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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回寝宫。”凤傲天起身,牵着他的手,走向屋外,便看到冷千叶坐与竹林下,神情专注地看着兵书。
    他只着一件月牙云锦长衫,墨发只用一条锦带松散束着,披与身后,几缕清风,衣袂飘渺,仿若超凡脱俗的仙人,降落凡尘,清雅脱俗,这才是活脱脱的一副名为“画中仙”的画。
    慕寒瑾看着如此的冷千叶,也很难将那个驰聘沙场,杀伐决断的将军联系到一起,他是如何能做到的呢?如此不染尘埃的气质,任是他见了都会自叹不如,更何况……他侧眸,便看到凤傲天正浅笑吟吟地注视着竹林下的冷千叶。
    他眸光微暗,似是在惋惜,却不知是在为谁叹息……
    凤傲天请抬手掌,冷千叶手中的书卷便自他手中飞出,落入凤傲天的手中,她把玩着手中的书卷,抬眸,对上冷千叶冷然的双眸,她低笑一声,“爷的东西从不外送。”
    “这书是你的?”冷千叶显然有些惊愕,这可是他寻了五年未果的兵书,相传,得此数书者,得天下,未曾料到,这本书竟然在她的手中。
    凤傲天收起书卷,并未回答他的话语,牵着慕寒瑾的手转身离开。
    冷千叶猛然起身,许是坐的太久,起身太急,有些身形不稳,头晕目眩,接着便身体向后倒去。
    在他倒下之际,一道清影落于他的身前,伸手揽上他的腰际,将他扶起,他抬眸,对上凤傲天冷寒的凤眸,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这书能……”
    “爷说了,爷的东西从不外送。”凤傲天随即打断他的话语,接着便要走。
    冷千叶连忙上前,挡住他,与他相熟之人都知他痴迷于兵法布阵,显而易见,凤傲天是抓住了他的软肋,这兵法他已经看了三成,剩下的若是不看,实在是心有不甘,更何况,这可是天下难得的奇书。
    他抬眸,看向凤傲天,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沉声问道,“不知王爷怎样才能借书一看?”
    “你的身子,一月之后便可痊愈,爷可以将这书送你,不过,自此之后,你便要任爷差遣,如何?”凤傲天早就算计到了冷千叶的喜好,故而才不动声色地寻到这本千古奇书,这个交易算起来可是不亏的。
    冷千叶看了一眼凤傲天,竟然毫不犹豫地应了,单膝跪地,“臣自今日起,任凭王爷差遣,万死不辞。”
    凤傲天满意点头,果然,这等买卖做得极好,伸手,将冷千叶扶起,“这本书算不得最好的,若是你不会让爷失望,爷那处还有一本更精妙的送你。”
    冷千叶双手接过这本兵书,如获至宝般地抚摸着,待听到凤傲天所言,立马心思一动,看向凤傲天,眉眼间亦是闪过一抹流光溢彩,“臣不会让爷失望。”
    “好了,你且静心休养,待你痊愈之后,爷再来看你。”凤傲天奸计得逞,想着人无完人,任何人都有其软肋之处,只要算计的当,便可事倍功半。
    慕寒瑾看着冷千叶便这样轻易地被凤傲天收买,显然有些无奈,想着他在地牢,任由着凤傲天对他如何凌辱,他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依旧面不改色,不曾屈服,如今,却为了一本兵书,便甘愿为她卖命,这也太……有些不可思议了吧。
    凤傲天看着慕寒瑾,心情极好地牵着他的手,离开了清辉阁。
    冷千叶手捧着兵书,待凤傲天离开之后,他嘴角的笑意随即消失,抬眸,注视着那消失的背影,漆黑的双眸闪过一抹刺骨的冷寒,随即,坐与竹凳上,继续翻阅着兵书。
    凤傲天与慕寒瑾并排走在长廊内,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然,适才冷千叶的反应太过于激烈,看似平常,实则不简单,他真以为他的算计自个不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她喜欢当猎人,如今遇到如此有趣的猎物,她当然要好好陪他玩玩,才更有趣。
    慕寒瑾转眸,注视着她嘴角的冷冽,顿时心生寒意,却不知她为何露出如此的神情,随即,暗自思谋着,难道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让她察觉到什么?
    凤傲天转眸,看向慕寒瑾,“爷允许你发呆,但,决不允许你在爷面前时常发呆。”
    “微臣知错。”慕寒瑾连忙垂首应道。
    凤傲天紧握着他的手,她骨子里面是霸道的,自己的东西绝对不会让旁人觊觎,不管是谁,她看向他,“今儿回慕府,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并无。”慕寒瑾回想着今儿个回慕府,除了与母亲久别重逢,一话家常,并无其他异样。
    “慕寒瑾,你听着,凡是进入爷府上的,除了爷以外,任何人都休想觊觎窥探,就连一丝的想法都不可以,而你们,这一辈子生是爷的人,死也是爷的鬼,你最好不要有其他的想法,否则,就别怪爷痛下狠手,到那时,一切都无法挽回。”凤傲天转身,冷视着慕寒瑾,沉声警告道。
    慕寒瑾身形一颤,连忙跪下,“微臣不敢。”
    “爷知你是心思通透之人,有些事爷可以充耳不闻,但是……”她俯身,勾起他的下颚,逼视着他,“什么表妹表姐,你最好不要让她们对你生出什么念想,否则,爷不介意将折断你的翅膀,让你一辈子都飞不出这摄政王府。”
    “微臣绝不敢有半分想法。”慕寒瑾如今已然彻底心死,他怎会天真地以为,她是真的改变了呢?可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骨子里的残暴,是永远无法掩盖的。
    凤傲天伸手,将他扶起,紧握着他的手,“爷在等着你坦白的那天,最好不要等到爷失去耐心,机会只有一次,你最好想清楚,免得到时候爷做出什么残忍之事来,你再说出口,亦是枉然。”
    “微臣……”慕寒瑾心神一颤,敛去内心的慌乱,不由苦笑,原来,她早已知晓,早已将自己看透。
    “走吧,书房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处理。”凤傲天牵着他,径自向寝宫走去。
    这一路,不过半盏茶的路程,可是,他却觉得似是过了百年之久,这些年来的隐藏,原来不过是笑话一场,他的隐忍,他的苦楚,他的无奈,他的心死,在她的眼中,不过尔尔。
    凤傲天当然知晓慕寒瑾如此心思沉重,她是在逼迫着他,让他能够正视自己,而不是一味地承受,他不再是那个被她调教的木偶,而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恃才傲物的奇才慕寒瑾,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他的坦诚,他的忠心而已。
    二人缄默不语,直到行至寝宫,冯公公连忙迎上前来,“王爷,您劳累了一日,老奴特意备好了滋补的膳食,您要用膳吗?”
    “嗯,摆膳。”凤傲天看向冯公公,亲切地浅笑道。
    冯公公连忙命人摆膳,而他则是跟着凤傲天与慕寒瑾步入寝宫。
    侧眸,内堂并无凤胤麒的身影,她抬步,走向书房,便看到他端坐与软榻上,正在全神贯注地翻阅着奏折,小小的身影,比起眼前的书案,不过是露出一个脑袋,如今,再加上堆积如山的折子,只能看到那一双眼睛。
    凤傲天对于凤胤麒的感情,来自于这具身体的前身对他的疼爱,她斜靠在门边,看着他,“看完了多少?”
    “王叔?”凤胤麒听着声音,连忙将奏折放下,腾地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一脸喜悦地看着凤傲天。
    所有的事情,她尽在掌握之中,她可以对任何人下狠手,可是,独独对他,却生出了怜惜,因着,每次看到他,她的胸口总是有着丝丝的疼痛,冥冥之中,那个死去的凤傲天是在告诉她,不要对凤胤麒下手。
    凤胤麒连忙自软榻上跳了下来,接着扑入她的怀中,“王叔,你了哪里?为何现在才回来?”
    凤傲天抬手,抚摸着凤胤麒的发丝,“饿了吧?”
    “嗯。”凤胤麒点头,拽着她的袖袍,“侄儿闻到饭香味了。”
    “嗯。”凤傲天点头,接着带着他转身离开书房,向前走去。
    慕寒瑾似乎回到了以往的模样,恭敬淡漠地立于原处,等待着凤傲天的到来。
    凤傲天看着他,却觉得这个家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得就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还是他根本不想明白?故而不再理会他,看向凤胤麒,“想吃什么?”
    “王叔喜欢吃什么,侄儿便喜欢吃什么。”凤胤麒挂着灿烂地笑容,笑看着她。
    她抬眸,看向慕寒瑾,“跟爷闹脾气?”
    “微臣不敢。”慕寒瑾微微抬眸,恭顺地应道,随即便坐下。
    凤傲天随即将特意准备给他的汤递到他的面前,“一日三次,必须准时。”
    “是。”慕寒瑾应道,接着端起汤,一口饮下,这次,一如上次一般,饮得太过于急切,猛地咳嗽起来。
    凤傲天摇着头,无奈地看着他,伸手,轻拍着他的背,“你这发呆,喝汤的毛病总也改不掉。”
    “微臣知错。”慕寒瑾连忙垂首认错道。
    凤傲天觉得自个这几日的努力都白费了,他怎得又回到了从前,反而比从前更温顺,让她眸光一暗,不再理会他。
    凤胤麒看着凤傲天冷落了他,随即不悦地注视着她,见她转眸看着自己,连忙埋怨道,“王叔,侄儿要吃这个。”
    凤傲天执起玉筷,将凤胤麒所指的菜肴夹起,放在他眼前的碟中,“多吃些。”
    “是。”凤胤麒笑应道,随即,便用起膳来。
    慕寒瑾一直回想着凤傲天的话,内心溢满了恐惧,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感到害怕过,只因,他自认为自己隐藏地极好,所以,他给自个留有了退路,可是,如今,她告诉他,他这些年来极力掩藏的,在她面前却无所遁形,就像是他的梦想瞬间破碎一般,他不知他往后该如何走下去,不知自个该因为什么活下去,他显得很疲惫,很无助。
    喝下的汤,让他觉得反胃,心口似是堵着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起来,他垂首,极力地隐忍着,让自己不要颤抖,可是,还是抑制不住地感觉到了从脚底直抵心底的寒冷,他猛然一阵心惊,便觉胸口一窒,“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凤傲天转眸,连忙伸手,把着他的脉象,这乃是郁结之症,怕是,有些东西已经压抑多年,抑郁成疾,如今,被她道破,故而,才会急怒攻心,口吐鲜血。
    凤傲天连忙起身,揽着他的纤瘦的腰际,足尖轻点,飞至内堂,将他放在床榻上,连忙行至一旁,自匣子内拿出一个白玉瓷瓶,将里面的丹药拿出,喂入他的口中。
    他目光呆滞,六神无主,像是行尸走肉般地一动不动,凤傲天无奈地叹口气,用内力逼迫着他将丹药咽下。
    她将他抱起,紧紧地揽入自己的怀中,只觉他浑身透着寒冷,凤傲天觉得他已经到了死的边缘,可知,他内心的包袱有多沉重,怕是,这块大石已经快要将他压垮。
    她看向缓步入内的凤胤麒,“麒儿,自个用膳,奏折你且先看着。”
    “是,王叔。”凤胤麒本欲开口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慕寒瑾如此,也不便多言,只是乖觉的应道。
    凤傲天抱着他,飞身离开寝宫,直奔暖阁,合着衣衫,抱着他一同步入温泉池内,她依旧紧抱着他,“爷这两日并未做什么,以往只管杀人,这下倒好,专门救人了。”
    慕寒瑾似是听到她的话语,微微抬眸,注视着她,淡雅如玉的容颜,甚是惨白,几近透明,她将他抱得更紧,“爷记得初见你时,只能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那眼眸中对爷的不屑,当着众臣的面,丝毫不给爷面子,直言不讳,盛气凌人的模样,可还记得?”
    慕寒瑾又是微微抬眸,凝视着她,一言不发,似是在回想着。
    凤傲天继续抱着他,端坐于温泉池内,不再说话,现在,她觉得任何的话语都是那般的苍白无力,他有死的意志,却没有活着的希望,难道,当真就没有人让他有活下去的勇气?
    夜幕降临,温泉池内,氤氲密布,慕寒瑾幽幽转醒,抬眸,对上凤傲天凝视着他的双眸,他眸光微闪,自她怀中退出,接着跪在她的面前,“微臣该死。”
    凤傲天径自从温泉池内起身,踏出池内,用内力将身上的衣衫烘干,转身,看着依旧跪在池内的慕寒瑾,衣衫紧贴着他瘦弱的身姿,看起来是那样的羸弱,可是,骨子里却透着威武不屈的坚定意志,她想,他是活过来了。
    “还不上来。”凤傲天沉声说道。
    慕寒瑾接着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得极其沉稳,接着行至她的面前,跪在她的面前,“请王爷能给微臣半月的时日,微臣自当将所有事向王爷和盘托出。”
    “好。”凤傲天扬声应道,接着,伸手欲将他扶起。
    慕寒瑾微微错开,径自起身,恭敬地立于她的身侧,“王爷,是您让微臣回到曾经的。”
    “那又如何?”凤傲天依旧上前,牵着他的手,“即便回到从前,你也是爷的人,难道,爷不能碰吗?”
    慕寒瑾抬眸,眼眸中少了些许的温和,多了几分清明,依旧是那淡雅如尘的气质,可是,却多了几分傲气,他任由着凤傲天牵着他的手,“能,但,微臣能否拒绝?”
    “不能。”凤傲天当即回绝,“爷让出回道从前,不过是想让你拿出你的底牌而已,但,你说爷的人,爷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慕寒瑾接着垂眸,“既然如此,那微臣又何必回到从前?”
    凤傲天眸光微眯,注视着他,“那就不必回了。”
    她凤傲天从来不受威胁,也从来不会让她的人对她说一个“不”字,即使,他背后隐藏的秘密,可以有助于她,但,她也要让他记得,他是她的人。
    她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将他身上粘着的衣衫撕碎,他便这样浑身*地站在她的面前。
    慕寒瑾对于凤傲天有了新一层的认识,那便是,这个人由始至终都过于霸道,她霸道地让他卸去一切的伪装,回到从前的模样,可是,还偏偏霸道地想要让他服从她,那么,到底矛盾的是谁?妥协的又是谁?
    凤傲天将慕寒瑾揽入怀中,伸手,将一旁全身的长袍披与他的身上,带着他,足尖轻点,向寝宫内飞去。
    慕寒瑾安静地靠在她的怀中,适才,他昏迷时,浑浑噩噩之时,耳畔却回荡着她的话语,他不懂,为何一个人能够做到如此地步,狠毒起来比任何人都残暴不仁,温柔起来,却比任何人都柔情满溢,可是邪恶起来,却比任何人都猥琐,她可以洞悉一切,不动声色地掌控着所有的局面,可是,为何,这两年来,她却活得如此痛苦?
    他恍然觉得,这两年来,他每每看到她时,她总是面露痛苦,那是压抑的痛楚,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疼痛,她的心思在外人看起来,便觉得显而易懂,可是,谁又能真正懂得她的真心?她就像是一个谜团,高深莫测,任何人都无法看破,可是,独独,她却装出一副所有人都能看透她的假象,她如此做,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当真是,她有着极大的野心?
    他微微抬眸,注视着她,打量着她,黑雾弥漫,她周身包裹着一层迷雾,让他看不透,转瞬,她便带着他进入寝宫,将他放在内堂,“将衣服换了,来书房。”
    “是。”慕寒瑾垂首回道,这一刻,他知晓,他再也没有退路,只有跟着她的脚步向前走,因为,他别无选择。
    凤傲天说罢,转瞬,径自去了书房,慕寒瑾见她离开,转身,步入屏风,将他身上的长袍褪去,换上新的衣衫,走出内堂,缓步向书房内走去。
    凤傲天进入书房,便看到凤胤麒依旧在认真地翻阅着奏折,她上前,坐与他的身旁,“可都看完了?”
    “嗯。”凤胤麒点头,看向凤傲天,连忙露出一抹欣喜的笑颜,“王叔,侄儿觉得很多事,都无从下手。”
    “这便是你要学着的地方。”凤傲天将眼前的奏折大致看了一遍,待等到慕寒瑾入内,她冷声道,“吏部尚书一职,你可想好人选?”
    “现今吏部侍郎,严培。”慕寒瑾上前,微微行礼,接着便坐与软榻上,看向凤傲天,没有了这些时日看着她的温顺与恭顺,而是透着一抹轻狂与自信。
    凤胤麒敏锐地感觉到了慕寒瑾的不同,好奇地打量着他,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出是何原因,可是,看了半晌,却正好对上慕寒瑾淡然的双眸,“皇上,你可觉得此人如何?”
    凤胤麒又是一愣,这才想起,这吏部侍郎乃是右相邢衍的得意门生,更是右相的乘龙快婿。
    “此人性格耿直,不懂变通,若是做吏部侍郎的话,不妥。”凤胤麒处于职位的考虑,吏部乃是为了选拔人才,需要的乃是一个老成之人,且不说这严培乃是他母后娘家之人,亦是半个皇亲国戚,单单这性子,他便觉得不妥。
    “那王爷认为呢?”慕寒瑾随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