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块钱啊，你说给就给了，对方连个票连个收据都没给你看到。”
    “这个钱也不多，给了就给了，可你人居然还要去。”
    “那个传音剧院不就在我们家门口吗？你出门走10分钟就到了，干嘛要大老远的绕道汽车站去坐那个什么小巴车？你坐公交过去也要一个小时啊！”
    “还有，480块钱一张戏票，两瓶水，还送你周边，你觉得可能吗？我都在网上查过了，传音剧院《采桑女》的戏票原价就是480，他凭什么480块钱卖你还送你那么多东西啊！”
    牛奶奶的孙女觉得她简直是字字在理，奈何她的亲奶奶一句都不肯听。
    牛奶奶生气地道：“那是你们年轻人不会买，我们后援会的老许就能搞到便宜票。而且我去汽车站坐小巴车，不光送两瓶水，还送一个小面包呢！”
    “坐公交过去也就两块钱，我能白得两瓶水加一个小面包呢！”
    牛奶奶的孙女差点气得撅过去。
    “这是两瓶水加一个小面包的事情吗？这是对方可能是个诈骗犯啊奶奶！”
    “你受过的骗还少了？1200块钱一盒的羊奶粉，1500块钱一瓶的鱼油，还有那个799的滋补丸，899的护心丸，8000的加热床垫和5万的破仪器我就不说了。”
    “一个破仪器发三个光，红光治心脏病，绿光治高血压，蓝光治糖尿病。得亏您没钱啊，您要是有钱您就买了！”
    牛奶奶有些心虚地底下头：“我那不是没买吗？而且我还领了6个鸡蛋回来。”
    牛奶奶孙女：……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孙女真想就地躺下开始发疯。
    说起自家奶奶的受骗史，孙女觉得这真的是一部血泪史。
    那群骗子仗着子女要上班，1、2、3拉横幅、宣讲、发鸡蛋，4、5卖货，周六跑路，等子女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骗子们早就拿着钱奔往下一个城市了。
    这群骗子有多没下限孙女是见识过的，什么嘘寒问暖，上门送鸡蛋，帮忙买菜那都是基本款。必要的时候，当着一群老头老太太，面对着其中一个买货最多，最需要子女关怀的老太太，跪下来深情的大喊一句妈也是可以的。
    煽情的bgm一响，老太太们恨不得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买羊奶粉。
    牛奶奶这些年也被骗子们忽悠着买了不少保健品。
    由于每次的量都不多，也不算特别贵，通常都是被骗1000来块钱，家里人一般也就是口头批评一下就过去了，牛奶奶下次还敢。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牛奶奶的孙女休年假在家陪奶奶。
    牛奶奶的孙女表示，我不休年假奶奶被骗子骗，我休年假奶奶还被骗子骗，我这年假不就白休了？
    “慧慧呀，奶奶真的没有被骗。这个真的是真的，我们就是和你们年轻人一样追个星。白白这孩子特别好，我们能这么便宜就买到票，还发小礼物、发水、发面包、发盒饭，那都是因为白白体贴我们，白白自己掏的腰包。”牛奶奶试图解释。
    孙女小慧冷笑一声，表示不信。
    “慧慧，钱我都交了，今天晚上演出我一定得去看！”牛奶奶生气了。
    见奶奶生气，小慧觉得不能逼得太紧，想了想：“演出当然得看，我倒要看看那个骗子打得什么鬼主意。演出是7点开始是吧？提前半个小时进场，咱们6点出发，奶奶我陪您过去，您看演出的时候我就在外面晃晃，等演出结束再接您回去。我就不信还真有人做慈善480块钱包这么多。”
    听说孙女要陪自己去看演出，还接自己回来，牛奶奶顿时喜笑颜开：“好咧，我就知道我家慧慧最孝顺了。”
    6点，牛奶奶雄赳赳气昂昂地携孙女出门。
    虽然孙女不让她去汽车站坐小巴出发，导致牛奶奶领不到免费的水和面包有些遗憾，但这不重要。区区两瓶水和一块小面包，怎么能比得上孙女的陪伴呢？
    牛奶奶觉得她今天腰杆子挺的都倍儿直，小包里的50块钱硬是揣出了5000块的架势。
    一般情况下，牛奶奶出门都是只带三五块的零钱。今天特意带50是因为粉丝后援群里的廖会长说了，演出结束后他可能会帮大家争取到与白白合照的机会。
    合照本身不要钱，但洗照片和邮寄要钱，所以如果要合照每人需要交20块钱。
    牛奶奶怕还有别的消费项目，比如再交30可以握5秒钟的手之类的，所以多带30块钱以备不时之需。
    小慧是不知道她奶奶还打着和偶像握手的算盘，心里只有紧张，嘴里不停念叨着等下见到骗子时候要说的话。
    “骗子，还我奶奶480块钱血汗钱！”
    不行，太夸张了，在场肯定有很多老人，没准还有奶奶的那些老姐妹，这么夸张容易让奶奶丢面子。
    “骗子，还钱！”
    不行，这次的骗子和之前不一样，这次的骗子搞的是粉丝经济，直接叫他骗子可能会引起众怒，得委婉一点。
    “我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退钱！”
    小慧暗暗点头，就这么办！
    他记得上次奶奶险些买了2900一瓶的鱼油的时候，她爸就是这么杀到现场去叫骗子退钱的。
    这种专骗老年人的骗子都特别会看眼色，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只要子女一到就当场退钱，绝不拖拉。
    到时候就这么说！
    “奶奶，我去买瓶水，你等等我！”小慧决定去买瓶可乐壮壮胆。
    “慧慧你快点！”
    6点21分，祖孙俩到达传音剧院门口。
    今天的传音剧院门口，分外热闹。
    传音剧院和方圆剧院一样，有千人大剧场，但通常不用。一般情况下剧院门口是不会有观众排队检票的，传音剧院有自己养着的a、b两组戏团，基本每天都有演出，常客们从来不提前购票，都是想看了走到剧院门口现买，主打一个悠闲自在和随意。
    今天的剧院门口，光检票的小摊就有3个。
    “粉丝后援群团购的票往左走，领票在2、3号小桌，水果在4、5号小桌，纪念品在7、8号小桌，请各位爷爷奶奶按票领取，不要多领。”
    “演出结束后，需要合照的爷爷奶奶，去1号小桌交钱登记，我们的合照是50人一组，再强调一遍，是50人一组，不支持单人合照！”
    “签名海报是去年《皇女传》巡演的礼品，《采桑女》演出不提供签名海报。再重复一遍，《采桑女》没有签名海报！”
    剧院正门口的小桌上，扩音喇叭正在反复播放堪比‘9块9，9块9，全场物品9块9’的录音。
    “哎呦，慧慧，你去帮我排队领票。这个图是……你自己找找，老廖发给了我一个什么玩意儿奶奶不记得了，奶奶去排队交钱！你等一下领完票，顺便帮奶奶领一下水果和纪念品哈！”牛奶奶一看居然还有水果领，顿时乐了，把手机往孙女怀里一塞就跑去排队交合照钱。
    小慧都懵了，一路上在心里打的草稿瞬间烟消云散。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骗子？？
    真粉丝应援？
    粉丝应援不割韭菜，反而给家人们谋福利？
    小慧呆呆地拿着手机去排队领票。
    在一群头发花白的老人中，刚刚染了红色头发，还没有掉成黄色的小慧显得分外显眼。
    排在小慧后面的老大爷问：“闺女，你这么年轻就喜欢白白呀！”
    “什么白白？”小慧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哦，您是说那个唱黄梅戏的演员啊？我不听戏，我是帮我奶奶领票。”
    此话一出，边上的几个大爷大妈纷纷向小慧看去。
    “这闺女真孝顺呐！”
    “是啊，还陪奶奶来！”
    “你奶奶可真有福气！”
    小慧被大爷大妈们真挚的夸赞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摆摆手：“我家就住边上，比较方便。”
    说罢，小慧有些好奇地问身后的大爷：“爷爷，您也是本地人吗？”
    “我是阳县的，本来不打算来，结果我们那个后援会的会长老廖找了车包接送，还管饭，我这就来了。”大爷乐呵呵地道，“我这上次来商都还是两三年前呢，我一个老头子在家里呆着也没事干，来看白白演出。”
    “是啊，老廖够意思！”
    “我听说老廖是浔城人，天天看白白演出，白白还给他签过to签呢！”
    “to签是啥？”
    “老土了吧！老廖都说了多上网，多接触年轻人的东西，不然到时候其他人看到白白的评论区都笑话咱们粉丝土老帽。to签就是……就是……是……就是一种签名你知道吧？”
    “不知道。”大爷摇头。
    小慧适时解释：“这是专门签给一个粉丝的签名，有特殊寓意。”
    “哇！”大爷大妈们发出羡慕的感叹。
    正排着队呢，1号小桌队尾的牛奶奶扯着嗓子冲小慧喊：“慧慧，你陈奶奶刚刚领了水果，说是有香蕉和苹果。记得给奶奶领香蕉啊，奶奶不爱吃苹果牙口不好！”
    “好！”小慧扯着嗓子喊回去。
    小慧身后的大爷一脸羡慕地看着1号队尾的牛奶奶，用自认为很小声但实际上并不小的声音感叹道：“真好啊。”
    “我这趟出来，我家那几个估计都不知道。”
    大爷这话激起了同队的另外几人的感伤。
    “是啊，老曹的儿子怕是骗子不让他来，我儿子连我今天出门了都不知道。”
    “我家那几个也是，都大半年没去乡下看过我了。”
    小慧一愣。
    就在这时，牛奶奶的大嗓门再次从1号小桌的队伍中传来。
    “慧慧，你陈奶奶说帕子有白色和蓝色的，要蓝的，记得给奶奶拿蓝的！”
    “什么是白的和蓝的，我在群里看不是白的和红的吗？唉哟，我都想好拿红的了，这下可怎么办哟。”小慧后面的大爷急了，“我家老伴不喜欢蓝色啊！”
    小慧：……
    小慧原本有一些湿润的眼角瞬间干了。
    大爷，你这情绪走的也太快了吧。
    我这边情绪还没酝酿好呢，你那边就先出戏了。
    “慧慧，你陈奶奶说车上还有水，就是不能带进去，你等下去拿一瓶自己喝吧！少喝可乐，那玩意不健康！”
    小慧：“……知道了，奶奶！”
    第577章 发展粉丝
    传音剧院的千人大剧场里，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