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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贺莲房担忧不已:“回儿,你可还记得你掉入池中一事?”
    闻言,贺茉回终于如梦初醒,她整个人原本是紧绷的,被贺莲房一提醒,突然松了口气,却紧紧抓着贺莲房的手,说:“大姐,你不知道,我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我梦到你根本就没有出佛堂,爹爹也没有回府,还梦见那个上官悟欺负你了!还有潜儿……呜……”她突然哭起来,“潜儿他、潜儿他——”那场噩梦太逼真了,她还梦见自己跟当朝二皇子有了婚约,最后却惨被抛弃,嫁给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二姐,你胡说什么哪?我不是好端端在这儿吗?大姐跟爹爹都在呢!”见贺茉回没事了,贺兰潜也松了口气,听她这么说,赶紧跳出来找存在感。
    贺莲房却清楚贺茉回在说什么,方才掉入池中,生死一线,怕是她见到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了。温柔地摸摸妹妹的脸,柔声道:“既然说是噩梦,那就只是噩梦,入梦太深做什么?”那些事情,她用自己的轮回起誓,决不会再在这一世发生!
    有那么一瞬间,贺莲房差点儿要以为妹妹也如同自己一般再世为人了。她私心的不希望这样,如果回儿也能重生,以她的性子,必定会充满深仇大恨,只想报仇。但贺莲房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她要回儿只是最初的回儿,没有任何仇恨、绝望、痛苦,这一世,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活着,所有的罪孽和悲哀,都由自己一人承担。
    第38章 莲房反击庶出失利
    “大姐……那个梦好真实啊!我、我——”说着说着,贺茉回脸上竟显出仇恨之色来,仿佛那并不是梦境,而都是她亲身经历的。“我都还能感受到被勒死的痛苦……”还有心中满满的绝望和不甘,她记得梦中下了一场大雨,严寒的天气,她衣着单薄跪在地上,贺绿意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贺莲房生怕她因此魇着了,温柔地摸摸她的小脸,柔声道:“梦境终究只是梦境,你瞧,我和爹爹还有潜儿不都好端端在你身边吗?倒是你,快给我讲讲,到底是怎样掉进去”的。
    贺茉回成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随后对着家人娓娓道来方才发生的事情。原来她和潜儿到了前院,贺红妆跟贺绿意后脚就跟去了,贺绿意堵住她,说些冷嘲热讽的话,而贺红妆则不着痕迹地将贺兰潜引到她们早就凿好的冰面旁边,趁着他不注意想要装作不小心摔倒将贺兰潜带了下去。幸好贺茉回眼尖瞧见了,推开贺绿意扑了过去,贺兰潜是救下了,她自己却跌了下去。讲到这里她还有些许不满:“都怪我太笨,若是我紧拉着贺红妆,她也非掉下去不可。”
    姚黄将姜汤端了过来,贺茉回虽不喜欢喝,却仍然在贺莲房的喂食下一口一口咽下,腹内立刻升腾起一股热气,周身的冰寒似乎也被驱散了。
    若非先前答应贺莲房将此事交由她处理,贺励必定忍受不得。他心疼地看着三个儿女,大女儿为了自己的官声,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二女儿冬日落水,若是不好好调养,日后说不定会落下什么病根子,小儿子是府里的独苗苗,又被人当成眼中钉,贺励每每想起,都愤怒的要命。
    一碗姜汤下肚,贺茉回眨巴着眼睛,又有了睡意。贺莲房将她被子掖好,温柔道:“好好休息,大姐会在这儿陪你的。”
    “大姐!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那庶出的可是越来越嚣张了,她们今儿一早才解禁,可立刻就想来害我们了!”贺兰潜义愤填膺的说道。
    “谁说此事就这么算了?”贺莲房淡淡地看了弟弟一眼,而后望向父亲。“爹爹,您方才说了,目前大学士府由女儿掌管,除了您,女儿便谁都不顾忌了。”她已存报仇雪恨之心,若还心怀仁慈,岂不可笑。早在她发誓赌咒要再世为人的时候,她就把慈悲之心给摒弃了。
    她不害人,人却要来害她,还要弄死她一双弟妹。上一世她倒是忍让的彻底,可最后谁曾怜惜过他们姐弟一丝一毫?上官氏若是安分守己,她自会在达成目的后酌情处置,可这妇人竟如此狠毒,已被收回大权,却还野心勃勃,死心不改!她当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柔弱好欺的贺莲房么?既然如此,也休怪她出手无情!
    于是第二日便传来贺红妆与贺绿意纷纷不小心摔倒滑入池中的事情,最奇的是,当时她们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等到有下人听了那凄厉的呼救声跑去把人捞出来,两人都已经被冻得浑身发紫,昏死过去了。偏偏赶巧,陈太医不在府内,而是外出会友了,必须出去请大夫,这一来一往花了不少时间,贺红妆与贺绿意双双发热,眼看小命就要不保。
    她们二人本来手上就生了冻疮,掉入水池后,那水是何等刺骨,更何况,贺莲房还在水里加了一点点从陆妈妈那儿拿来的小料子,二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上官氏敢对兰潜茉回出手,也怪不得她敲山震虎,回馈一二。
    对方自然不知道这是为何,府里人也都觉得是个意外,可这世界上哪有意外,哪有巧合!上官氏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在大夫给诊治完,告诉她说贺红妆与贺绿意身子冻坏可能引起宫寒导致不孕时,眼前一黑,简直要吐出血来!她知道这府里是嫡出的天下,所以女儿一出事便觉得是贺莲房所为。她立刻去求了徐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有人陷害,求徐氏彻查此事,话里话外都暗示幕后黑手就是贺莲房。徐氏知道后也非常恼怒,但她并不认为是贺莲房做的,毕竟这个孙女温柔婉约性子宽厚,可这一来二去,怎么也查不出幕后主使来。
    贺红妆跟贺绿意是在给她请安后经过后院的水池,然后是她们自己让婢子们先回去的,两人在后院边走边说话,谁也不知是怎么掉进去的。那厚厚的冰层又是如何裂的?为何两人全都掉下去了?怎么就那么巧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
    林林总总,反正闹了几天,什么也没查出来。
    贺莲房仍然悠哉悠哉的在她的菡萏筑里品茗读书,除了开头为表担忧去看了一次外,两耳不闻窗外事,任由庶出闹得个天翻地覆。
    早在贺茉回落水的当天晚上,她便命人将陆妈妈给的药粉撒在了冰面上,然后倒了盆热水。那药粉无色无味,热水贴着冰面,晕染开来,药粉便立刻融进冰层,任谁也看不出来。而吸收了药粉的冰层会变得非常脆弱,虽然看起来仍然是厚厚一层,但其实内部很是薄脆,勉强只承受得住一个稚童的重量。等到第二日早上贺红妆贺绿意去福寿园请了安,二人边走边得意昨日的把戏时,隐在暗处的乔妈妈只消一颗石子,便能将其中一人打入池中。
    只是令贺莲房感到惊喜的是,贺红妆掉下去的同时死死地拽着贺绿意,然后根本不用乔妈妈再出手,姐妹俩就一齐掉了下去。
    原本她指想让其中一人尝尝这滋味儿的,另一人她换一种法子伺候,却没想到贺红妆如此友爱,连落水都不忘记拉她妹妹一起。
    至于宫寒可能导致不孕的事情,这还真不是她做的,上官氏就是咬死了她也没证据。陆妈妈精通医理,撒在冰层中的药粉是令伤口加剧用的,并非是什么虎狼之药。而陈太医也是她让休沐的,放眼整个燕凉,怕是无人医术敌过陈太医,只要他不在府上,贺红妆贺绿意就必定得落下些病根来。
    待到徐氏在府内气势汹汹的查了几日什么也没查出来,贺莲房便慢悠悠从菡萏筑出来了。毕竟如今府上事务是她在处理,在院子里待久了未免不好。
    贺茉回除了受惊之外,没什么大碍,亏得当时周妈妈跟姚黄魏紫二婢反应得快,立刻跳下去将人救下,免去了贺茉回卧床之苦。但在贺莲房的要求下,她还是乖乖在床上待了几天,做出一副非常虚弱的模样。看着贺莲房衣不解带的照料贺茉回,徐氏不禁想起潜儿中毒时,她也是这般尽心尽力,事事亲力亲为,这样一个妙人儿,怎会是上官氏口中阴险狭隘的幕后主使呢?
    毕竟贺莲房是大学士府的嫡长女,听了上官氏如此诋毁,徐氏心里颇为不悦,面上却未表现出来。
    而上官氏是真的急了。她这一对女儿,自小生得是花容月貌,善于曲意逢迎,察言观色。她本想着自己好生伺候老太太,待日后必定能够扶正,两个女儿怎么着都能有个好归宿,便是嫁入皇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是以她待一对女儿极其娇惯,什么都用最好的,将她们养的白白嫩嫩讨人喜欢。可贺莲房一出佛堂,便害得她一双女儿起了冻疮,如今又落了个宫寒可能不孕的下场!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贺莲房的错,完全忘记了是自己陷害贺莲房名节在先,推贺茉回在后,反正在她看来,她跟两个女儿是最大的受害者!
    贺莲房当然是有错的,贺莲房错在不像上一世那般不争不抢与世无争,错在不该反抗不该反击,错在没有乖乖被上官氏设计,做她女儿们的跳板,这在上官氏眼里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呀。
    ……上官氏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个贱人夺走了老爷所有的心神,如今贱人生的女儿也要和自己作对!一想到这里,她便觉得肝火上冒,恨不得生啖了贺莲房的肉!凭什么她要被那个贱人压一辈子,凭什么贱人的女儿想要压她的女儿一辈子!贺莲房她想都别想!
    第39章 管中窥豹只见一斑
    所以,在见到贺莲房一派高贵风范走进自己的院子时,上官氏恨得眼都红了!她到底是过得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挫折。除了贺励的心,她想要什么都能弄到手上。想当初,贺励那般不肯纳自己入门,那已死的贱人又有着靖国公府这个坚实的后盾,最后不都在她的设计下乖乖将她迎入府中了么?偏偏这个贺莲房,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心地却最是狠毒!
    是了,上官氏算是确定了,贺莲房和那自命清高的短命贱人不一样,和年幼性子略冲的贺茉回也不一样,她最擅长用这张伪善的假面具欺骗世人,让人觉得她贺莲房是世上最温柔高雅的女子,似这等后宅争斗之事,她是不屑于做的。先前自己不就这样以为的么?好个贺莲房,若非这次红妆绿意出事,自己甚至都还不敢确定!
    想到之前上官悟的事,上官氏更是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她不得不去怀疑,贺莲房之所以在佛堂待了三年,就是为了降低自己的戒心!
    这可真是她冤枉了,因为贺莲房的性子肖母,也是个不爱争抢,不爱强求的人,若非上一世的满门惨死让她醒悟,这一生的赢家,怕还是上官氏与她的两个女儿。
    上官氏觉得贺莲房心思叵测城府深沉,贺莲房又何尝不觉得她也是这样?
    可笑上官氏只看到别人的错,觉得旁人对不起她,却完全不会反省自己。若非她当初对贺励一见倾心,使得徐氏动了纳妾的念头,贺莲房的母亲如何会早逝,嫡出一房如何会被害成那般模样?她心大,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脑子可以撑着。
    即便心底恨毒了贺莲房,上官氏面上也还要表现出一副与她极其相熟的样子来:“大小姐今儿怎地有空来婢妾的院子里?”
    言下之意便是,两个庶妹前几日落水,你都不来,如今好的差不多了你却来了,是不是在装样子给别人看?或者是有什么不良的居心?
    贺莲房却是笑笑:“二夫人说的什么话,妹妹落水,我这做大姐的岂有不来探望之理?只是回儿身子未好,府内又事务众多,这才迟了几天。不过妹妹们落水当日我便问过大夫了,是以今儿个特意命库房取了些补品来。”
    她的意思是,我现在掌权,事务繁忙,嫡妹又身子不适,不过我也并未忽视你们,是得了大夫的信儿才放心的。如今我又命人带了补品前来探望,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而非意有所指。
    上官氏自然听得出来。可让她感谢贺莲房,那不如一刀抹了脖子来得痛快!再说了,她凭什么感谢贺莲房?先前府内由她掌权的时候,想要什么便去库房拿什么,那里头的东西任她选用!贺莲房只命人拿些补品来她就要去感谢?开的什么玩笑!
    不过心里想法归想法,上官氏仍然让丫鬟将东西收了下来。等女儿们身子稍微好了一点,调理滋补是离不开的。她既拿了贺莲房的东西,又要怨恨贺莲房抢了她的权,压根儿不去想库房里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她的,一部分是贺家的,一部分是当初贺夫人嫁进来靖国公府的,不管是首饰布匹还是银两药材,哪一样跟她有关系?!当初她被纳入大学士府,可是一点嫁妆都没带进来!
    “那就多谢大小姐好意了。”上官氏扯唇一笑。“只是红妆绿意身子还虚得很,怕是不方便探望,大小姐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贺莲房也不恼,她本来也不是真心探望,她只是来给上官氏添点堵而已,顺便敲打敲打她,让她知道如今府里是谁当家,又是谁的天下。上官氏安分守己还好,若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下场就不会这样简单了!“无妨,只是要劳烦二夫人辛苦照料两位妹妹了。只是二夫人还需小心,回儿身子未好,两位妹妹便跟着病了,日后可得再小心些,莫要再发生这般事端。姐妹三人全部落水,可真是邪门儿的紧。”
    上官氏不是一直都怀疑她是不是表里不一么?如今她便给她这个知道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