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说你很厉害。”
    “恩，在他们看来我的确很厉害，我见过比我更厉害的人。”
    “人间的阳光真好，我曾经在地狱待过，那里很冷，以至于待了很久我听到一个古老的传说，地狱有一位恒古不灭的神灵，以身躯建造地狱，容纳人间善恶欲念，甚至通仙界渡凡人成仙。”
    “就连我这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都能得到宽恕，可惜，我醒悟太迟，落了个满身遗憾。”
    青年说着说着放缓了语速，伸手拍了拍女孩的头，语气一变道：“小公主，和你说你也听不懂，那就跟你说另一个故事。”
    “地狱里有一只狐狸，这只狐狸可通阴阳，会喷出两种不同的火，一种火可送人往返阴阳两界，另一种火沾之便是飞灰湮灭。”
    “不过那只狐狸会经常喷错火，他还有个名字叫……”
    “枫与。”
    在那火焰落在身上时，徐宜欢脑海中出现这么一段记忆。
    那是她被父皇送到陈青身边教导的第一个冬日，也是她的第一个老师。
    烈日下，徐宜欢背后的汗水浸湿了衣裳，雪白的脸颊晒得通红，汗珠不停地向下流淌滴在祈雨台上。
    徐宜清算了时间，看着徐宜欢红润的嘴唇都开始泛白起来，顿时心中大感不安。
    国师特意叮嘱，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上台。
    感觉到回来的徐宜欢悄悄睁开眼看了下，确定已经回来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长久的等待有些百姓早已开始不耐起来，甚至都开始怀疑徐宜欢究竟能不能祈雨。
    他们容受在烈日下的暴晒，是怀抱最后一个希望过来。
    徐宜欢察觉到人群底下的躁动与不安，此时此刻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她的身上。
    用心祈雨？
    徐宜欢闭紧双眸，开始用心祈雨。
    ……
    徐宜欢着急地等待着，天空还是一滴雨都没有下，反而她觉得头顶的阳光越来越炎热起来。
    不知道怎么算才是用心，她都这么用心祈祷了。
    难道还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吗？
    徐宜欢思索了一会，决定试一试，反正不一定真的行。
    再不行她就下去了。
    我愿意折寿十年换取歧州百姓远离天灾，望天降甘霖，福泽大地。
    就算燕朝覆灭，也不应祸及无辜百姓。
    陈青一直在附近没有离开，看着天空没有一丁点下雨的样子，心中有些怅然。
    失败了么。
    他或许不应该将徐宜欢拖进来的。
    就算失败，他也不会让徐宜欢受到天下人的指责，一切都由他承担。
    数十年的相处，他不忍在看徐宜欢在上面继续待下去，准备前往祈雨台带回徐宜欢时，头顶骤然响起一声惊雷。
    陈青抬起头看向天，大片的黑云开始汇聚在歧州上空。
    成功了……
    第8章 第8道月光
    徐宜欢从窗口再次抬头看向歧州的天空，头顶积压的黑云阴沉沉笼罩着大地，细细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
    她记不清怎么下的祈雨台，隐约中好像听到雷声。
    “你醒来迟了些，要是再早一些就能听见百姓的欢呼声。”
    徐宜欢回头看去就见陈青靠在柱子旁，两人视线交汇，陈青朝她一笑继续道：“大功臣，你可总算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问。
    陈青道：“再过一会就是酉时了，期间三殿下来看过你，见你熟睡就没有打扰你。”
    徐宜欢算了算，确实她睡了挺长。
    “你一直在这里？”
    “也不是一直。”
    两人一问一答结束，陷入了过分的安静。
    徐宜欢想到那片地方见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陈青口中的医仙。
    “我问了她，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她真的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陈青怔了怔，好半晌才慢慢道：“她不知道我是应该的，不过算是我完成答应你的事。”
    徐宜欢走到陈青身边想要仔细听听说了什么，这时天空乍然响起一声闷雷，紫红色的闪电劈过天际。
    陈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着庭院走去。
    “喂，老妖怪下着雨，你怎么跑到雨里去？”徐宜欢喊道。
    陈青没有回答，抬头望向南边，感觉到有在他之上的力量朝着这边而来。
    是因为歧州变象吸引了什么人吗？
    还是其他……
    陈青想着让徐宜欢避开一会，以免发生意外，谁也不知道来的是人是鬼。
    “徐宜欢！”
    “怎么了？”
    徐宜欢站在屋檐下，不明所以问道。
    在一瞬间，就看到对面屋顶上站着一个人。
    那张脸隔着雨幕徐宜欢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正是在浮岚山遇到那位仙君。
    北芜。
    他是为什么来？
    那个玉佩？
    此时此刻陈青也发现了他，面对这个人突然来临，陈青忍不住泛起嘀咕。
    仙界的人是不能来人间，北芜仙君这么明晃晃出现在凡人面前，是真不怕天帝怪罪吗？
    想到此处，陈青还是装作大吃一惊道：“阁下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
    徐宜欢看着来势汹汹的人明显来者不善，正要偷偷将陈青喊过来，就听到上方的人开口了。
    “为了拿回某样东西。”
    果然。
    徐宜欢没有猜错，这人是来拿回玉佩的，可关键现在玉佩不在她的身上。
    陈青问：“什么东西，我想这里应该没有你要的东西才对。”
    毕竟谁没事拿这么一个不想要命的东西。
    陈青接着就看到北芜的目光绕过他锁定在徐宜欢身上，心猛地咯噔了一下。
    他不会，可徐宜欢就不能保证了。
    突然，屋顶上的身影消失不见。
    陈青立即转过身看向徐宜欢的方向，已然来不及了。
    “东西，拿来，”
    浸透冷意的话语一字一句传递到耳边，裹挟着雨水气息扑面而来，徐宜欢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看着眨眼间就到面前的人，更为清楚看清眼前人的容颜。
    这个人站在雨中这么久，身上的衣裳一点水都没有沾上，仙界的仙人都这么一尘不染的吗？
    极短的时间，徐宜欢将这个人看个遍，扯了一个笑道：“仙君怎么知道一定是我拿了你的东西。”
    按照陈青所说，那上面可能留有印记，可偏偏过去好几日这人才来寻找，定然是需要用时发现不见，在地狱的时候她听到北芜的名字，那就是那时候吗？
    可现在玉佩不在她身上，北芜还找到了她，那是不是说那个玉佩上没有印记。
    “本君只见过你。”北芜言简意赅道。
    属于地狱的东西他无法留下印记，浮岚山他找过，唯一的可能就是出现在那里的凡人。
    陈青快步走过来将徐宜欢拽到一边，已经想到徐宜欢前不久跟他说过在浮岚山捡到的东西，想不到竟然是北芜的东西。
    捡谁的不好，非要捡这个凶神的。
    陈青根本就不想与仙界的人有任何接触，快点将事情解决，立即道：“北芜仙君，那个东西不在徐宜欢的身上，还请您等待一两日，我取回来就送还给您。”
    北芜冷澈的乌黑瞳孔探究着看向陈青，像是在想着什么，确定不认识这人后，才启唇道：“你认识本君。”
    陈青垂下的手攥成拳头，面上不慌不忙地回答：“徐宜欢和我说过，她在浮岚山遇到一个叫北芜的仙君。”
    “不，你认识本君。”北芜十分确定道，“你不是人，却有凡人的气息，不是仙却修的仙界之法，甚至灵魂还有地狱的印记。”
    短短时间内，北芜仅仅凭着一双眼睛就将陈青多年的伪装全部说了出来，在这个人眼里像是没有丝毫的秘密。
    “仙界叛逃的仙你不像，更像是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
    陈青好一会才笑道：“是不是很重要吗？至少我现在是自由的。”
    “既然徐宜欢无意之举才造成的误会，仙君该不会如此小气和一个凡人斤斤计较吧！”
    徐宜欢在陈青背后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道：“你打不过？”
    陈青嘴角抽了抽，要是能打得过他还能让北芜如此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