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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我们认识几十年,因为他的语气深情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试着压抑下那种想张嘴咬住他的手,咬得他血肉模糊的冲动。深深呼吸一次,这种呼吸频率会让人误会我看起来很紧张。卡尔抚摸我的动作更加轻柔了,他鼓励地说:“我知道你的选择,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艾米丽。”
    这简直就是恶魔在诱惑天使的台词。
    我回想下以往的舞台表演经历,起伏不定的情绪沉淀下去,再慢慢地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这种难过又过度到一种隐忍的情感上去,最后我终于像是经历过激烈的思想挣扎的样子,对他点点头。
    卡尔满脸的自信一下都破裂了,他有些不敢肯定地说:“你同意了?”
    我睁着两只透露出欣喜的眼睛,继续点头。
    卡尔忍不住勾起嘴角,当然他很快又给抿回去,一脸很想笑却端着的表情。
    “你可以先解开我的绳子,卡尔。”我轻声地提出要求,适时地皱下眉头,看起来不舒服的样子。
    卡尔想都没有想,有求必应地点头,他的手放到我的绳结上,我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看他的手指接近绳子,摸到绳结,停住不动……不动。
    脸上的欣喜崇拜说消失就消失,我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卡尔霍克利也面无表情地瞪着我,就是不解开绳子。他突兀地问:“你不是骗我解开绳子吧。”
    看来他还没有乐傻。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是。”
    “你骗我。”他骤然抓住我的手腕,压着绳子扎到我肉里。
    我对他的暴怒没什么感觉,只是一脸可惜,他怎么不更傻乎乎一点。
    “你又骗我。”他继续生气地控诉,搞得他不是要潜规则我,而是我要潜规则他一样。接着他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不客气地对我说:“反正你已经答应了,下船就跟我走。”
    这根本就是将绑架进行到底吧。我挣扎一下手,想甩开他的桎梏,“你难道想用绳子绑我一辈子?”
    “直到你听话,并且成功地变成一个淑女之前,我不介意继续绑住你。”卡尔被我气到发抖,生吃我的心都有了。
    我痛苦地叹一口气,这家伙难道就没有正常点的时候吗?再被关在这里,不等船沉我就被他折磨疯了,我突然感到未来一片黑暗。
    卡尔又试着摸摸我的脸,摸得我发毛,我忍不住地撇开脸,他不高兴地用手掰住我的脸,硬要我面对他。我跟他角力,又撇开,他接着又掰回来,我努力撇开他的章鱼手,他努力让我面对他。
    我的脸难道是气球吗?这么捏来捏去都快破了。
    忍无可忍,我不想忍了。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眼睛恨瞪了他一眼。卡尔被我瞪到一愣,接着他更生气地瞪回来。
    我们变成两只斗鸡,用凌厉的目光在空气厮杀,惨烈得可以听到刀割血肉的声音。
    在用眼神杀死他的同一时间,我的脚一点一点地移动着。在卡尔防备别的地方前,我腰部猛然一用力,一只脚柔软地离开床铺,直接压到枕头上。接着脚骤然搁到他脖子的地方,膝盖用力一弯曲,再狠狠大力一压,触不及防的卡尔就这样被我的脚直接压到床上。
    另一只脚也及时缠过来,我双脚瞬间就夹住他的脖子,看我柔道十字绞杀。
    卡尔被我抡到床上,有些惊慌地想要起来,结果被我双腿夹住脖子,他有几秒根本挣扎无门,只能狼狈地大声说:“放开我。”
    “你先放开我,你这个死变态。”才认识两天就能开口谈包养,想女人想疯了吧。
    “我说了,不要说脏话,你现在起就该开始注意自己的行为。”卡尔抓住我的脚,头蹭着我的大腿,一头整齐的短发又变成鸡窝头。
    “我说放开我,死色狼。”摸什么摸,手都摸到腿上面了,这是故意的吧。
    “你已经答应了。”
    “谁答应做你情妇,我点头就是拒绝。”
    “下等舱有什么好,那个贫穷的鬼地方能给你什么。”卡尔双手死死抱住我一条腿,他终于挣扎出来了。
    “抱歉……”我另一只脚毫不犹豫地踩到他脸上,顿时将他的脸踩变形了,接着在斩钉截铁地说:“我看不上你。”
    你这个听不懂人话,喜欢玩捆绑的控制狂,活该戴绿帽。
    ☆、第36章 需要
    “我应该将你的脚也绑起来。”卡尔难受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脸又疼又窘迫的可怜样。他站在床尾的地方,靠着床柱,那些床幔垂落到他身旁,他不耐烦地将那些该死的布料给挤到一边去。
    “你还可以拿绷带将我绑成木乃伊,然后扔到棺材里保存。”我没比他形象好多少,长发都咬到嘴里。睡裙被刚才一通乱来,裙摆全部都堆积到大腿的地方。卡尔一头乱发地顺着我的裙子往下看,看到白花花的两条腿。
    “再看挖出你的眼睛。”我冷冷地说,本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想被人绑着在逃跑前努力当个合格的被绑架者,免得人家一时想不开将我往海里扔。可是我发现自己没那么好的涵养,第一次这么想将一个人狠狠按到马桶里冲掉。我立刻伸出一条腿,用脚趾夹住裙摆的一角,再轻轻地往下将裙子拉平。
    捂着嘴巴的卡尔,眼角一抽一抽的,视线就跟黏在我的脚趾上,直到我将裙子都拉到脚踝边,他还死不悔改地盯着看。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变态的,简直就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你只是个孤儿,还是个小偷,我能改变你的人生。”卡尔突然不服地对我说,他一脸“爷没错爷是大款你该给我跪下”的嚣张模样,死不承认自己被拒绝了。
    操控你的人生才对吧。来个说人话的,我不想跟这种脑袋漏水的混蛋交流。脖子酸痛,可能是刚才太用力了有些扭到,我沉重地将头重新搁到枕头上,一脸疲惫地抬眼往上看。最后有气无力地说:“我的人生自己改变,用不上你这二手货。”
    “你没有金钱,没有父母,没有前途,你一无所有。”卡尔被我的态度刺激到,他炸毛地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一副不可思议的欠揍样子,冷哼几声继续说:“你凭什么改变,而且你还是一个犯罪者,只要没有我的谅解,一下船等待你的就是监牢。”他边说边往一边走,骄傲而不屑地用一种鄙视的态度冷眼看着我。
    我……无言以对。
    “而且你只是一个女人。”他振振有词地说,顺手还给自己倒杯酒,动作非常熟稔优雅地喝了一口。
    酒鬼,诅咒你肝硬化。
    我真想让他到女权运动会上发表这个演说,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卡尔拿着酒杯,站在桌子旁边,酒精为他带来非常大的勇气,这让他能继续用不屑一顾的刺猬壳子包围着自己,好掩饰他那颗被我踩碎的自尊心。他笑呵一声地说:“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我知道你们都要什么。漂亮的衣服,豪华的晚宴,可供炫耀的车子房子,对,还有珠宝,越大颗越值钱。”他手撑腰,一脸看透世情,并且历尽千帆的笑容。
    “这些我都有,很多。”卡尔嘴角微翘,他想起什么地将酒全喝下去,然后将空的酒杯挨着嘴唇,带点微醺的兴奋地笑着。
    我不感兴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抬眼看壁板,泰坦尼克号的一等舱装饰都是直接让造船厂的工人负责。据说是设计师画了大量设计纸,再送到工人手里一块一块地制作完成。连壁炉都是分成几块再搬到船上接合起来,造船厂的工人可以在第一次接合的情况下,就保证船上各个设计部位能丝毫不差地组装起来。难怪安德鲁会那么骄傲,他们的造船厂可都是精英。
    我觉得看这里的浮雕设计,比看卡尔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有趣得多。
    卡尔见我不理会他,他有些自讨没趣地放下酒杯,然后他转身走出去。我刚想松一口气,庆贺一下讨厌鬼终于走了,没等几分钟他又走进来,手里拿着个深蓝色的细绒盒子,走到床边。
    我困倦地轻瞥了他一眼,见他似乎不敢靠得太近,在床边徘徊了几回,才带点视死如归的姿态警惕地坐到我床上,半边臀部挨着床沿,看样子是随时在防备我的脚。
    “你一定没有看过,我给你开开眼界。”卡尔将那个盒子放到自己大腿上,他的手指蹭一下盒子扣,如同在拆生日礼物那种手势。他将盒子打开。然后将盒子递到我眼前,真是不看都逼着你看。
    我一时不防,一抹光滑优美的深蓝色就溜进我眼底,冰冷的蓝色钻石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卡尔修长的手指摸上那颗冰冷的钻石,他提着链子,将钻石拿起来,随手把盒子搁到床头的椅子里,他眨眨眼轻声说:“这是海……”
    “海洋之星。”我顺口帮他接话。
    “嗯,它是……”
    “皇室用品,属于路易十六那个被砍头的倒霉鬼的,五十六克拉,你这个时候买的话价值在五六十万美金左右。对了,据说谁戴这颗钻石谁倒霉一辈子,能拿开点吗?我不想被诅咒。”我好心好意地提醒他,顺便将他想炫耀的话都先给说完。
    卡尔进来的时候本来还一副高兴的模样,结果嘴巴一扁,什么话都还没有说,就给噎在喉咙里。他手里的钻石真是一时间拿回去不是,塞给我看我又不稀罕。笑容愣是硬生生凝固了几秒,接着他恼羞成怒地说:“你怎么知道这些?还有谁会倒霉一辈子,这可是海洋之星,专门为皇室打造的东西。”
    法国皇室都完蛋了,还不够倒霉吗?
    “我是穷鬼,皇室不关我的事。”我真是巴不得他快点走开,拿块钻石在别人眼前乱晃,折射光线是想摧残我的眼睛,让我近视吗?
    “你可以改变,只要你接受我的计划,你就可以拥有它。”卡尔将钻石抓到手里,也不嫌硌得慌。他上下打量我一下,像是在思考怎么将我切割成一块一块的目光。接着他的手放到我肩胛骨的地方,手指因为暴露在外面带点这个季节的凉意,这种凉意瞬间被我的皮肤给暖烫了。而手掌心里的海洋之心,很快就落到我的皮肤上,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地缠绕住钻石链子,再慢慢地顺着肩胛骨,摸到我的后颈部。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目光里那种灼烫的感情又翻涌出来,几乎要将我整个人吞进眼瞳里锁起来。
    他手指的滑动让我鸡皮疙瘩都跑出来,我听到他的呼吸声在加重,散乱的黑色短发下,额头上竟然出现一层汗痕。他伸出另一只手,将我散在枕头上的长发撩开些,双手摸到我后颈将钻石链子系起来。
    系好后,他的双手并没有离开,而是摸着我的脖子,露出一个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兴奋的笑容,对我说:“你看,很合适,你适合待在这里,没有人能拒绝这些。”
    我感受到胸口处沉甸甸的,但是很快我就忽视这点重量,反而是卡尔近在眼前的脸孔占据了我所有的注意力。他越来越近,嘴唇明显翕动一下,眼里带着迷惘与不知名的热情,握住我脖子的拇指磨蹭着我的下颌处,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挑逗动作。
    呼吸无法避免地交缠在一块,热烈的酒气与空气中的味道压抑得我呼吸困难。
    “你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卡尔低声说,他声音有些变调的沙哑,表情认真得可怕。
    我皱起眉头,终于忍不住露出抗拒的难受,我不喜欢这种被人强势侵占的姿势,他离我太近了,近到无法反抗。
    可能是我眼底的抗拒过于明显,卡尔终于回过神来,他有些窘促地双手松开我的脖子,接着坐直身体,嘴上的话却很强硬,“你以后不会有机会看到这种珠宝,它很昂贵,足以让你成为最耀眼的存在。”
    我暗中用力的脚又慢慢放回床上,有点可惜他跑得快,如果他再维持刚才那个姿势一秒,我就直接一个侧踢让他趴地上。
    对这种石头我没什么收藏癖好,我天生就不喜欢在身上挂太多东西,因为会妨碍我感受身体呼吸的韵律。我歪下头,垂眼看着胸口前的海洋之星,然后对床边那个家伙说:“拿回去,我不需要它。”
    卡尔有些听不懂我的话,他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不解地说:“拿回去?”
    我点点头,接着对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就像是舞台谢幕时,站在灯光下面对着所有的观众。“就算没有海洋之星,我也能成为最耀眼的存在,所以我不需要它。”
    卡尔停住自己所有不自在的小动作,他无法理解地注视着我,一种货真价实的困惑让他看起来颓废而难以置信。他有些束手无策地重复,“不需要?”
    我不想跟鹦鹉沟通,真想剪了他的舌头将他塞到笼子里。
    “女人都是需要这东西的。”卡尔有些难过地低声念叨,他可能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所以才不小心流露出这种略带孩子气的表情。
    你几岁?我不想哄孩子,连想安稳睡个觉都不安生,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个什么劲。
    “那你还喜欢什么?”卡尔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声音里的情绪不对头,他连忙收拾一下外露的心情,补救地用一种施舍的态度问我。
    “我想睡觉,你能解开我的手吗?”手好麻,而且快把海洋之星也拿走,搁在脖子上我睡觉呼吸困难。
    “我给你请个好的法国服装设计师。”卡尔毛病又犯了,开始在一边忽视当事人,努力地做些跟别人毫无关系的计划。
    “解开绳子。”我有气无力地叹息。
    “公寓可以过到你名下。”卡尔低着头,开始摸小指的戒指,跟在数钞票一样。
    “……钻石拿走。”我头痛地试着跟他交流。
    “每个星期,我都会去看你。”卡尔看都不看我,继续在一边玩手指。
    救……救命啊,这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他能自动屏蔽任何不想听的话吗?
    “你还想要什么?”他终于抬头,一脸渴望地看着我,仿佛世界末日的人在渴望曙光的拯救。就好像我需求能将他从地狱深渊里拉出来,他似乎已经知道我什么都不需要,他也没有东西可以打动我,所以根本不想听到我的拒绝。
    我无力地对他笑了笑,示意他过来,卡尔一时没有任何防备地被我的眼神诱惑。他侧身接近我,我笑脸不变,从来没有哪一次对个男人笑得这么甜美动人,他脑袋不太好使地继续凑过来,担心自己错过什么提示。
    在他的坐姿刚刚好来到我的膝盖边时,我笑脸一狰狞,脚背到小腿,小腿到膝盖,同时身体自然而然借力往下,用尽所有力量脚弯曲起来,用膝盖往他腰侧重力一顶,一下狠得可以踢碎对方骨头的袭击行云流水地完成。
    卡尔根本来不及躲避,整个人瞬间被我用力踢下床,他痛苦地呻|吟着滚到地毯上。
    踢完这货我终于觉得心情好点,侧头看到他满脸冷汗地抓住自己被踢到的地方,眼底的茫然还没有褪干净,可是脸上那种本能的冷酷痕迹已经出现,惹火了他这家伙会杀人的。
    我宁愿跟老贵宾犬互看到天亮,也不想跟这只无法沟通的野兽秉烛夜谈。
    在他咆哮着要掐死我前,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声对他说:“你几岁了,别跟我撒娇。”蠢蛋,被人拒绝了还死不承认,钱钱钱,脑袋除了钱都是空气吧你。
    他被我吼到一愣,眼神有些畏缩。
    “而且我的职业不是偷窃者更不是平民窟交际花,收起你救世主的表情。”敢这么乱七八糟地提要求,还一脸为我好的样子,他到底在大脑里帮我安上什么下九流的鬼职业,反正会露大腿跳舞的都不是良家妇女是不。
    “还有,将这块破石头拿走,它重得妨碍我睡觉。”海洋之星这玩意有毛用,吃不能吃,卖又卖不掉,投保人还是他爸。最重要的是,得多缺存在感才整天戴这玩意到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