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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节

      她倒是巴不得这个贱人和她的儿子早早去死,这样,等她进了宫,这后宫中还不就是她一家独大?
    钱芸在想些什么没人知晓,只看她美丽娇弱、纯真无辜的外表,谁也想不到她正在心里诅咒璟贵妃母子去死,只为了她所谓的“一见钟情”。
    御阶上,舞台上,两两相对,容昭清楚地看到了这姑娘眼中饱含的针对她的恶意,如果眼光能够杀人的话,这姑娘大概已经把她给凌迟处死了!
    唉,生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的时代,就是如此不便,外面的女人可以光明正大地觊觎她的老公,而她按道理却不应该露出一丝嫉妒之意。
    这操蛋的世界!
    “这位姑娘,是内务府安排的新人?是歌姬还是舞姬?抑或是唱戏本子的青衣?哦,本宫从未见过你,但你既然能来到本宫面前献艺,想必有自己的拿手绝技,来吧,露一手让本宫瞧瞧,要是能让本宫开心了,本宫重重有赏!”
    容昭眯着眼眸,愉快地道。
    那席上的诸人先是呆如木鸡,反应过来后,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言笑晏晏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贵妃娘娘,卧槽,堂堂郡主,成了她口中的歌姬、舞姬、青衣?还有比这个更羞辱人的吗?
    紧跟着,个别精明的,醒悟过来,立刻调转头看向钱驸马和静和公主,只见这对夫妇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时的镇定,羞得几乎要以袖遮面,如果不是顾忌到皇上正坐在上面,他们大概会落荒而逃。
    舞台上的雅安郡主也没料到遭遇了这波凶猛霸道的毒舌攻击,没有立时反应过来,慌乱了一瞬,随即却又蓦地抬头,直直地看向容昭……身旁的秦瑄,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已经蓄满了晶莹的眼泪,正顺着她凝脂般的面颊,静静地滚落,这静谧的落泪姿态,着实是梨花带雨,春兰凝露,美不胜收!
    可惜,她要面对的,却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风流才子,而是冷心冷肺铁血手腕的帝王,更阅女无数,后宫三千,女人的什么手段没有见识过,别说怜香惜玉,就是丁点的软化都不可能,更加反感了还差不多!
    即便她的外表再惑人,对于秦瑄这样能将满朝人精子老狐狸压制得死死的人,却是一眼便能看穿她那点拙劣的小盘算,而在昭昭和小四的满月受封典礼上做这种给她们母子添堵的事情,很好,秦瑄心中狠狠地记下了这一笔!
    “娘娘,臣女本出于一片忠心,特意为娘娘和四皇子献艺庆贺,娘娘不喜也就罢了,何苦出言羞辱?娘娘位高权重,自有恣意行事的权利,但臣女亦非卑贱之人,臣父乃侯爷,母为公主,身上亦流有秦氏的血液,秦氏子孙,天生高贵,娘娘这般肆意羞辱臣女,又将带给您尊荣地位让您摆脱低微身份的秦氏放在何地?”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惩罚
    这位雅安郡主的质问,简直是石破天惊,一下子打破了此次满月礼上的最后一点和谐的氛围,自她们陆续上台献艺后,大殿里的气氛就仿佛是从奢靡华贵的绫罗绸缎,一下子变成了破烂不堪的遮羞布,而现在,连这层连脸都遮不起来的遮羞布,也被撕裂了!
    而惹下这等大祸的人,尚不自知,正暗自得意自己凛然骄傲的气度,远胜那些出身卑贱只知道讨好献媚的狐狸精,定然能让皇上刮目相看!
    热闹的大殿中,安静得针落可闻。
    “轰——”
    一声暴烈的巨响,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皇上面前紫檀木的厚重桌案,被一掌劈成了碎片!
    以前纵然生气也带着微笑的皇上,如今一脸暴怒,宛若世家贵公子般俊美雅致的面庞狰狞得如同远古的凶手,桃花眼中迸射出几欲噬人的恐怖凶光,那几乎化作了实质的熊熊怒火直冲那舞台而去,仿佛千钧巨石临头,巍峨宫殿倾塌,又仿佛万里晴空突然间乌云滚滚,闷雷阵阵,那种迫得人心都不敢跳动的恐怖威压当空罩了下来——
    方才还得意洋洋大言不惭的雅安郡主,哼都没哼一声,一口血箭喷了出来,当场委顿在地,昏了过去!
    满殿的瓷器都化作了雪白如雪的齑粉,金器银器俱化作了一团团看不出形状的扁饼,那些费尽了暖房众人心血的鲜花,更是干枯飘零,残红满地。
    秦瑄怒火宣泄的对象是舞台上的雅安郡主,然而他怒火所波及的还有处于这条道两旁的众人,这些人有的身怀功夫,有的丁点儿功夫也不会,前者只闷闷地吐了两口血,好歹挺了过去,后者却是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内务府几个伺候在舞台周边的,满脸绝望地匍匐在地上,他们离皇上最远,恰好没有被波及,但他们其实恨不得自己也昏过去,好歹还能保住一命!
    而还保留神智的,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扑到空地上跪了下来,“臣等罪该万死,皇上息怒!”
    秦瑄的目光,宛若在扫视一群蝼蚁,是那样高高在上,漠然得让人不敢呼吸,无情得令人心惊肉跳,寒意丛生。
    “呵……你们何罪之有?”
    “今天是贵妃和皇儿的好日子,朕不想见血,且容你多活几日!”
    也是朕有错,把你们这群无关紧要的人太当回事了,反而让你们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敢在满月礼上给朕的女人朕的儿子添堵,他再这么优容下去,难道还得等到她们踩到他心爱之人的头上撒野?
    秦瑄轻飘飘地丢下两句话,然后伸手扶起满殿狼藉中安然无恙的容昭,柔声道,“累了吧?我送你回去?”
    容昭从头到尾就仿佛是一个旁观者一般,似笑非笑,既没有如跋扈宠妃那般妖娆地添油加醋,也没有像贤德正妻那样大度地忠言劝谏,她完全摆出了一副看戏的模样,仿佛那些怒火,恐惧,死亡的威胁在她眼中不过是过眼烟云,不值一提。
    那凉薄的眼神,充满了戏谑的残酷。
    容昭并没有拒绝秦瑄的搀扶,悠然地倚着秦瑄往回走,在将要下台阶的时候,突然抬头向那几欲昏倒的钱驸马静和公主嫣然一笑,满殿生辉。
    “您二位的女儿,有一句话说得深得我心——秦氏血脉天生高贵!只是,既然连她都承认秦氏血脉的高贵,她一个姓钱的小郡主,又怎么敢对堂堂皇子殿下的生母无礼,怎么敢指着一位皇妃的鼻子骂她将秦氏置于何地?我如果没记错,静和公主的母亲,当年只是世宗宫中的一名贵人吧?生了你之后,才晋了一级,做了才人,自世宗驾崩,再无往前挪一位,还是先帝可怜你出嫁的时候脸上不好看,升了你母亲做太嫔。看看,你的女儿,如今居然嫌弃一位贵妃低贱了,难不成,她还想做皇贵妃,做皇后不成?”
    钱驸马和静和公主狼狈地跪伏在地上,被容昭说得满脸通红,可是皇上一掌劈碎紫檀木桌案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如今也不敢吭一个字!
    秦瑄携容昭扬长而去,徒留下大殿中一片废墟。
    好好的满月礼,彻底毁了!
    接下来的日子,京城中家家闭门,户户关窗,除了官员们不得不上朝而出门外,他们的家眷竟没有一个冒出头的,要知道,如今这季节,正是游园踏青的好时候,往常年份里,最是一年中各种宴会最多的时候。
    京城里不相干的人家气氛都这么紧张,罪魁祸首家自然更是不得安宁。
    所有人都商量好似的,齐心合力地疏远了钱家,那跟钱家沾了关系的,都恨不得泡到王水里彻底洗掉那点儿牵绊,生怕被皇上迁怒!
    实在是,皇上临走时说的那两句话,实在是太让人联想了。
    而璟贵妃抛下的那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也是极其诛心!
    钱驸马唉声叹气,静和公主只会垂泪,雅安郡主还昏迷着,却连个好的大夫都请不到。
    “若是安儿再不醒,我便不要这张脸皮,去宫里求求皇贵妃,给安儿赐一个太医,安儿可是我的命根子,万万不能出一点事。”
    静和公主本质上性子还是比较柔软的,若是她女儿像她,定然不会惹上如今的大祸,而钱驸马虽然没甚出息,但脾气着实不错,同样生不出这种女儿,然而无论基因多好,都挡不住后天的不作为,雅安郡主之所以跋扈成这样,也与两人不分是非地宠溺雅安郡主有关,若是没有那种无条件溺爱孩子的父母,谁又天生就跋扈得天老大她老儿的?
    如今,静和公主还要再说,钱驸马已经烦躁地扔下了茶盏,那茶盏在桌上转了一圈,“啪”地一声掉到地上,打了个粉碎,吓了两人一跳。
    静和公主下意识地便道,“你做什么?还有没有一点世家教养?谁给你的权利,在本宫的公主府撒野?”
    钱驸马本还心虚,被静和公主这一斥责,反而被激起了性子,顿了一顿,干脆地把茶盖也扔了,“啪”一声,步上了茶盏的后尘,然后阴沉着脸道,“你就会在我身上耍公主威风,看看雅安都被你教成了什么样子?两个月前把那个姑娘的脸划花了,就因为她觉得人家未婚夫‘相貌俊朗、是人中龙凤’,她就觉得那姑娘不配合自己未婚夫站在一起,就要毁了两人,她若不是我的女儿,我都不想再看到她,我们钱家百年书香世家,居然出了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静和公主一噎,然后怒道,“雅安难道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你平时就知道吟诗作赋,莳花弄草,你有那么多闲暇时间,怎么不管管她?出了事就推到我身上!她划花那贱人的脸怎么了?是她未婚夫不争气先勾搭雅安的,雅安被他一时迷惑,青睐了他,他就该识趣地去退了未婚妻,如果他动作快点,雅安对他感情加深,自然就不会再看上皇上,造成今天的祸事了!”
    钱驸马听到这段十几年如一日的强盗逻辑,满心的怒火都熄灭了,只觉身心俱疲,苦笑了一声,道,“人家只是在雅安当街嚣张地抽打老人时多看了两眼,就是勾搭雅安?人家对未婚妻情深意重就是不识趣?人家看不上我们专横跋扈的雅安,就是造成今天祸事的罪魁祸首?呵,静和啊静和,人都说你温柔可亲,真该让她们来听听你这番话,当年,你对我也是这般思量的吧?只是我不及这位明公子坚定,居然真的退了未婚妻,而尚了你这位尊贵的公主,然后再生下一个同样喜欢抢人夫君的女儿,哈哈,报应,真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