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函也确实没看出来，他的心思不在这里，钱晶晶画的漫画他只是随意扫一眼。
    他还负责监控着钱晶晶，让钱晶晶和出版编辑对接, 在知道钱晶晶画的那种东西这么赚钱之后，李函改变“劝说”的策略：“你想不想更有名？只要你提出来, 都可以办到。”
    李函甚至还好心劝诫她：“你不能什么都不要，你明白吧？”
    只是短暂接触, 钱晶晶已经大概摸出了李函的性格，他跟舒娅明明就是同级的研究员, 但他话里话外都很爱打压舒娅。
    对钱晶晶当然也一样, 也正因为这样, 所以李函透露了许多内幕消息，就为了看钱晶晶惊慌害怕。
    如果她还坚持什么都不要，那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小钱串子因“病”停更。在研究所里让人生病的办法是很多的，他们可以做到查不出来。
    李函现在脸上没了面对钱晶晶时的笑容, 他根本没空去注意那份档案。
    “老师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舒娅的？”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可以接触到核心技术, 他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本来他就是为了掌握这些才特意调到宋教授身边的，做了这么多努力之后, 竟然没他的份？
    宋教授看了他一眼：“我评估过了，你不合适。”
    “标准是什么？这评估根本就不公平！”
    宋教授依旧面带微笑，看着李函仿佛看着一个胡闹的小孩子：“小李，年轻人不要太冲动，我不让你接触这些是为了你好。”
    李函双拳紧握，再开口时声音虽然还硬梆梆的，但语气已经和缓了很多。
    他甚至向宋教授道歉了：“对不起宋老师，我刚刚太着急了，我是真的很想参加……”
    “以后，以后还有机会。”宋教授笑着点头，收回档案，看了钱晶晶一眼，离开了这间屋子。
    她一走，李函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完全没再关注钱晶晶，转身离开了。
    钱晶晶完全不在乎，月圆之夜会起火，起火的时候所有的电动门都会自动打开，这是研究所里的逃生设置。
    她要做的，是趁着门禁打开畅通无阻的时候，逃到一楼大门口，外面会有人接应她。
    接下来的几天，钱晶晶尽量让自己的行为跟平时一样，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舒娅来看了钱晶晶一次，她上次来的时候还很精神，这次整个人极速瘦下去，身上的研究员白大褂都快挂不住了。
    钱晶晶说：“我这儿有蛋糕，你想吃一点吗？”
    舒娅同意了，她坐在钱晶晶的小屋里，感知这里布置着的监控。
    她不光看见了钱晶晶的猫，她前两天还看到了……别的实验“志愿者”。
    李函把资料送给她：“舒娅，这是我之前统计归纳的实验资料，有数据有照片有视频，现在我要调走了，这些都没用了，留给你吧。”
    “这种资料不都有备份吗？”舒娅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信任李函了，她知道宋教授把她调回来不容易，反正李函也要走了，不想跟他再起争执。
    李函笑了：“舒娅，咱们老同学，没我的位子，我也希望你在团队里能比别人强。这资料是我自己总结归纳的，别人不一定有。”
    说着他放下资料就走了，他给的资料当然真的，最真实的实验数据。
    舒娅看着他关上门皱皱眉头，她把u盘插进电脑，打开了视频。
    ……
    钱晶晶拿出了红丝绒蛋糕，她在这里自由受限，但吃的用的都很丰富。她刚把蛋糕递过去，舒娅在看到红色的同时，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她看过实验者的视频之后，完全吃不了肉，也吃不了任何红色的食物。
    “没事，我没事。”舒娅猛喝热水，把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她看着钱晶晶，向是在对钱晶晶说，也像是在对别的什么人说，“对不起。”
    “对不起……”
    她根本不知道这处研究所的地下二三层正在进行着这种实验。
    甚至她自己也在做着基础实验，基础实验在为更高阶的那些实验提供数据支撑，这跟她亲自动手有什么区别？
    只要想到视频里的那些，舒娅胃里就翻江倒海。
    怪不得宋老师把她调回来那天，把她叫到办公室去，她本来以为宋老师要训诫她几句，让她不该管的事不要管。
    谁知道宋老师问：“你足够坚强吗？”
    “只有你足够坚强，才可以回来做我们要做的事。”
    舒娅点点头：“我可以！但是……”但是强征别人的宠物实验那是违法的！如果不是这几天她根本没办法离开研究所，她早就报警了。
    宋老师只是看着她：“这有份保密协议，你看一眼。”
    舒娅打开，不是打印的，是宋老师亲笔写的。也根本不是什么保密协议，而是几句鼓励她的话，上面有一句让舒娅万分感动。
    “老师相信你。”
    舒娅知道是为了骗过摄像头，她假装签字，然后听到老师说：“明天我就带你去地下二层。”
    没等老师带她去，李函就先把视频给她看了。李函希望她看过之后就此精神崩溃，拒绝参加宋老师的研究小组。
    但她不会的，她在看到视频的刹那，明白了宋老师说的“要做的事”是什么。
    知道宋老师要做什么，舒娅在她再次去宋老师办公室交资料的时候，拉家长似的问：“对了，您的家人身体怎么样？”
    宋老师明白她想问的：“他们都很好，研究所的福利把他们照顾得很好。”她已经没有直系亲属了，远房亲戚也在密切关注下，也不知道丁灵做到哪一步了。
    舒娅看了老师一眼，老师竟然能决断到这个地步。
    她刚想说什么，宋教授和蔼笑了：“好好干，等你到了我这个位子，你的家人也可以享受一样的待遇嘛。”
    舒娅松了口气，她把脸转到绿萝盆栽的方向：“老师放心，我会努力的。”
    钱晶晶把蛋糕拿走，然后她握了握舒娅的手。
    舒娅长长出口气，对钱晶晶笑了笑：“我没事，我会好的。”等她做完她要做的事，就会好的。
    像舒娅这样因为抗议而被调走的，要调回来并不容易。
    宋教授直接跟穆芸通了电话：“我的团队需要舒娅。”
    “我看过她的的履历了，学历是不错但她才刚调到九号楼，负责的内容也很基础，您完全可以换一个人，换一个对学术追求更坚定的人。”
    宋教授说：“所有的研究员里就只有她的生辰八字最合适，不是我需要她，是叶先生需要她。”
    穆芸握着听筒，她知道宋教授知道很多，但她没想到宋教授连启动法阵需要灵力献祭的事都摸清楚了。
    “您的意思是说，灵力注入是有条件的。”
    “当然，原来的公式太老了，我可以提交新公式，你们自己算。”
    穆芸一口答应：“您还需要些什么，都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舒娅调回来之后，每天跟着宋教授去到地下二三层，原来的负责人现在是宋教授的副手，他看舒娅的目光，也像在看一组数据。
    研究是在地下，但他们最近频繁出入顶楼，在顶楼用灵石堆砌法阵。
    舒娅在月圆夜的那天下午，又去了钱晶晶的房间。
    钱晶晶问：“都春天了，外面的花应该开了吧？”她在地下一楼，没有窗户，更别说看到花了。
    舒娅笑了，她这些天精神越来越好，人虽然还瘦，但脸上已经没有那种憔悴感了。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她拿出一枝小小的，只开了两朵的桃花。
    钱晶晶把那两朵桃花插在水杯里，当天夜里早早就躺下，在被子里换了衣服跑鞋，她忍着等会儿想去救小宝和小黑的冲动，在心里反复想着出逃路线图。
    快八点的时候，台灯暗了，钱晶晶立刻掀开被子跑到门口，门被轻易拧开。
    在备用电源启动前，她已经跑出了地下一层，准确找到图纸上画的逃生楼梯，来到九号楼一楼。
    每一层的火警警报都在响，火警消防还没到，这层楼中的人有的抱着电脑逃生，有的抱着动物逃生。
    他们看到钱晶晶穿着病号服，有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刚要冲上来拖住钱晶晶。
    钱晶晶就被另一只雪白细腻，柔若无骨的手给护住了。
    拉她的是个漂亮像明星一样的女孩子，钱晶晶不认识这个人，这人也不开口自我介绍，只是一脚踢飞了上来阻拦的研究员，拉着钱晶晶往外跑。
    玻璃门早就大开着，她把钱晶晶往一辆送货车上一塞，货车车厢里正放着关小宝和小黑的笼子！
    钱晶晶没认出这女孩是谁，但她认出了女孩这身运动服。
    假冒名牌，帽子上的字母还印错了一个。
    “你是f的伙伴？f人呢？”
    莫妮卡指了指楼顶，她跳上车打了个响指。
    驾驶座上的肌肉猛男猛打方向盘，向园区铁门冲了过去。
    钱晶晶扒着车后座看向窗外，就见火势蹿得极快，整栋楼就像被浇了汽油，楼顶处炸开一团又一团的红白光。
    爆炸声还响在耳边，小货车已经冲出园区铁门，与警车消防车和新闻采访车擦肩而过。
    “f呢？她不出来吗？”还有宋教授，还有舒娅，她们人呢？
    第135章 千军万马
    丁灵潜出研究所, 给贝贝带了一杯奶茶。
    姚贝贝嚼着灵力脆啵啵，探出脑袋看丁灵在电脑上查天气预报，她吸一口啵啵：“这几天都有雨, 韩老师通知我们大雨下站一节课，身上不许有一滴水。”
    自从灵力爆炸，大家纷纷进阶之后，上课的内容是越来越古怪了。
    “我今天还听说二年级校外教学是去鬼屋破秽净化。”有些胆小的二年级生们已经开始向三年级生购买破魔道具了。
    “还有来问你画不画符的呢。”
    丁灵的联系方式很少有人知道，大家就都来问贝贝，有人愿意用替贝贝打扫一个星期的保干区，来换丁灵一张破魔符。
    因为韩老师把丁灵画的符也塑封了好几张当教具，给二三年级的同学们观摩。
    丁灵抽出课桌里的黄纸, 又拧开朱砂墨水。
    贝贝眼睛亮晶晶：“你真肯画啊？”
    只看符头就知道不是，丁灵在画火符, 画了厚厚一叠。自己的纸和朱砂墨用完了，还很自然的打开了她的抽屉, 把她的那份也全用完了。
    贝贝吸完最后一颗啵啵：“这么多火符，你要去炸雪山啊？”这些火符都够融化一座摩天大楼那么高的冰雕了吧？
    “差不多。”
    这些火符会贴满研究所大楼内的每一处电线管道, 时辰一到, 催动符咒, 一处起火，处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