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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诚

      距离上次难过究竟有多久了,时间恐怕要追溯到叁个月前。
    就在他当着其他女生的面,斩钉截铁地说对她——我不喜欢你、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时候。
    视角开阔的行政大厅,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样艰难地站在喧闹的议论声里,是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那群陌生人看向她时的异样眼光,又是如何忍住歇斯底里的悲伤转身离去。
    每一秒的停顿,每一秒的等待,她都记得,没有他的日子里,她尝试了许多办法想让自己淡忘掉这一切,发现最有用的一种就是让自己忙起来,越忙越好,越忙就没有时间去想他,想起那天的百感交集。
    大脑被计划要做的事塞得满满当当,自然就腾不出位置放下他了,久而久之,下一次见面她或许连他的名字都会不记得,不爱了也只是过客而已,
    可听起来多容易啊,随便找点活干,把精力和动力统统扑在繁重的学业上,觉得压力大了还能和朋友们出去逛一逛买一买。
    听歌、画画、弹琴…这些都可以成为她解压的方式,完全有她忙的,轻轻松松就可以将他从她的世界里,从此摒弃。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她还是等来了今天,流着泪告诉他,她现在一点也不好,甚至更糟糕了。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当着是冥冥中注定,她应该要,也必须要、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两个人盖着同一床被子,躺着彼此的身边,深邃的夜,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坦诚相待,她说,他听。
    闻莱几乎是趴在他的胸口,深呼吸:“那天你说不喜欢我,我本来可以无所谓,想着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我那么好那么优秀,追我的人也不比追你的人少,虽然你是长得好看了一点,但是人的审美总是会变的,下次再找个比你更帅的就好了。”
    “可就是……”她停顿,幽怨地看他一眼。
    “就是什么?”他其实知道。
    闻莱气鼓鼓地说:“就是因为你太不会挑地方了,当时好多同学围观,我卡在你和你的小青梅中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留在那显得我像舔狗,对你穷追不舍,死缠烂打;要是立马就走了,别人就会觉得我肯定破防了。”
    她语气加重:“所以,我不能表现得太激动,我必须平静下来,装出一副‘你在开什么国际大玩笑,明明是我不要你’的样子。”
    “我得从容,大度,大方,让那些看戏的同学看清楚,是我不稀罕你,我才是那个从头至尾都在和你玩玩的人。”
    虽然她的演技一塌糊涂。
    “可再怎么装……”她转过脸,声音落寞,“都是你先不要我的。”
    周郁迦听得压抑,同时又悔恨不已。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他喃喃自语着,声音湿漉漉的,像落水的小狗。
    这次她没有回避,轻点头,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眼中泪花点点,周郁迦刹那间惊觉,原来自己也爱哭。
    只是掌控得比她灵活,能不掉就不掉,于是当她重新转头看他时,他的眼睛已经在笑了。
    夜晚静悄,放佛整栋楼都陷入了沉眠,唯独有他们在的地方,还在发光发亮。
    静默半响,闻莱继续坦言:“你知道么,当我得知你和蒋顷盈认识的时候,我的直觉就告诉我,你们不是普通的朋友,她看你的眼神充满了爱慕。”
    “他还喊你阿郁,特别亲昵的喊,我听见了就觉得心里好酸,我都没那样喊过你呢,她凭什么呢,我知道我是吃醋了,但我完全没有立场去纠正她——”
    闻莱又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你说你不喜欢我。”
    反复强调即为严重批评,她的眼神好像在说:“你现在知道错了没,知道也没用,我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周郁迦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向她道歉时的语气却十分认真:“对不起。”
    截止目前,他已经朝她说了叁次对不起,已经朝她低了叁次头,闻莱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傲娇地哼了两声就又滚进了他的怀里。
    她真的太哄了。
    她摸他的喉结,乐此不彼:“我是真心把她当朋友……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你的回答甚至更让我产生一种男朋友被闺蜜撬了的背叛感,虽然我和她的关系并没有到这么深的程度。”
    “但是有一点。”闻莱明确道,“我不会因为你而讨厌她,也不会因为没有得到你而觉得自己很差劲,每个人都有喜欢和选择的权利,她喜欢你就说明她看见了你的优点——”
    她埋头去亲他的喉结,闻莱一直觉得周郁迦这个部位很性感,尤其他不堪燥热地拉扯衬衫扣子的时候,难耐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性感。
    光是想想,她就醉醺醺的。
    这一小片皮肤的触感和温度,真真切切,千真万确,周郁迦放佛被喂了一颗糖果,酸甜的滋味逐渐扩散至心尖。
    只因她说:“你值得被喜欢,周郁迦。”
    ——她喜欢你就说明她看见了你的优点。
    ——你值得被喜欢。
    看着眼前这个轻而易举就让他心跳加速的人,她炽热的呼吸正拼命地往自己的衣领里钻。
    他的怯懦、他的胆小,他的患得患失,终于在此刻,有了融化的迹象。
    再勇敢一点点吧,好吗。
    他对自己说。
    浅尝辄止的吻,结束之余,闻莱搂着他的脖子缓解自己凌乱的气息。
    随后的话题依旧围绕着蒋顷盈,闻莱闭着眼睛说:“我不讨厌她,但我挺烦她的…”
    “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她经常在我面前提到你,就莫名其妙的…映象最深的一次是英语老师让课代表互改班级作业,我改你们班,刚刚好改到你的听写本,她又来了。”
    “你知道她说什么不?”闻莱低声,“她说小时候你们在山顶捉了一只蝴蝶,它是蓝色的,形状很漂亮……她很喜欢。”
    “然后呢?”周郁迦只在她稍作停顿时才会补充几句。
    “然后……”闻莱晃了晃头,语气酸酸的,“记不清了,也不想听。”
    蒋顷盈无非是恶趣味成瘾,改作业又无聊透顶,所以乱编一通她和周郁迦的童年往事,就想瞧一瞧她的反应。
    效果当然不尽人意,闻莱不仅没理她,甚至像老师一样催她速度点,否则会耽误她下课去食堂抢饭。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战到蒋顷盈生无可恋。
    闻莱确实被小小地刺激了一下,也确实被烦到了,而且蒋顷盈一直在消极怠工,她当时又好饿,肚子咕噜咕噜叫。
    在老师办公室不好撒气,不然自己努力维持的清冷形象岂不功亏一篑?
    然后她决定报复回去,只不过被报复的对象换成了对此事一概不知的男主角。
    她在他作业本空白的地方,画了一只呆头呆脑的猪。
    “对,你就是一只猪!”她愤愤道,甚至壮起胆子咬了他手臂一口。
    周郁迦知道后反而乐得不行,被她咬了也是笑意融融的:“嗯,我就是猪。”
    “我没有和她去捉过什么蝴蝶,她骗你的,她也不可能喜欢我。”他向她保证。
    话落,翻身,扣住她的手腕,两人瞬间滚作一团。
    他亲她一下,她就咬他一口,闻莱急眼了还会挠他痒痒。
    打闹完,闻莱断断续续又说了很多他毫不知情的东西,还聊到了陈嘉凛,她问周郁迦,她说:“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很讨厌我啊,不然他为什么每次都用那种“我配不上你”的眼神看着我,我寻思着我也没惹到他啊,他看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他呢。”
    闻言,周郁迦耐心解释,“他不是看不起你,他只是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个人。”
    “他心性就这样,他连我也看不起。”
    周郁迦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整颗心被这道坚定的目光深深地穿透,闻莱声线颤抖,“我们都很好…”
    她说你不要哭了,我会心疼的。
    他哭了么,周郁迦起初还不信,直到她吻掉他的眼泪。
    许是气氛到了,这之后的发生事,水到渠成。
    双腿分开跨坐在他腰两侧,脑海闪过了什么,闻莱手指覆在他手背上。
    她说:“那天晚上我看见你了,就在马路对面。”
    那天晚上,哪天晚上。
    记忆几乎是一秒冲破囚笼,就像新年的礼花,绽放在高空,堕落在平地。
    周郁迦表情诧异:“所以你没有和他——”
    “没有。”
    她抬手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先是她的,再是他的,一边进入,一边告诉他那晚的全貌。
    渐渐的,他眼角浮现一点点欢愉,一点点喜悦,一点点迷茫。
    长发散落,柔得像月光,她仰起纤细的颈,宛如漫游春池的天鹅。
    腿弯前后摆动,慢慢地,低频率地,她眼皮都粉了,是潮湿的粉。
    他扣紧她的手,她顿了一会儿,雾气萦绕的目光下意识,定在了他眼尾的泪痣上。
    他察觉到了,心中隐隐生出些期许,他也说不上来,或许是直觉,或许是第六感,总之他想听她说话,无论说什么,他想要全身心感受她。
    这缓慢的过程,这渐变的过程,她俯身轻吻他,透明的一滴泪落下,像屋檐的雨,正好落在了上面。
    水声漫漫,她只听见他喘着音说:“这颗痣对你来说,好像很特别。”
    “是这样么,姐姐。”他用称呼撩拨她的意识。
    线条漂亮的脊背微微弓起,她忍耐地咬着唇,溢出的声音开始晃动:“…是…很特别……”
    甚至重复一遍:“很特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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