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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江朝戈心想,我还用不着对你装孙子,等用的着得时候再说也不迟。
    短短几天相处,他已经把这三皇子的脾性摸得差不多了,这人虽清高傲慢,性格却很耿直,甚至据他观察,有些道德洁癖,只要不真的冒犯他,可比炙玄和天戎都好相处多了。不过这人当了一辈子皇子,习惯说一不二,如果真要和他一起去找神级魂兵器,少不了在决策上要起冲突,所以他现在要对虞人殊硬气一点,以后才有周旋的余地,要是现在就卑躬屈膝,以后就半点都做不了主了。
    属下将一个木盒递了上来,虞人殊接过来,亲手递向江朝戈。
    江朝戈伸手要接,虞人殊长臂一抬,手指轻轻在木盒上扣了一下,木盒盖子缓缓开启,里面躺着一颗暗红色地药丸,足有核桃那么大。
    “这是西方樊氏去年送来的魂药,取囚牛眼,明摇肚,腾蛇骨,窃脂翼,配九十九味草药,练三年得一颗,千金难求,是樊氏的顶级宝贝,一般人可见都见不到。”
    江朝戈眼睛发亮,“多谢殿下。”
    “我还没说现在就给你,今天宴会结束,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它就是你的了。”
    江朝戈笑道:“咱们可不是这么说的,这颗魂药是我答应帮你们找神级魂兵器的报酬。”
    虞人殊轻哼一声,“你是要这一颗就满足了吗?如果是,我现在就给你,而且也就这一颗了。”
    江朝戈哈哈笑道:“殿下说得对,殿下真是慷慨大方,今晚我一定好好配合。”
    虞人殊将魂药收进怀中,“走吧。”
    “殿下,你修为精进这么快,每年要吃掉多少魂药啊。”
    “这东西怎么能乱吃。不同等级的修为,能使用的魂药也不同,这一颗就是专门为三级以下魂兵使炼的,我吃了几乎没用。魂药并不是吃得越多越好,一年最多能吃两到三颗,魂力越低,魂药越有效,修为高了,作用反而小,五级以上的魂兵使,唯一能有效提高修为的方法,只能是不停地修炼,以及找寻更高深的魂力功法。”
    “像这样的魂药,我吃了能增进多少?”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不好说,但肯定有效果。”
    江朝戈对那魂药的效果期待不已,有虞人殊在,肯定还能给他弄到更多好东西,这条大腿他决定要抱紧了。
    四人在随从的拥簇着,往太子殿走去。
    在虞人殊寝宫的这几天,江朝戈已经把皇都的势力分布大概打听清楚了。太子潇和两个公主是皇后所生,二皇子奎和小皇子是皇上最宠爱的黎妃所生,虞人殊比较惨,母妃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也没给他留个兄弟姐妹,要不是他武力值高,现在应该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现在圣皇久病,让位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了,太子潇虽然宅心仁厚,但为人不够强势,皇子奎一直蠢蠢欲动。至于虞人殊,他就打听不着了,毕竟他问的是虞人殊寝宫的人,怎么可能说主子坏话。
    太子殿门前的马车排满了一条街,看来宴请的人不在少数。
    江朝戈问道:“今晚专门就是给你庆功的?”
    “怎么,不合适吗?”
    “看来你和太子关系不错啊。”
    “世人只知道他是太子我是皇子,根本不记得我们还是亲兄弟吧。”
    江朝戈听着这话里有话,反正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参与这些明争暗斗,所以说起话来不用顾忌太多,便直白地问道:“你对皇位不感兴趣?”
    虞人殊瞪了他一眼,“你好大的胆子。”
    江朝戈笑道:“我不懂这里的礼数,还望殿下海涵。”
    虞人殊冷哼一声,“我怎么没听出你有半点歉意呢。”
    江朝戈一笑,“殿下不想说就算了。”
    虞人殊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志不在此。当圣皇有什么好,几十年如一日,困在一座城里,我宁愿带着天戎行遍天下,去那鲜少有人去过的海外异域瞧瞧。”
    天戎看了虞人殊一眼,勾唇一笑。
    两名侍从恭敬地迎了过来,“见过殿下,见过天戎大人。”
    虞人殊一挥手,“带路。”
    四人步入太子殿,太子殿的前门花园张灯结彩、宾客如织,食物和美酒的香味仿佛将空气都变得粘稠,让人光是闻着就有些醉意。
    虞人殊从进门开始就不停地受到鞠躬致意,连带江朝戈都有了种被膜拜的快感,只是他们一路走过,所有人都惊诧地盯着炙玄看,炙玄的表情开始越来越阴沉。
    “殊。”一个气度沉稳的清俊男子走了过来,那一头标志性的银发让江朝戈一下就猜到了他是谁。
    虞人殊笑着躬身,“太子殿下。”
    虞人潇哈哈笑道:“行了三弟,就等你了。”
    江朝戈暗暗打量了一番天棱国的太子,这男人不像虞人殊那般高大健壮,看上去很斯文,虽算不上文弱,但着实不如自己弟弟那样光芒四射,难怪很多人都不看好这个太子。
    虞人潇的目光落到了江朝戈和炙玄身上,跟其他人一样,他也为炙玄的外貌所震撼,虽说这些魂兽化成人形都是貌若神祗,但眼前这一个比之其他,更有一份孤高绝傲的气质,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炙玄皱起眉,毫不客气地瞪着虞人潇。
    虞人潇愣了愣,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虞人殊忙低声道:“大哥,有些魂兽不通人性……”
    “我明白的,没事。”虞人潇道:“随我入席吧。”
    江朝戈拽了拽炙玄的袖子,“祖宗,你别见谁瞪谁啊。”
    炙玄怒道:“他们为什么全都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他们对你没有任何不敬,你今晚不要发脾气,知道吗?”
    炙玄深吸一口气,“我想回去……把酒带上。”
    “你忍到宴会结束,想带多少带多少。”
    炙玄重重哼了一声。
    他们在宴席上看到了大国师和那个叫尤准的少年,据说那是大国师的义子,也就是下一任的大国师。
    又一个银发青年走了过来,这一个身形修长,容貌秀丽如女子,那一双凤目波光流转间,有几分邪魅地风情。
    虞人殊不卑不吭地躬身道:“二哥。”
    虞人奎笑道:“你可算回来了,大哥总念叨你呢。”
    虞人殊不动声色地把江朝戈拽到面前,“大哥,二哥,正式介绍一下,他是江朝戈,天级魂兵器炙玄刀的魂兵使。”
    虞人奎一挑眉,“结契了吗?”
    虞人殊不擅说谎,听到这话,呼吸一滞。
    江朝戈笑道:“已经结契。”他知道虞人奎看不到刀,是不会知道他们有没有结契的,据说结契后,魂兵器会发生变化。现在有虞人殊这个靠山,他很安全,也不怕人谋刀害命,反而需要为自己造势,让人不敢轻易觊觎他的刀。
    虞人奎斜眼看着江朝戈,“你魂力如此微弱,凭什么驾驭天级魂兵器。”
    江朝戈毫不露怯,淡笑道:“我魂力虽然微弱,却是唯一能和炙玄契合的,凭这一点就够了。”
    虞人奎轻笑出声,眼神却毫无笑意,“殊,恭喜你找了个好帮手。”
    虞人殊也皮笑肉不笑,“谢谢二哥。”
    虞人潇剑眉微蹙:“落座吧。”
    他们和大国师挨着坐下了。
    炙玄半点不客气地拿起酒就喝,全不顾席间鸦雀无声,虞人潇端着酒杯正打算说些什么,此时脸上有一丝尴尬。
    江朝戈从炙玄手里夺过酒壶,低声道:“不能现在喝,忍一忍。”
    炙玄灿金色的双眸有些冒火,但最终没发作。
    虞人潇轻咳一声,“今日本殿开堂设宴,是为皇子殊庆功,我三弟不远千里带回一把天级魂兵器,为我虞人氏又添猛将,实在是件大喜事,本殿以此酒贺皇子殊!”
    众人朝着虞人殊齐举杯,虞人殊端着满满一大杯酒,起身回礼,然后一口干尽。
    虞人奎朗声道:“三弟,大家都很好奇,这炙玄究竟是何异兽,能不能让我们见识见识。”
    虞人殊道:“他是异兽狴犴(bi an)。”
    “哦?狴犴形若猛虎,凶狠强悍,我们实在想开开眼界。”
    其他宾客也都跟着起哄。
    炙玄眯起眼睛,拳头握得咯咯响。
    虞人殊正色道:“异兽非街头巷尾的杂耍猴子,他想要现身、需要现身时,自会现身,不可强求。”
    虞人奎轻笑一声,凉凉地说:“该不是魂兵使魂力太弱,无法召唤真身吧。”
    虞人殊还未说话,炙玄已经一脚踹翻了桌子。
    全场大惊。
    虞人奎怔愣过后,怒道:“大胆!”
    炙玄一双兽眸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这等愚民,也配看我真身,我若现真身,就把这里所有人都吃了!”说完踢开桌子,拂袖往外走去,竟无人敢拦。
    江朝戈赶紧追了上去。
    虞人殊站了起来,拱手道:“大哥,二哥,异兽不懂人类礼教,还望海涵。”
    “炙玄!”江朝戈追上他,“炙玄,你别生气。”
    炙玄回身,怒目而视,“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种宴会,让所有人嘲笑你魂力微弱?”
    江朝戈耸耸肩,“我是给皇子殊面子。”
    “那谁给你面子?我不准任何人嘲笑你!那个愚民,等我恢复真身,第一个就要吃了他。”
    江朝戈笑了,“别人嘲讽两句能怎么样,虞人奎是故意激怒我们,若是真的被激怒,就合了他的心意了。”
    “我不懂你们人类那套,反正不能有人欺负你。”
    江朝戈心里那个感动,有种不孝子终于长大懂事了的欣慰。炙玄也许只是出于兽性本能产生了护犊心态,并不是对他本人有太多感情,但想到在这异世中,还有个人真正关心他,那种和炙玄相依为命的感觉就更强烈了。这世界如此之大,他能真正信任的,也只有这只不太靠谱的麒麟了。他拍拍炙玄的肩膀,笑道:“等我强大起来,自然就不会有人敢小瞧我们了,所以我要和虞人殊合作,得到魂药,甚至高级的功法。”
    炙玄胸口起伏,气还没消,眼眸闪动,似是有火焰在其中跳跃。
    江朝戈摸了摸他的脑袋,“别生气了,今晚让你喝个痛快。”
    炙玄沉默了一会儿,“不喝了,我们回去吧。我讨厌人类,讨厌这些人类看着我。”
    “宴会还没结束,现在走不合适,不然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虞人殊。”
    炙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行,跟我在一起。”炙玄眼里竟有一丝慌张,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江朝戈捕捉到了。
    江朝戈心头一颤,突然想到,对于炙玄来说,这个世界也是全然陌生的,而且失去了强大的力量,其实他跟自己一样,时时被巨大的无力感包围着,甚至因为他不是人类,对周围一切都充满戒备,比自己更难以适应这个世界,所谓相依为命,原来不仅仅只有自己这么想,炙玄恐怕也在依赖自己,而又因为极其高傲的心性,不愿意表现出来。
    江朝戈头一次对炙玄产生了一丝怜悯和愧疚,让一只上古异兽沦落至此,无异于虎落平阳、龙游浅溪,他安抚地笑道:“好,我陪你在这里等着。”
    炙玄突然抱住了江朝戈的腰,把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就像豆丁形态时那样,这个姿势让他感到舒服。
    江朝戈却只觉得别扭了,毕竟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和被一个比自己高壮的青年抱着是完全两回事,他心里叹了口气,也无可奈何,对他来说,炙玄无论长多大,心性似乎始终是个小孩。
    炙玄突然在他耳边喃喃道:“如果能找到他就好了。”
    “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