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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正是我找不到的那张。
    淋浴间的水声息了,他擦着头发出来,带着股沐浴露的清爽味道。我哥亲了我一口,问我,看什么呢?
    我把我钱夹的那张照片也拿出来,放在一块儿。我们陪伴过彼此的童年与青年时代,也将一同携手中年,然后相濡以沫地度过晚年。我说,哥,咱们明天去爬岳山吧。
    好,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明天爬岳山,今天干什么,睡觉?
    我看了眼钟,八点,还早。
    逛逛去?我问。
    我刚洗澡。
    看给你勤快的,我说。
    今天那大衣给我捂了一身汗了,不洗难受。
    那算了,睡吧。
    又没说不陪你去,他说,头发干了就去。
    他擦了十分钟头发,我在一旁看他擦了十分钟头发。然后他说,走吧。
    买点儿衣服吧,身上这破的烂的的。
    我们去附近的商场闲逛,被导购小姐热情推销。朱丘生穿什么都好看,我的眼神一直黏着他,他也一直看着我。
    我们没招摇到买情侣装,但配了同系列的两套,导购小姐一个劲儿冲我们笑,眼里冒出不知名的绿光。朱丘生看着我们的衣服,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却问我,可以吗?
    凭什么不行,我说,咱们没偷也没抢,谁也敢说闲话,不在我眼前说就算了,要是敢上赶着找打,我拿巴掌扇他。
    好,他拉了长腔,这么霸道?
    我掐着腰说,应该的,我护我媳妇儿嘛,天经地义。
    朱丘生就笑。
    他特别自然地掏钱付账,我也没拦他,心安理得地坐着等导购小姐打包。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商场关门,下楼梯的时候,灯一下子灭了,下楼的人都惊叫了一声。
    我哥在人潮里牵住我的手,他的手心特别热,拉的紧紧的,就算周围再怎么拥挤,我们也不会再走散了。他回头望我,那双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那双黑色的眼珠,一辈子都凝驻在我身上。
    走吧,他叫我,耳朵尖有点发红。后来周围人的手电筒都打了起来,他也没把我松开。
    我们第一次在人潮里旁若无人地牵手。
    第二天早上,我们起了个早,一起去觅食,我们赞不绝口的那家包子铺居然还没倒。他吃了六个,我吃了五个,然后我又不服气地喝了一碗稀饭。
    我们又爬了岳山,在山顶的寺庙求签,我说求姻缘。
    摇出来,他笑着说,第零签。
    签王,上面是这样写的:
    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对对佳偶,神仙美眷,百年偕老,无须再觅良缘。
    然后我们又在山顶上拍了照,朱丘生继续没创意地微笑,我在他旁边比了个剪刀手。
    洗两张吧?我问,更新换代?
    我不,他说,你把那张小时候的给我,那时候你多乖。
    那你把大学时候的给我。
    不给。
    不给是吧,哼!刚照的我就洗一张!你别和我要。
    傻帽儿,他笑着说,刚刚可是拿我手机照的。
    我们一起去中心公园溜达,遗憾的是现在的小孩都不玩弹珠了,他们一个个抱着手机杀得昏天暗地。
    哎,我叹气,还想看你称霸武林呢!
    那你当什么,他说,武林盟主夫人吗?
    我今天就重振夫纲!我张牙舞爪。
    朱丘生轻飘飘地笑了声,说,就凭你?
    一路笑着闹着,我俩走到河边。河边一个小摊上在买对戒,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对着阳光发出霓虹一样的光。他的眼神在上面多停了两秒,我会意,咱俩买吧?
    朱丘生不动声色,淡淡地说了声好,眼睛却已经在上面打转了。
    摊主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看见我们就眯着眼睛笑。我问她,老板,这是什么材质的?
    酒瓶底儿,她说,都是我自己磨的,粽的是干红瓶子,透明的是白酒,绿色的是啤酒,其他的是果酒瓶子,不贵,五块钱一对儿。
    我看着哪个都好,我说,哥你挑吧。
    他蹲下认认真真挑了起来,我接了个电话,接完我骂了声娘。我哥抬头,怎么了?
    气死了,催我明天回海市开会!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那你就去,甲方。
    我没在接话,走过去问,挑好了?
    嗯,他手里拿着两个。
    怎么是绿的?我笑。
    酒瓶底嘛,他说,你也就啤酒这酒量了。
    去你的,我踹他。
    戴着给你提个醒,朱丘生挑着眼梢看我,省得喝醉了往别人床上爬。
    我要再给他一脚,然后听到了摊主小姑娘不可抑制的笑。
    继续啊,你们继续,她说。
    我和朱丘生也笑起来,然后把对戒套在手上,大小刚刚好。他看了一眼,说,挺好的,你皮肤白。
    我们都很有默契地套在了无名指上,浑圆的绿色戒环恰好落在我们的指尾。要走的时候摊主小姑娘叫住我们,笑着说,其实这是我一个期末作业,收集情侣带着戒指的照片,不知道您二位方不方便给我拍一下?
    方便吗,主任?我问。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他说。
    小姑娘兴高采烈地给我们拍照。我问她,你是学美术的?哪个学校的?
    省城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