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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云凝狐疑地接过,并不急着看。
    顾云筝走出闲月阁院落的时候,隐隐听到了沈燕西与一个人的语声,她为之停下脚步,实在是烦透了那个人,不想再见到他。
    “这里如今算是禁地,您还是别走近为好。”说话的人语气很是恭敬,应是沈燕西的贴身小厮。
    沈燕西轻笑,“正是知道才好奇,难不成是老四金屋藏娇之地?”
    “怎么会呢?霍夫人不时前去。”
    “那个女人,有什么是她做不出的?”沈燕西语气不屑,“帮老四遮掩也不是不可能。凭她那性子,哪个男人受得了?”
    “这个……您还是别管这些了,回房去陪两位表小姐用饭吧。”
    “都准备好了?”
    “是,特地去了几家酒楼,买回了几道招牌菜。”
    “嗯。”
    “还有一件事,那几个办事不力的——”
    “这还用问?”沈燕西语声如若冰凝,“找个无人之处处理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云筝才走出闲月阁,望着周遭笼罩在夜色中的景致,笑得意味深长。
    方才说话的沈燕西,才是他的真性情,或者说,是他的另一面——刻薄,狠。
    有些人是闻名就让人心生抵触,例如霍天北,你不走近他,不会看到他诸多无奈心酸,不会看到他善良温和的一面,不会明白很多传闻中的事情是另有原因。
    有些人是天生一种能用来骗人的气质,例如祁连城,那样洁净的气息,只能是生来就有,不是任何人能够伪装的。
    有些人却是惯于做出与人为善、毫无城府的一面,例如沈燕西,即便他初时是装腔作势,时日久了,怕是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只有在私底下,性情中阴冷一面才会显现。
    她不明白沈燕西为何如此,为何要让自己这么累。也许是年幼时被nue待的太狠,他承受力其实太差,心魂、性情已扭曲了?
    回正房的一路,就消磨在了这些思绪中。
    这一晚,顾云筝担心熠航到了夜间会害怕,便去了东厢房陪着他。和熠航东拉西扯的时候,她留意到了墙角有个做得精致且舒适的狗窝,肥肥此刻就懒洋洋地趴在里面打瞌睡。
    帮熠航换了寝衣,盖上小被子,顾云筝轻轻拍打着他,连翘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讲故事。在这样的氛围下,熠航慢慢睡去。
    顾云筝又观望了半个时辰,见他无事,这才放心,回了寝室。问过春桃,闲月阁有没有人过来,春桃摇头说没有。
    云凝实在是沉得住气,只言片语也不来询问。
    已尽人事,如今唯有听天命。至此刻,顾云筝自认再无方法影响云凝。
    她唤来徐默,让他去关照护卫一声,以防外人去打扰云凝。她所指的,自然是沈燕西。歇息之前,她又喝了一碗安神汤。如今不是太累或是太倦,根本不能入眠。
    她做了个感觉极为真实的梦。
    梦中的云凝冷冷地笑着对她说:“我委身给皇上,与你委身给霍天北有何差别?你不也要利用他的权势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么?万幸,他不是谋害云家的元凶,倘若他是,你要么自尽,要么亦是认贼作夫,要与我走上相同的路。”
    她心生悲凉,无从辩驳。
    醒来时,已是万籁俱寂的深夜,霍天北就安静地睡在她身侧。
    女子不论强弱,在这世道,鲜少有人能得到男人手中的权势。有时能依仗的,不过是男人的一点难以估量轻重的情意,一句不要离去;有时能依仗的,不过是男人一见之后的念念不忘,长久以来的苦苦寻找。前者是她,后者是云凝。
    谁也不要干涉谁了,换个角度来看,她与云凝其实是半斤八两。
    荒yin无道的帝王自然是不能长久指望,可霍天北正值盛年,女子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刚刚开始接触。不论有怎样的前因,谁能保证他会用多年甚至一生履行一句诺言?谁又能保证他日后不会因为权势诱惑而与奸臣为伍?
    这样的话,还是姐妹两个一起赌一局为好,兴许还能有一个人赌赢。
    终于释然。
    **
    翌日上午,阴魂不散的沈燕西又过来了,对顾云筝笑道:“午间我在房里设酒宴,正正经经为若菱、嫣儿接风,二哥、老四我已去请过了,他们也同意前去。夫人你呢?”
    顾云筝笑盈盈道:“我一个外人,就不去凑热闹了。”
    沈燕西浓眉轻蹙,“府中人都聚在一起,只差你一个算是怎么回事?”
    顾云筝仍是笑盈盈的,“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做不出的?”
    沈燕西又有了火气,“你怎么刀枪不入呢?难不成要我给你赔礼认罪诚心相邀?”
    “免了,我受不起。”顾云筝敛了笑意,“我午间要出门,你来晚了一步。”她没说假话,方才杨柳过来传话,说祁连城请她尽快去醉仙楼一趟。与其假意逢迎,她自然乐得去醉仙楼消磨光阴。
    沈燕西才不相信,“你要去哪儿?”
    “你管得太宽了。”顾云筝嘲讽道,“等你何时不是沈二爷,改姓霍,我自然会言听计从、知无不言。”随即转身去往里间,吩咐丫鬟,“送客。”
    去往醉仙楼之前,顾云筝问徐默:“你是要跟着我出去,还是留在府中陪着熠航?”
    徐默面露难色,“夫人要去何处?”
    “醉仙楼。”顾云筝也很为难,“你也该看得出,芙蓉、杨柳不是等闲之辈,我担心你与我全出去的话,正房这些人护不住熠航。”
    “若是多加派些人手,我不去也行吧?”
    “当然。”
    就这样,贴身跟班儿徐默被留在了府中。
    **
    醉仙楼,顾云筝被请到了楼上雅间,随意点了四菜一汤,之后告诉站在门边的黑衣人:“去告诉他,我用完饭再去拜访。”
    黑衣人称是退出。
    兴致缺缺地用饭的时候,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祁连城轻咳一声,走进门来。
    顾云筝回头相看,见他手里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酒壶、酒杯。
    祁连城到了她对面,放下酒壶,语声和煦:“陈年蓝桥,性子柔和。”一面说一面斟酒,“赏脸的话就喝一杯,不赏脸也无妨,摆在那儿做做样子。”
    顾云筝神色犹带着不解,“我不是告诉你的手下了,用完饭才去见你。”
    “有些不解,你为何在这时候来了我这里用饭。”祁连城将酒杯放到她手边,笑意柔软,“再者,独自用饭实在无趣,过来看看能否与夫人边吃边谈。”
    顾云筝自认做不出在别人的地盘把人往外撵的事,尤其面前又是这样和气有礼的一个人,也就点一点头,“也好。”
    祁连城这才落座,唤人添了一副碗筷。
    顾云筝端起酒杯闻了闻,枭花堂。不是某个人骗她喝过的烈焰就好——她腹诽着,面上则笑着问祁连城:“找我有何吩咐?”
    祁连城失笑,眼波似是澄明秋水起了涟漪,“夫人言重了,是有事相求。”
    “说来听听。”
    祁连城也不绕弯子,“听说云凝手里有三封信件,出自她堂妹云筝之手,这信件是夫人送到她手里的。”
    “的确是。”
    “那么,”祁连城道出目的,“这倒不失为一个扰乱人心的法子,日后若是还需向夫人讨要——”
    “我自然还拿得出。”顾云筝笑了笑,“这些事你与侯爷说也是一样。”
    祁连城仍是直言不讳:“这件事,并不确定侯爷知情,只好打扰夫人。”
    他这么想也在情理之中。顾云筝微微一笑,等了片刻,祁连城也没询问什么,只是对她举杯。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祁连城执壶在手,顾云筝将空杯递过去,由他斟满,“云凝去京城的话,你斟酌过没有——皇上是会让人来迎接,还是另寻人手护送?”
    “让人来接耗时,路上又易出闪失,大抵会命官员护送。”祁连城如实说出猜测,“定远侯、西域总督霍天北战功赫赫,威慑敌国,近两年无战事,上任后又一直不曾返京省亲,皇上一直不能当面褒奖——这是让侯爷亲自护送云凝返京的绝佳理由。”
    顾云筝目光微闪,漾出一抹笑。
    祁连城看不出她此刻是悲是喜,是很复杂的神色,亦悲亦喜。
    这时,随行一名护卫在门外通禀道:“夫人,侯爷要您回府。”
    顾云筝道:“等一会儿我就回去。”
    “这个……”护卫吞吞吐吐地道,“您还是现在就出门吧,侯爷在外面等您呢。”
    顾云筝讶然失笑。不在府中帮沈燕西陪杜若菱、章嫣,却跑来了这里,真真是服了他。她对祁连城一举杯,畅快地饮尽杯中酒。
    祁连城笑道:“今日就不留夫人了,改日?”
    “好。”顾云筝起身出门。
    醉仙楼门口,停着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管家站在马车旁边,看到顾云筝忙笑道:“夫人请。”
    顾云筝上了马车,见里面铺着毯子,有矮几、软垫、小巧的酒柜,霍天北懒懒地卧在里侧一张软榻上,正闭目养神。
    矮几上有果馔酒水,顾云筝一餐饭根本还没吃完,此时还有些饿,便要在矮几旁落座。
    霍天北却发话了:“过来。”
    “不是要给人接风洗尘么?”顾云筝不情愿地移到软榻前,“跑来这里做什么?害得我连顿安生饭也吃不成。”
    霍天北这才看向她,展臂将她带到软榻上,唇角含笑,言语却是质问:“谁让你和祁连城单独相见了?”说着凑到她唇畔,笑意更深,“还喝酒了?”
    顾云筝本来是坦坦荡荡,却不知为何,他越是笑,她心里就越发毛;他笑得越好看,她就觉得越危险。她不由嘀咕一句:“这是犯了你哪条家法了?今日不是赶巧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有个约会,少更点儿哈。
    ☆、第039章
    “祁连城见你是为何事?”霍天北坐起来,“又为何喝酒?”
    顾云筝把原因和过来之后的经过讲给他听了,随后又道:“喝的是枭花堂,两杯而已。”
    “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跑了出来。”霍天北惩罚似的啄了啄她唇瓣,这才吩咐管家回府。
    顾云筝看得出他有些不悦,且不像是单单为她的事,便问道:“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亲自找过来了?”
    “在二哥房里喝了杯酒就回房了,想陪你用饭,你却不见人影。”霍天北把她安置在怀里,“百无聊赖,就过来接你了。”
    顾云筝凝眸打量着他,“可我怎么还是觉得你不高兴?出什么事了么?”
    “你和一个男人对酌,我能高兴才怪。”霍天北笑了笑,不正经回答她的问题。
    顾云筝也就不再继续追问,想着回府之后问问下人。
    霍天北的手轻抚她的伤处,“好了没有?”
    “结疤了,”顾云筝拿开他的手,皱了皱眉,“偶尔还是痒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