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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节

      往常的习惯,往常的习惯……
    她往常的习惯就是遇路往左拐!
    等等!
    往左拐?
    难不成她那年轻爹爹想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想了想,她愤然转头,亮得过分的双眼里却是盛满了坚定和自信,指了指左手边的那条路,不容拒绝道:“就走那条路!”
    她记得,小时候顾硚曾经跟本尊说过,真正的成长,不是害怕做错抉择,而是在做错了抉择之后,能够勇敢的承担起最后的后果,不管好的,还是坏的。
    她要做强者,首先就要学会如何去承担责任。
    如果这个习惯都不对,那也没关系。
    她身后那么多人,总不至于全部被埋葬在了这里。
    啊呸,大难当前,就不能想点好的吗?
    顾惜若狠狠的鄙视自己,马鞭在身后扬起又落下,啪的一声,骏马便如。离弦的箭般倏地冲了出去。
    身后诸人紧紧跟上,踏碎了一地的皎洁月光。
    今夜,注定不能圆满。
    ……
    佘煜胥押着苍帝,恰好与段天昊错身而过。
    就在这时,段天昊却霍然侧身,五指抓成鹰爪状,直扑佘煜胥的面门。
    佘煜胥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招,下意识抬手去挡,握着匕首的手不免卸了几分力道。
    段天昊瞅着空档,欲要将苍帝扯过来,不想,手臂却被什么东西捶到了般,突然麻了起来,极其短暂的停顿后,佘煜胥已经重新将苍帝控制在手中。
    最好的时机已经错失!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守在寝宫外的御林军还没看到有何动作,两个人就已经各归各位。
    若不是彼此气息不稳,衣袍下摆摆动,几乎看不出他们在那狭窄的空间里快速移动过。
    段天昊霍然扭头,低头看了看脚边圆滚滚的一个瓷瓶。
    想到就是这个小东西砸过来,让他手臂出现极其短暂的发麻状态,胸腔里的熊熊怒火蓦地爆发出来,双目里血色弥漫火光曈曈,杀气强烈。
    再抬眸看向张公公时,他整个人几乎陷入了癫狂当中,瞪圆了眼,恨不得直接将他扒了皮抽了筋,喝其血啖其肉。
    张公公也傻了,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
    居然是他……居然是他阻止了尧王爷的相救!
    他……他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皇……皇上……奴才……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跌坐在地上,朝苍帝重重的磕头,咚咚咚的声音,飘荡在寝宫内外,似古寺传出的钟声,沉重哀痛里写满了忏悔。
    段天昊愤恨回头,眼神递过去,寝宫外候着的御林军全部涌了上来,将那扇朱红色的厚重大门围堵住。
    “你逃不掉的。还是赶紧把本王的父皇放了!”段天昊周身戾气萦绕,此刻的他,就如一把倒悬的宝剑,锋刃直直对着佘煜胥,杀气满满,凛冽森寒。
    佘煜胥将匕首离得更近了些,刚才是他失策,竟真的以为段天昊会任由他随意带走苍帝,如今机会错失,他自然要牢牢抓紧手里的这个筹码。
    越过段天昊的肩头,他瞥了眼额头处血流不止的张公公,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尧王爷,你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只不过,今日你的运气似乎不大好呢!”
    段天昊心中发堵,耳旁又听到那一声声撞击,怒从中生,指着张公公冷冷叱道:“给本王带下去!就地处置!”
    立即有人上前,将满脸绝望的张公公带了下去。
    苍帝面无表情的看着,直接无视掉他无声的挣扎。
    佘煜胥在旁啧啧称叹,重新看向段天昊时,冷冽光芒直射而出,袭向他的面门,“尧王爷,一直以来,你不是最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吗?如今这大好的机会就此放弃,但愿日后你不会后悔。”
    段天昊冷哼了声,看向苍帝,眼里满是歉意,“父皇,您且撑着会儿。待六哥回来,定会保证您平安无事的。”
    苍帝没立即回话,眸光平静,却是沉得很深,教人辨不清其中的情绪。
    段天昊心里苦涩,知道自己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其恶劣的形象,喉头干涩发苦,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暗叹了声,麻木的吩咐御林军,务必要将寝宫内外围得紧紧的,自己则与佘煜胥进行无声的对峙和较量。
    这时,龙床后忽然发出一道轰然之声,以言畅为首的黑衣人快速聚集到佘煜胥身后,神色冷肃,气势凛然。
    “怎么了?”觉察出言畅的异常,佘煜胥拧了拧眉,不悦叱道。
    言畅神色凝重的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在他冷冽锐利的目光之下,竟像是豁出去般,硬着头皮禀报起来:“主子,属下无能。属下等人一路走来,竟被人发现了行踪,皇宫里的地道,都被人发现并毁去了。”
    “什么?”佘煜胥睚眦欲裂,倏地低头看苍帝,见他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心中顿时了然。
    “高!高!高!”他放声大笑,满带嘲讽,“本来还想让你多活一会儿,可惜你不识好歹,那就怪不得本宫了。”
    待咽下满腔的不甘之后,他手下一动,那柄匕首就划过苍帝的脖颈……
    ☆、083 女中豪杰1
    待咽下满腔的不甘之后,佘煜胥手下一动,那柄匕首就划过苍帝的脖颈。
    “慢着!”段天昊紧盯着那锋锐反光的匕首,见它在苍帝的脖颈边划出凌厉的弧线,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手心也黏黏腻腻的,冷汗直冒,“本王可以放你离开!可你必须要放人。”
    佘煜胥讽刺的看着他,好像是看脑子坏了的白痴。
    段天昊也是个极其骄傲的人,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
    那一眼,落在他的身上,烈火热油般滚烫辛辣,只恨不得立即避得远远的,站树荫下乘凉。
    可他不能。
    纵然他害怕这些麻烦,也对苍帝拿他做垫脚石而心有不甘,可大敌当前,苍帝被人掣肘,他却无法做到完全的漠视,更无法将这么多年与苍帝之间的父子亲情悉数抹杀。
    他和段天谌不同。
    这些年,身为一个君王,一个父亲,苍帝却让他真真正正感受过民间所讲的“父爱亲情”。
    或许,这其中夹杂着很多复杂的因素,可他宁愿相信,在某些方面上,他是让他的父皇失望了,才会使得对方做出如此明显的改变。
    到了此刻,他甚至不怨不恨——皇家的角逐,从来都是残酷的。他比不上段天谌,从而被他的父皇放弃。
    细想起来,也似乎也算是常情。
    这些年,跟在苍帝身旁,耳濡目染,他的胸襟气度自然不会仅仅局限于短浅的利益之上。而在苍帝交予他的道理中,有一条则是——凡事以苍朝江山为上。
    苍帝曾跟他说过,那个位置,能者居之。
    若真是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太无能。
    这也就是他方才背后放佘煜胥冷箭的原因。
    又如佘煜胥所讲,他在皇宫内外做好了部署。尽管苍帝暗中为段天谌做了那么多事情,若真是要赌一把,他未必就赌不赢。
    他有一千种方法,能和段天谌进行争夺,却也不是在此刻;甚至,他宁愿用第一千零一种法子,将其光明正大的揽入自己怀中——
    而不是通过出卖亲生父亲这样吃里爬外忘恩负义的无耻行径来获取。
    倒不是说他有多清高亮洁,在皇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生活那么多年,他也懂得什么叫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在看到苍帝明显的偏袒时,他忽然萌生出一股不服气,就是想要证明给苍帝看看,作为他唯二儿子里的其中一个,他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坐上那个位置,以后是否又能坐稳那个位置。
    而如今,事实也证明,他的能力并不如想象中的好。
    可那又怎样?
    苍朝不会因为他坐不稳而没了继承人。
    无论如何,这偌大国土上的一切,都是姓段的,就算不是他坐,也会是他那个英明神武睿智无双的六哥坐。
    至于眼前这个欲要染指祸乱苍朝江山的小国之人,还是乖乖给他滚走吧。
    “本王劝你最好考虑清楚。双拳难敌四手,或许你和你手下的身手都很不错,可皇宫里的御林军成百上千,你确定你们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
    这话,绝对算不上危言耸听。
    看着眼前这威严挺立气势森然的御林军,头一次,佘煜胥在对敌时出现了神思恍惚的状况。
    直到言畅轻言提醒,他才乍然回神,眸光骤然转冷,阴沉得几乎能把人冰封埋葬,叫人心生畏惧。
    他垂眸,看了看意态从容的苍帝,目光在脖子处那抹鲜红的血迹上停顿了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没有动作。
    之后,他忽而问向言畅:“外面都准备好了吗?”
    言畅立即点点头。
    佘煜胥见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手下控制苍帝的力道更紧了几分,冲段天昊道:“快点命令这些人让开,否则本宫不介意让你的父皇血溅当场。”
    这么说着,他还特意将匕首推进了几分,威胁满满。
    段天昊顿时左右为难。
    放,还是不放!
    这是个格外严峻的问题。
    不想,苍帝却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吩咐道:“都给朕往后退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违者,格杀勿论。”
    一国之君都这么说了,御林军岂有不遵从的道理?
    但见寝宫外围困成山的御林军唰一下往两旁退开,让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肃杀之气不减反增。
    许是有了前一次的教训,佘煜胥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在龙椅上坐了几十年的人,甚至他还很清楚的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可即便起初的优势已不存在,他还是愿意为此耗下去。
    原因么?
    有些说不清。
    或许是责任,又或许是——无聊!
    无聊到想要找点什么事儿来做,就比如说,杀人。
    此次掳掠苍帝,完全是出于对昔年舅舅故去的纪念。本想着,此间诸事结束后,他可以结束压在肩上的多年负担。
    不成想,竟发生了如此多的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