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一盒50贡献度，不还价。”顾念从背包里数出 200盒，摆放在塑料布上。
    三连连长给她扫过去5000贡献度，喜滋滋地捧着凝血膏，带着手底下的士兵就走。
    旁边的士兵也兴高采烈：“行啊，连长，有了这凝血膏，咱也不用刚下午就回营地了，也可以放心往荒野里面突围了，赶紧让二连那帮小兔崽子好好看看，谁才是第一连！”
    三连连长像模像样地咳一声：“都是同伍战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种话……”他压低声音：“回去再说。”
    几位战士心领神会，当即勾肩搭背，脸上笑嘻嘻地，互相打闹，虽说他们是江城的精英军人，可也就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就这两天，二连仗着回程时间晚，贡献度涨了好大一截子，三连的士兵纷纷要求晚回，可被连长严令拒绝，即使三连连长再看重荣誉，可手下人的安全远比第一重要。
    三连的勤务兵天天蹲守在营地，就为了找那个卖药的姑娘，结果蹲了一两天都没有找到，盼星星盼月亮一般，今天终于等到这姑娘了！那还等什么？勤务兵赶紧报给回营的三连长，连同一帮好奇凑热闹的士兵，大家一起来买药得了。
    “不过，连长， 200盒，会不会买太多了？”有细心一点的士兵问。
    “有备无患。”三连连长把他搪塞了回去。比起普通士兵，三连连长手里拿着这些凝血膏，心里要想得更多。如果这凝血膏用起来效果真这么好，那以后出任务，肯定能用上。他深知，在战场上，有时候一盒好药就是一条命。多少受伤的军人白白死去，就是因为来不及等到医疗救援。也是因为这次猎鼠行动，不少以前隐藏的进化人和奇人异士纷纷出现，赚来的贡献度才有渠道换一些好药，不趁此时囤点药，以后要是没药卖了了可怎么办？
    远去的三连连长不知道，一口气买下 200盒凝血膏，成了以后他无数次想起都还是庆幸不已的事情。
    “林经理，林经理，那个卖凝血膏的客人，终于来营地了，现在在西区那边摆摊！”万氏商行的助手急匆匆跑进来，嘴里大呼小叫着。
    本来想斥责他不懂规矩的林琪脸色一变，转怒为喜：“真的？你看到了？”
    “对，我瞅见了，就在那边，刚来，发现的人还不多！估计那药膏还有货！”助手毫不犹豫地说。
    “走！现在就出发！”林琪也不耽搁，立刻从办公桌后面起身，带着助手就往西区赶去。
    一路上，林琪浮想联翩。上次换来的凝血膏，一共只有二十盒，上柜台去卖，这货量太小，恰好她要给老板手下的猎鼠队送一批药过去，林琪索性把这凝血膏也一并打包塞进补给箱里。
    想到这是一个不知名的药师的作品，林琪也没有特别说明，只在补给清单上注明这药膏有止血生肌的功效。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林琪刚回到江城家里，就接到了童特助的电话。
    一看见手机提示是童特助的电话，林琪蹭地一下站起来。万氏企业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童特助童良才？他身为大老板万兴腾的特别助手，时常帮老板出面处理大大小小的各种事件，是大老板的顶级心腹，在整个万氏企业都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难道自己的经营才能终于被上面发现了？也是，来荒野营地经营万氏商行，专门做变异材料的买卖，在万氏企业内部是大家不看好的项目，不是因为没有人看见商机，而是大家担心危险——万一那天营地就被变异动植物袭击，那万氏商行的员工可是在直接一线，想跑都跑不掉吧？比起这个，在万氏的建筑商行，专门接房屋的改装工程，或者加入万氏承包的部分地下城建筑计划，又安全又有不错的薪水拿，不香吗？
    林琪却是一个大胆的冒险家，或者说赌徒也没毛病。她深深地意识到，世道已经变化，如果想要在这个世道里活得好，打安全牌根本没用！她情愿去营地里开办万氏商行，也渴望真正接触这个变化后的世界，以期在这个急速变化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至少，如果她还待在原来的职位，到退休前也根本不会接到童特助的电话。林琪拿起手机。
    “林琪？”对面的童特助说。
    “是我，童特助。”林琪恭敬地说。
    “很好，在营地里的万氏商行经营得不错，达成了老板定下的目标，辛苦你了。”童特助并不盛气凌人，只不过林琪也没想到，一向冷淡的特助会如此亲切地鼓励她。
    “对了，你今天送来的补给箱里，有一些以前没见过的东西啊？”童特助话锋一转，问道。
    正戏来了。童特助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林琪大脑飞速运转，比起以前的补给箱……有了，唯一多出的就是那个新收的凝血膏。“是，今天店里来了位新客人，出售了一种自制的凝血膏，经过店里的鉴定师验货和化学检测，确认药效优质，无毒无害，所以一并装进了补给箱里。”
    “说说这位新客人吧。”童特助感兴趣地说。
    林琪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始末讲完，忐忑不安地等着童特助发话。这药膏，到底好不好用？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找到那位客人，和她打打交道，最好能和她成为朋友。这个凝血膏可以大批量收购，也看看这位客人手里有没有新药，明白吗？你经营这万氏商行，第一个目的是大量收购变异材料，第二个目的就是交好这些有能力的高手，而这些有能力的人里面，作战高手还是其次，能够运用变异材料、形成优质产品的人才是重中之重！”童特助叮嘱道。林琪从他的话语里听到一丝慎重。
    林琪立刻明白，在童特助心里，那位陌生客人是值得有意交好的重点对象。“是，特助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嗯，下次再收到凝血膏，就直接给猎鼠队送去吧。他们那边非常认可这个药膏。”挂电话前，童特助交代说。
    就这样，林琪派出助手，天天在进营地的必经之路蹲守，就是为了守住那个卖药的姑娘。结果一两天都没有出现，把林琪急得嘴里都冒出两个燎泡，好不容易，终于遇到了顾念。
    “女士您好，请问是在卖上次的药膏？”一道女声响起。
    顾念一抬头，就见到了上次万氏商行的经理。“啊是你……林……”顾念努力回忆着，上次她记得这经理别了一个胸牌，现在取了下来。
    “林琪。”林琪贴心地补充了自己的名字。
    “林琪经理，有什么事吗？”顾念一边问，一边手里还不忘给围着的其他顾客递过去凝血膏。上次的回头客还不少，就这儿一会儿功夫，已经来了不少人，而且要的量也都不少，一买就是八盒十盒，比起上次算是销路彻底打开。
    “上次卖的凝血膏，我打算再买一批。”林琪干脆地说。
    “要多少？”顾念问。
    林琪瞄了一眼顾念的背包，估计着容量，又飞快一扫围成一圈等待买药的顾客，也不愿意大庭广众之下喊出包圆，犯了众怒倒无所谓，但她刚在营地里站稳脚跟，还不想给人留个万氏商行做事霸道的印象。“200盒吧。”
    这么多？顾念有些诧异。她现在也明白过来，估计林琪和刚刚那个回头客手里都有一支队伍，否则用不了这么多凝血膏。幸好自己今天带的量不少。
    200盒凝血膏，足足在塑料布上堆出了一小堆。林琪给顾念刷完贡献度，旁边小助手赶紧拿着袋子开始装凝血膏。他们退到了人群外围。
    “林姐？”看着林琪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助手疑惑不解地问问。
    “你拿着货先回去，我在这儿等等。”林琪不欲多说，把助手先行支开。
    她静静地在外围看着，越看越心惊。贡献度可没那么好赚，这位买药的姑娘来营地一共也没几次，可是俨然已经受到追捧，围着的顾客争先恐后地抢着要买。
    其实这些顾客们也是因为受了林琪的刺激，也有人认出，这女人就是万氏商行的经历，一上来就买了200盒，那要是手慢了，岂不是就买不到了？一想到这里，大家更是哄抢。
    顾念很快卖完了剩下的药膏。没赶上的顾客失望而去。
    林琪这个时候才走上去：“还未请教您贵姓？”
    “我姓顾。”顾念避重就轻说，她知道林琪是想打听她的全名。
    “顾女士，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谈谈长期合作，不知道您是否可以给我们万氏商行长期供应这凝血膏？价格尽可以商量。”林琪笑容可掬地说。
    长期供货？顾念略一思考，就摇头拒绝：“不好意思，我不一定有时间。”
    林琪有些失望，不过她也不气馁，做生意哪有一次就谈成合作的？她给顾念递过去一张金色卡片：“这是我们万氏商行的金色会员卡，只要持有这张卡片，就是我们万氏最尊贵的客人。若是您想购买什么物资或者材料，我们万氏有的，一律以八折优惠价给您，我们万氏没有的，也会尽全力去帮您在市场寻找。”
    八折？顾念眉一挑，这个优惠可不低了。顾念也听说过万氏的名声，在天灾前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大型企业，看来天灾后也在积极探索，摆明了是要做变异材料的生意啊。
    顾念心里一动，收下了这张金色卡片，说：“林经理，万氏商行里有没有一味叫水云莲子的材料？”
    水云莲子？林琪飞快地回忆了一下，没有印象，不过万氏仓库里材料甚多，她也不能全部记住，便问道：“顾女士可否详细说说？这水云莲子是什么模样？”
    “是一种变异莲子，从一种周身缭绕云雾的变异莲花上取得。”
    林琪牢牢记住，微笑说：“我回去找找，若是有信，该如何联系您？”
    “不急，我之后找时间去一趟万氏商行吧。”顾念说。
    见顾念不愿意给联系方式，林琪也见好就收，她热情地跟顾念打了个招呼，就转身离去。只要这顾女士提出要求，那就说明对方并不排斥和万氏接触，以后不愁没有打交道的机会。也正是因为如此，林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水云莲子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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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市中心，原本的cbd区，正中间有一座极为豪华的高楼。
    许多人想过去购买这栋楼，但得到的都是只租不卖的回复，这些人里面也有一些不甘心又自恃手段的人物，总是会变着办法去打听这栋楼的主人是谁，想着靠些别的路子把办公室买下来。
    然而他们能打听到的消息，却是这栋楼属于一个极其古老的家族，族谱可以追溯到还有王朝，王朝里还需要供奉钦天监的年代。
    但这还不是有关大楼主人的全部。如果他们还能再有点背景和人脉，就会听说，在这栋高楼里，电梯里隐藏了一整层地下室，属于离火乾天论坛。
    袁宇就是离火乾天论坛江城分部的部长。作为分部长，他也清楚地知道，论坛早在天灾前就有一批修行的高手，他本人就是其中之一，一开始，袁宇一直想不通为何要把分部隐藏在地下，虽说这很适合他们隐藏在民间的修行者的设定，但住在地下室，真的没有阳光明媚的地上楼层舒服。然而寒潮天灾出现，袁宇才恍觉，分部建在地下层真是英明决定，起码他们不用搬家。
    袁宇从分部走出，开车前往青浦区的古老庭院。大约在一个月前，他接到总部的通知，论坛管理员即将来到江城分部工作，要求江城分部将一切工作配合管理员展开。袁宇丝毫不敢怠慢，在论坛待了这么久，他比外人更清楚组织隐藏在水面下的力量，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从总部来指导工作的论坛核心管理员，他表现得尤其恭敬，按照对方的要求，在江城购买了一处老式宅邸，作为管理员在此处的居所。
    沿着长廊和白墙，他步入这种庭院，恍然间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自己是行走在千年前的古老时代，不自觉呼吸和脚步都放轻。跟着管家，他进入了主屋。
    “变异鼠背后的实验室，查找得怎么样？”那位论坛管理员问道。他有一张过于美丽的脸孔，以及与常人相异的银白发丝。
    袁宇连忙回答：“已经派出论坛的人手去搜索了，目前还没有找到。阁下，我们是否要把人手往荒野深处派遣？恐怕只有这样，才能找到这个实验室的踪迹。”
    月鉴略一摇头，说道：“不必着急，先把底下人都撤回吧。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往荒野深处去。”
    合适的时机？袁宇内心疑惑，却不敢询问，只鞠躬行礼，就默默退了出去。
    等袁宇退出后，宽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月鉴和身后穿黑西装的管家。
    “拿上来吧。”月鉴淡淡说。
    管家恭敬地用双手给他递过来一叠书折。那些书折古色古香，月鉴打开来，每一张上都写着一个问题，下面则是提问者的姓名。
    他将这一叠书折放在左手边，再拿出一对茭杯来，那是两个极为漂亮的贝壳，面上闪烁着莹莹彩光，光彩缓缓流动，就好像有生命一般在呼吸，贝壳一面平，一面凸。
    打开第一个书折，月鉴轻轻掷出两个茭杯。
    “信茭，可。”
    他将第一个书折拿到右手边，翻开第二个书折，看了看上面的问题，再次掷出茭杯。
    “笑茭，此事未定，自择。”
    “怒茭，不可。”
    ……
    随着月鉴的话语，他左手的书折子越来越少，右手边的书折越来越高，直到所有的书折被彻底打开。
    身后的管家一直在记录所有的占卜结果。
    等最后一本书折的结果也出来，他才收起记录本，小心翼翼问道：“月主，听说官方那边也派出人手去找实验室，不过也没有找到线索，看来官方还是打算自行探索了？那我们是否要从本家调一些人手过来，和江城分部一起去荒野深处？”
    “不必了。”月鉴淡淡说道。“他们很快就会来找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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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营地的官方收购点变得极其繁忙，原本只有义眼大叔一个人的收购点，现在已经变成了十几人的小团队。他们负责回收变异鼠和发放贡献度。
    每天晚上，发放出去的贡献度都会实时整理，一路传递到官方高层。
    江城市长、许将军、史弘，还有其他几位江城高层齐聚一室，正在听取高级研究员贺聪的报告。贺聪作为变异鼠事件的第一位研究者，也被史弘点名承担起了后面的研究职责。
    “……根据目前营地回传的数据，江城每日剿灭的变异鼠群都在千只以上，同时，我们根据样本观测来推测荒野的鼠群总量，目前江城变异鼠的总量已经到达拐点，即将向下运行，大约再有三到五天，鼠群总量将缩小至可控规模。”贺聪将实验室的研究结论汇报完毕。
    在座高层听完，这才放下心里的大石，猎鼠行动已经开展五天，每天剿灭的老鼠从最开始的单日两千到三千只，降低到了每日一千只，饶是这样，这数目也让江城高层胆战心惊。但凡当时犹豫了几天，恐怕剿灭变异鼠的难度就会呈几何倍数增加，甚至江城会直面汹涌鼠潮，城破人亡都极有可能！
    想想那个后果，在座人无不后怕。史弘也是扬眉吐气，猎鼠行动的结果证明了他的判断正确。
    许将军点点头，和蔼地对贺聪说：“研究员同志，谢谢你的报告，非常清楚！你先出去吧。”
    等贺聪离去，许将军轻咳一声：“史所长，讲讲你们行动组那边的情况。”
    史弘说道：“是。目前我们诺亚研究所已经派出二十人的侦查小组，所里精锐全在其中，还从阳城分所请来一批人手支持，对荒野西部和东部进行了探索，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痕迹。”
    一位国字脸少将也说道：“我们军方也派出了特种队里的进化人小组，对荒野南部和北部进行了深入搜索，也没有发现任何和变异鼠实验有关的可疑人物。”
    市长忍不住质疑说：“有没有可能，上次看到的变异鼠身上的实验痕迹只是巧合？这次就是一次偶发事件，变异鼠进化后，繁殖力大为增强，在荒野深处已经形成一定规模，再往市区散开，以至于无法控制？”
    许将军轻咳一声，说道：“市长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官方在荒野建立的回收点，已经仔细检查了所有上交的变异鼠，有实验痕迹的变异鼠数量，已经累计到了十只左右。”
    市长顿时闭口不言，面对近十只有实验痕迹的变异鼠，偶然已经不足以解释。
    “如果有实验室，在市区内根本无法展开变异鼠实验，而不引起一点警觉，唯一可能藏身的，就是荒野，而我们多方搜索，都无法发现痕迹，我认为，很有可能，这处实验室位于我们难以进入的荒野深处，也意味着这处实验室拥有比我们更强的荒野生存能力。”那位国字脸少将慎重说：“将军，我认为，只能不顾牺牲，强行往荒野深处突围，必须尽快寻找到这处实验室的踪迹了。”
    不顾牺牲，那意味着拿人命去堆。许将军的眉头深深拧起，心下无比沉重，姑且不论这样要牺牲多少鲜活的年轻生命，可一旦军方的这批进化者折损过多，那是否也意味着后续城市内防守力量薄弱？一个还难以判断出危害系数、不知道在哪里的实验室，值得这样的牺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