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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浅 第215节

      她故意很注重的强调了普通朋友那四个字。
    周时衍冷冷地在她后面接话:“别听她乱说,我跟她不熟,她不知道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脑子有很严重的问题。”
    宿窈闻言也不跟他吵,挽着周时衍的手臂笑笑,笑的温婉又大方。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的手,却是死命的掐周时衍手臂,转着圈的拧。
    周时衍面无表情地在她旁边站着,仿佛体会不到任何痛感。
    晚上两人回家脱了衣服一看,宿窈下手是真的狠,周时衍那一块肉都是紫的。
    周时衍也没放过她,故意把宿窈抱到了阳台上,让她贴着观景的玻璃。
    害怕被人看到的忐忑,让宿窈服软的特别快。
    没一会儿就开始软绵绵的撒娇说好话。
    周时衍不搭理她,到最后生生把宿窈给逼哭了。
    直到被他又抱回卧室,宿窈都是哭着的,泪汪汪道:
    “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你简直是禽兽,一点都没为我考虑。”
    周时衍之前没解释,故意让她担惊受怕,这会儿却语气坦然的答:
    “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玻璃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在做什么。”
    宿窈一瞬间眼睛都气出火星子,拿了枕头就砸他:“那你不早说,看我吓哭你开心是不是?”
    周时衍好笑地躲了两下,随着宿窈抬手打人的动作,目光却忽然掠到宿窈身侧一道长长的,明显跟其他地方不一样颜色的疤痕。
    周时衍微顿,躲闪的动作停了下,长臂一伸把宿窈捞进怀里。
    宿窈眼里带了几分提防:“够了啊,再来就是纵欲过度了,你这个年纪该节制点,应该开始养生。”
    周时衍道:“你怎么不干脆劝我三十岁以后直接出家去寺庙敲钟,这不是更养生?”
    宿窈心说有道理,刚想配合他两句,就见周时衍把目光定在了她身侧那道车祸取骨头时留下的刀口。
    声音微沉:“怎么弄的?”
    宿窈愣了下,这才想起来她今天来之前只顾着藏脖子上的伤,倒是把之前重点关注的另一个给忘了。
    女孩子身上有难看的伤痕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她原本想攒点钱做祛疤手术的。
    当时车祸时的原因也不太正常,这会儿宿窈就不太想提。
    半真半假敷衍答:“阑尾炎手术。”
    周时衍说:“阑尾炎在这个位置,你当我傻?”
    宿窈便只好又说:“不小心刮到的,没处理好,就落疤了。”
    周时衍并不好骗:“到底多不小心,才能刮到肋骨上?”
    第333章 要
    宿窈被他问的实在没办法,才只能含糊的说,自己是出了车祸,做手术才留下这一道疤。
    她讲的轻描淡写:“这事都过去半年了,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你也别再提了。”
    比起当时的惊险,宿窈此刻在意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她扯开周时衍的手,挡住自己的疤痕:“别看了,很丑。”
    周时衍从听到她差点死在车祸起就垂着眼不再说话了。
    被她攥着的手微微颤抖,没阻止宿窈的动作。
    手臂稍一得空,就揽在了她的腰上,无声地把宿窈抱在怀中,搂得很紧。
    挽上睡觉的时候,也是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把宿窈锢在他怀里,像抱着玩偶一样,整个人都困在他怀中。
    宿窈一直觉得,像周时衍那么睚眦必报的人,听到她过得不好,他该开心才对。
    但他没有,他表现得好像很难过,她都能笑着说出来的事,他却表现得那样难过。
    以至于,连带着她也跟着一起,有些笑不出来了。
    宿窈能感觉到,周时衍虽然没说话,但他一定有心事。
    两人安静地待在黑暗中,谁都没睡着。
    周时衍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仿佛只是无意识的小动作。
    明明连更暧昧更热切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此刻宿窈的心中,却反而因为这个只能算得上是温情的小细节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她在黑暗里,轻轻的开口:“真的不疼的,时间过了那么久,你不问我都想不起来了。”
    周时衍起先是没有接话,任由空气沉寂了一会儿,才问:
    “林之遥在国外常驻那半年,是为了照顾你吧?”
    他是真的逻辑能力和推理能力很强,宿窈只是说了自己受伤,没有提到林之遥只言片语,周时衍却仅凭她伤重这一个细节,就自己推倒出了真相。
    宿窈原本是不想告诉他的,但他自己推论出来了,她也没有再继续隐瞒的必要。
    “是,我车祸住院期间,是林之遥一直在照顾我。”
    空气再次陷入沉闷,宿窈睁着眼睛,看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感觉她的世界也是这样的,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她的一生要被黑暗笼罩,等不到光。
    周时衍又沉默了许久,久到宿窈几乎以为他睡着了,黑暗中才再次响起男人的声音,有些艰涩。
    “是不是如果他没出事,你永远不会回来找我。”
    这一次,不说话的人成了宿窈,周时衍等了许久没等到她回答。
    便又再问:“你喜欢他?”
    宿窈依旧没说话。
    周时衍又问:“你爱他吗?”
    宿窈没有声音。
    周时衍最后有些像喃喃自语了,声音轻轻的,不像是在问宿窈,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宿窈,我该拿你怎么办?”
    宿窈始终没有声音。
    她可能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听见他这些话。
    也可能并没有入睡,她只是做不到回应出他想听的内容,所以才用逃避来代替回答。
    又不知过了多久,空气彻底归于静寂,再没有了任何声响。
    周时衍进入梦乡,梦里,是狭小逼仄的旅馆。
    宿窈随意的坐在他身侧,指尖夹着的廉价香烟散发出呛人的尼古丁味道。
    烟雾笼罩后,她的一双眼睛却又出奇的动人,表层的轻柔潋滟后,深埋着的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冷。
    她望着他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你醒啦?”
    周时衍沉默地瞧着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别理她,别理她,别理她。
    许是因为他不说话,宿窈开始觉得无趣,碾灭香烟后站起身,不再试图与他沟通,而是逐步准备远离。
    身体仿佛自己有了想法,突然就不受控地追过去,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别走。”
    周时衍倏然睁开眼睛,五指紧紧地扣着。
    宿窈坐在他的床边,手腕被他扣在掌心,表情有些无措。
    “周时衍,你做噩梦了?”
    周时衍目光扫向她身后,看到自己家熟悉的布置,才终于从梦境回到现实。
    他垂下眼,松开了宿窈的手:“嗯。”
    宿窈道:“梦里什么内容,你还记得多少?”
    周时衍坐起身,眼睛望着她,深邃的眼眸看似专注,却又有些发怔。
    “梦到被恶鬼追,很可怕。”
    宿窈噗嗤一笑:“那估计是艳鬼,还得是聂小倩那种。”
    她道:“你一直在梦里说,别走,别走。”
    周时衍:“……”
    宿窈就看着男人的耳根,诡异的红了起来。
    不会吧,难道还真就让她猜对了,是带着颜色的梦?
    宿窈顿时有些吃味了,白了眼神情依旧略显涣散的周时衍,不满地站起身:“别想了,再怎么想也只是梦,不可能变成现实。”
    在她看不到的背后,周时衍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看着她进了浴室,看着她洗漱结束出来,换好衣服又进了厨房。
    宿窈真的是挺懒的,之前在慕尼黑跟周时衍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做过早餐。
    她喜欢睡懒觉,有时候周时衍把饭做好了叫她吃,她都不愿意起床吃。
    像今天这种,起的比周时衍早,还直接就进了厨房的场景特别少见。
    上一次她这么殷勤,还是在求着周时衍帮她打官司的时候。
    周时衍就不免对她有些提防,看着宿窈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想了想,开口说:
    “林之遥的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帮你的。宿窈,你要是想留在我身边,以后就再也别想那些事。”
    许久以后,周时衍再回想起自己当时那句话,心中只剩自嘲。
    他判断力向来挺好的,除了在宿窈身上,总是会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