点心过来,她们一群人这才挪到了花厅,一边吃点心一边问林秋禾漠北的事情。
    都是养在深闺里的姑娘,除了陈自晴之外其余人只怕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京城外的避暑庄子又或者是城外山上的寺庙或者道观了。等知道林秋禾去了漠北的时候,这些人都吓了一跳,这会儿围着她问的问题也格外的好玩。
    像秦舒兰就问是不是漠北那边的蛮人真的会生吃活人?而秦玉兰则有些谨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是不是漠北那边的姑娘真的可以露着胳膊腿四处走动?”
    她说的露着胳膊腿实际上是只有露着小臂而已,这还是林秋禾看有的姑娘冬日里面做腌猪肉、羊肉的时候为了避免弄脏衣服才这样的。她把当时看到的情况说了下,然后又道:“至于夏天是不是真的露出半条胳膊带着镯子我就不知道了。”
    孙梓棋在一旁想了许久,最后才低声问:“那边是不是真的苦寒,什么都没有?”
    林秋禾想了想摇头,“实际上那边吃的还不错,羊奶的味道如果习惯的话也不错。冬日菜品可能少些,至于其他方面倒还好。”然而,这只是对于统治阶层来说的,林秋禾当时在漠北更属于特殊阶层,所以并没有受多少的苦。
    孙梓棋又如何不懂这个,因此她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勉强,看着像是心事重重一般。
    林秋禾把从漠北带回来的礼物分了,又笑着对孙梓棋道:“没有想到你也来了,你那份明日我就让人送到孙府去。”孙梓棋笑着谢过了她,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起身借口家中还有事情告辞了。
    秦玉兰不一会儿也被二房的人叫走,说是该练字了。秦舒兰也就借此机会起身离开,把荷园留给了林秋禾和陈自晴说话。
    等到屋子中就剩下她们两个人,陈自晴这才又拉着林秋禾一起坐在绣架面前,手指轻轻地摸着上面栩栩如生的绣花,低声道:“已经五年了,我终于把这个花样绣了出来。”
    她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转而又笑着对林秋禾道:“你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我很喜欢呢,都是些小东西看得出你是用了心。”至于其他人,大多数都是皮料和腌肉。
    林秋禾笑着点了下头,凑过去搂住了陈自晴的肩膀,低声道:“等到你出孝之后,要去收拾一下陈家的老宅吗?”
    陈家在京城也是有宅子的,虽然比不上秦府地方好和大,却也是一个三进的宅院,后面带着一个不小的后花园。林秋禾曾经听陈自晴提过,她当时入京的时候京城这边房子的房契和庄子的地契都是随身带着的。
    最主要的是,陈自晴家在京城实际上还有两个铺子,这两年也都是按时送银子过来的。
    “铺子也要去看看吧?”陈自晴低声和林秋禾盘算着,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拍了一下林秋禾的手笔道:“都是你引得我,你好不容易回来还没休息就过来看我,我竟然还拉着你跟着我发愁。”她说着瞪了林秋禾一眼,道:“这些事情等我出了孝再考虑也不迟。”
    林秋禾就笑了起来,她说这些只不过是不想陈自晴感伤身世而已,见她如今回过神精神起来就笑着道:“我来了许久,这会儿大奶奶也该起身了,不如过去问个好。”
    陈自晴自然是点头称是,让人去花氏那边问了一声是不是合适,等得了信儿就拉着林秋禾一起过去花氏那边了。
    花氏那边还是老样子,只是如今儿子正在学走路的时候,被奶娘和丫鬟围着在院子中摇摇晃晃地走,热闹得很。花氏就坐在廊檐下面笑着看儿子玩,看到林秋禾她们过去就起身招手,“快过来,我这边早就备好了点心和酥糖,就等着你们过来呢。”
    两个人过去果然看到她身边的小圆桌上放着几盘点心,笑着坐下林秋禾先是看了看花氏的脸色,见她脸色红润满脸的笑容似乎也没有什么隐忧,心中就更是奇怪了。
    花家过年往医馆送的那份礼究竟是什么意思?
    花氏却没有留意到这些,叫了奶娘把儿子抱过来。她这个出生之前就一波三折的儿子起了个乳名叫康儿,完全可以看出父母对他的一腔关爱。
    康哥儿这会儿被奶娘带了过来,见着陈自晴就摇摇晃晃地过去,一把拉住了陈自晴的裙摆,仰脸叫道:“姑姑,吃糖。”
    一旁的花氏就笑了起来,“晴儿每次见着康哥儿就给他吃点糖,次数多了康哥儿一看到她就要糖呢!”她说着叫了一声康哥儿,指着林秋禾道:“这是你林姑妈,康哥儿叫林姑妈?”
    康哥儿说话还不清楚,这会儿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林秋禾,转而就抓林秋禾的裙摆跟着要糖。
    林秋禾也被逗笑了,拿了一点酥糖放在康哥儿唇边,康哥儿一口就全部吃了去,然后就不知足的接着要糖吃。花氏不敢让儿子多吃糖,怕他到了饭点不吃饭,连忙就让奶娘又把人领走了,转而又让人上了茶道:“今年新上的毛尖,你们尝尝味道。”
    后宅女子说话做事讲究一个润物细无声,林秋禾不好直接提花家送礼的事情,反而是先说起了冬日里面火爆一时的口罩。不管口罩是怎么变成饰品的,反正古往今来女人说起饰品的时候都是充满热情的,三个人这边热闹起来花氏还让人拿了两个过来。
    “那日我弟弟过来送了一些,我一直放着不舍得用呢。”花氏说着道:“不过这味道真是不错,若是有什么异味或者起风尘的话带着很是舒服。”她夸了一通,却也没有问林秋禾这香味是如何调配的。
    林秋禾就此接过了话头,笑着道:“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家里人不懂事,我不在京城中让他们按照往年的单子对比斟酌着送年礼,谁知道她们觉得这东西好,竟然还在京城中送了一圈我回来知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也都是心意。”花氏笑着说,“我那弟弟也提过,你也知道我之前怀着康哥儿的时候出了不少的事情,若不是有你帮手如今我哪里能这般惬意过日子?你今年不在京城中过年,医馆又一直开着我怕再出之前的事情,就让他在外走动的时候多照看一二。”
    也就是说,那年礼其实不是花家送的,而是花云白送的。而花云白这个举动也只不过是受花氏所托?
    林秋禾一瞬间脑子里转了不少的弯,却又有些不敢轻易相信花氏的话。也许,这只是推托而已。不过,花氏这时候已经转了话头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林秋禾无法只能陪着她又说了一会儿这才离开了。
    等到回到医馆,她想了想又让墨香开了库房把花云白送来的东西仔细一一看过,确认都是很平常的一些东西之后这才心事重重地回去了。
    这花云白突然这么示好,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而之后几天,她的医馆才是真正的热闹了起来。苏青衣、陈湉幼等人都亲自过来了一趟,就连着宁羽也不怎么情愿地被王妃派过来坐了坐,两个人相顾无言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就立刻逃也一样的起身离开了,说是跟人约好了去踏春。
    林秋禾跟宁羽也实在没有太多共同话题,更何况猜测到了宁羽大致的身世之后再面对她还真的是有点别扭。她这边每日里面客人不断,自然也不会觉得宁羽有多重要。
    然而,偏偏就是一个宁羽口中轻描淡写的“踏春”却出了意外。
    林秋禾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当时医馆的门还没有关宁羽几乎是神色慌乱地直接冲了进去,一把抓住林秋禾就往外冲,“跟我走!”
    “干什么?”林秋禾自然是拉扯不过宁羽的,没办法之际只好另外一只手紧紧抓着门框固定身体跟宁羽“拔河”,“你这个时候冲过来拉着我出去是干什么?”
    她说着就看到了宁羽裙摆上的血迹,眉头一皱紧着问道:“你受伤了?”
    “不是!”宁羽摇头,见实在是拉扯不过一定要跟门框抱在一起的林秋禾就松了手,转身道:“我们在城外赛马,林府的三哥不小心坠马伤了脚!”
    林府的三哥?
    林秋禾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然而能够让宁羽喊一声哥的,这整个京城人还真的不多。而林……正好是摄政王妃义父林阁老的姓氏。
    “你等我拿东西。”她立刻下了台阶冲上另外一边的书房,从里面拿出了药箱和手术箱,并且把手术箱直接就塞到了宁羽的手中,“我们走!”
    宁羽见她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反而愣了一下才跟上,“我带了两匹马回来。”她说,然后拿出一个口罩丢过去,“带上,外面风沙大。”
    林秋禾带上口罩,不过还是又罩上了面纱这才跟着宁羽一起骑马出城。
    所谓打马过街林秋禾也算是尝试了一次,甚至到城门都没有停下来就立刻有人迎了上来护着她们一起出城。林秋禾早在宁羽说多带了一匹马找她的时候就猜测到这姑娘之前急匆匆的鲁莽只怕是装出来吓唬她的,就怕她拒绝出诊。
    这会儿见城门口还有人专门等着她心中就更是有数,出了城门就大声问道:“人如今在什么地方?”
    “我让他们拿着我的玉佩送去虎字营,大哥还在军营中。”宁羽回答,林秋禾闻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虎字营那边还有冷启坐镇,加上宁卿也在应该没有大问题。她意外的看了一眼超出她半个马身的宁羽,第一次意识到这姑娘实际上并不笨。
    最起码,在处理这种危机事情的时候,她甚至比大部分男人都更出色。
    一路赶到虎字营,林秋禾虽然因为在漠北边城的日子骑术进步不少,不过还是有些脚软,下马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绊住脚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有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她抬头一看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没事。”她说着就被人直接拉起身,而挂在马身一侧的药箱也被取了下来。
    “冷启已经在手术室了。”宁卿沉声说,等林秋禾站稳之后才松开了手,冷眼看了一眼宁羽,道:“我们边走边说。”
    林秋禾点头,等到进了虎字营里面这次取下了面纱和口罩。如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虎字营中半人高的火盆中烧着火照明,林秋禾还是能够看到宁羽裙摆上已经暗红色的血迹的。
    “人是怎么受伤的?”她直接开口问,宁羽迟疑了一下才道:“我们几个人赛马,谁也没有想到那地方竟然被人挖了一个半人身的坑,我当时没注意马就失蹄掉了坑中整个人飞出去,林三哥是为了救我才飞身扑出去的。不过那挖坑的附近还丢了不少挖出来的石头,林三哥护着我自己却受了伤,而且一块石头直接弄断了他的腿……”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都带上了哭腔:“三哥的腿肯定断了,我当时就听到了响声,他满头大汗还安慰我……”
    林秋禾听得心中一紧,脚步下意识地就快了几分。这个时代,人若真的是残疾了那可是不能出仕的。林家上面还有位林阁老,家中子弟也都是走科举的路子出仕的。想来宁羽口中那位林三哥应该也是多年苦读,若是因为救人而毁了一生的话……
    等到了手术室,林秋禾先在外间擦洗了一下,然后就拿着线绳绑好衣袖头发,套上手术服带上手套这才进入了光线明亮的内屋。
    里面冷启已经在忙碌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瘦瘦弱弱的年轻人,一直低头忙碌动作熟练地帮忙准备着手术前的大小事情。见林秋禾进去,冷启抬头看了一眼双眼才有了些神采,“你来了。”
    林秋禾点头,把药箱和手术箱都放在一旁,这才上前打量了一下躺在手术床上的人。
    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脸色苍白,长相跟那日在宫中帮她的林大人颇有些相似。他已经昏了过去,林秋禾在这里闻到了麻沸散的味道,先是问了冷启麻沸散的用量和用了多久,这才直接拿着剪刀把病人的裤子剪开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小腿。
    “这伤……”饶是冷启也是一声惊呼,看着已经露出骨头的小腿忍不住摇头,“这人只怕是没救了。”
    “有希望。”林秋禾低声说,“把骨头重新对好就好。”她说着吩咐冷启,“这次我来,你打下手。”
    一声声冷清而清晰的吩咐声在手术房中响起,林秋禾小心翼翼地把伤者的骨头一点点对齐,然后才是清理和缝合伤口。她的动作很慢,不敢有一丝的疏忽,若不是在漠北边城有过太多的机会可以解除尸体和伤患,只怕她也是不敢做这种需要绝对精细的手术的。
    手术的过程不算特别漫长,等到林秋禾这边给伤者缝合完伤口之后后续的处理就全部交给了冷启。
    冷启做事很是可靠,而她则是取下了满是血水的手套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人绝度超过了十个,她一出来哗啦一声就全部站了起来。不少人想要说话,却都顾忌着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的宁卿。
    宁卿却没有顾忌那么多,直接走过去道:“怎么样?”
    “目前没有大碍,不过我需要一些东西。”她有些疲惫,把要求说了。实际上也很是简单,这个时候石膏是不好找的,但是固定小腿的木板之类的东西还是可以找来的。甚至,就算是她想要金属帮忙固定伤者的小腿也是没问题的。
    果然,林秋禾把需求解释了一遍,宁卿转头就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东西就送来了。
    她这才回去把伤者的小腿固定,留了人在这边照顾这才出来。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等到忙碌过后林秋禾才觉得又累又饿,几乎是脚步都迈不动。跟宁羽一起赛马的都是京中的权贵子女,宁卿早就安排人回京通知各家各户发生了事情。
    林秋禾这边换了一身男装过去营地吃晚饭的时候,宁羽就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她身边。
    “那个……林姑娘,我能坐这儿吗?”
    正拿着馒头配菜吃的林秋禾抬头意外地看了宁羽一眼,咽下了口中的食物这才点头:“坐吧。”
    宁羽看了看,还是铺了帕子才坐到了她的一旁,看着林秋禾又开始吃饭忍了忍,最后掐着自己的手心忍了下去就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林秋禾也不是故意这样吊着宁羽,只是手术本来就是个体力活,更何况她之前晚饭都没吃就骑马出京赶到了虎字营。这会儿缓过来劲,只觉得胃里都空得难受。
    她尽量保证用餐礼仪,快速地吃完了饭菜,又漱口喝茶去了嘴巴里面的味道这才转身看着宁羽道:“你是想要问那位林公子的伤势?”
    宁羽点头,紧张地看着林秋禾。
    “他,他不会残疾吧?”说着,她双眼就红了起来,林秋禾只要说一个“是”字就会立刻哭给她看的样子。
    林秋禾摇头,“如果正常恢复的话,骨头会慢慢长好的。到时候可能会不能快走快跑,但是正常走路应该没有什么异样。”这样就不会耽误林三公子出仕了。
    宁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半响才抬头看向林秋禾别扭了下才低声说:“谢谢你。”
    林秋禾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扬眉表示自己的疑惑,宁羽直白道:“这本来就跟你没关系,然而你听了事情就二话不说直接跟我过来,甚至不怕因此惹上麻烦得罪了林府上下……”她看着林秋禾,双眼因为泪光浸润的原因格外的明亮,“你,不错。”
    林秋禾忍不住笑了起来,摆手道:“我不过是尽了一个大夫应当尽的责任而已。就如同这军营中的战士要保家卫国,身为一个大夫在能力范围之内自然是要悬壶济世的。”
    她这话说地简简单单,没有任何的夸张或者刻意的意味在里面。而越是说的平常,宁羽就越是觉得她某个地方似乎被震动了。
    她坐在原处看着林秋禾起身离开,身影被火堆拉得越来越长,最后消失在视线之中。
    该做的事吗?可是,究竟什么才是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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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军营里过夜这种事情,林秋禾在漠北已经体会过多次了,更何况虎字营她也不陌生。为了防止林三公子的伤情有反复,加上之前城门也已经关上,所以她这晚就留在了宁卿在虎字营中专门的院落。
    为了避嫌与她同住的自然是宁羽了。
    两个姑娘一个睡床一个就只能睡软榻了,虽然对林秋禾来说那软榻铺了三层被褥之后跟床也没有什么差别,不过宁羽还是坚持了让她睡床。
    “我夜里警醒,在这里刚好可以听听动静。”宁羽说着看了一眼林三公子暂住的方向。“再说,你之前耗费了精力……”她不情愿地补充了一句。
    林秋禾也不跟她计较,本也就累了一天的她简单的擦洗了一下就倒下睡了。
    然而宁羽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晚上不睡床而是睡在软榻上?而且睡觉之前还没有好好的洗漱,更是连替换的衣服都没有。最让她辗转难眠的原因,还是林三公子的伤势。
    她一夜辗转,第二天起身的时候眼下就多了些乌青。林秋禾见了就吩咐过来送早饭的士兵让他多拿两个热腾腾的白煮蛋过来,然后剥壳示意宁羽在眼下滚动着去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