荨之之“噗通”一声，就被结结实实摁在地板上。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金睛脑子还算清醒，真拍下来摁住她的时候，那力道只是让她动弹不得，而不是真把她拍扁了。
    围观的众人：噗嗤。
    虽然这结果一点都不意外，但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搞笑。
    金睛还很无辜地偏头看着场边的咕咕，“我真没用力……这，也算是控制自己的力道了……吧？”
    虽然有些心疼荨之之，咕咕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嘤！金睛师兄，你能先放开我吗……”
    “哦！”金睛若无其事地移开爪子，要不是那动作快得犹如被火烫到了一般，大家都要信了。
    虽然有些丢脸，但荨之之十分确认自己没受到什么损害，也并不觉得疼。
    荨之之爬起来，抖落着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比金睛还要若无其事地笑道：“金睛师兄，我们继续？”
    金睛：“……”
    接下来的画面，就是荨之之在大家眼前表演怎么才能从金睛的虎掌下逃出生天，而金睛大概就是给大家表演怎么在最合适的力道下以最快的速度把妄图挣扎的荨之之摁平在地板上。
    想笑，又不敢笑，明明很无聊，却又忍不住继续看。
    而且这场景，没来由让人想到某种并不常见的游戏，似乎是叫做打地鼠？
    “地鼠”荨之之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没受伤，但是这反复被拍趴下再爬起来，还要全神贯注观察金睛的动作，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十分疲惫。
    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泌出了一层薄汗，白皙的小脸蛋上也多了一缕殷红。
    累的。
    荨之之抿了抿唇，她原本还想着就算不能跟金睛过招，至少也能在金睛的爪子下锻炼一下自己的躲避技能，结果别说躲了，要不是金睛刻意控制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她恐怕连躲闪的可能都没有。
    也不是没有收获，虽然身体还做不到，但是在一次又一次被摁平的过程中，她仿佛能够“看”到金睛的下一个动作。
    根据金睛的习惯动作还有肌肉的收缩，预判。可惜就算是预判到了，她也没办法从中改善自己的处境。
    毫无抵挡之力。
    咕咕磨了磨爪子，“好了，休息一下。”
    荨之之“嗯”了一声，认了输。她倒是不介意输赢，中阶学堂的切磋任务也没规定输赢。就是与预想中相差太远，荨之之总觉得自己还能做得更好——
    咕咕跳到荨之之肩头上，伸出翅膀拍了拍她的头，“别着急。”
    “嗯，我不着急。”荨之之偏头蹭了蹭咕咕。她也知道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心态不怎么稳，离开切磋台之后，她就已经冷静了下来，“我没事，我现在感觉特别好。”
    刚刚还觉得自己似乎太菜了一点，这会儿想通了的荨之之只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毕竟才修炼一个月，在这之前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如今的她都敢在四阶妖兽面前嘚吧嘚吧了！
    “就是感觉自己还能做得更好！”荨之之握了握拳。
    “一定能。”
    炼气期的灵力储备还是太稀少，荨之之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难能可贵。这会儿已经累得不想动，坐在地上恢复元气。
    金睛也从切磋台上溜下来，蹭到荨之之身边，乖巧蹲下。
    荨之之自己吞了一颗蕴灵丹，静心恢复灵力的同时一点点复盘自己刚刚被拍的过程中，那些不容错过的感悟。
    见到金睛也蹭了过来，想到大老虎陪练也辛苦了，荨之之捏了一颗蕴灵丹递过去，“金睛师兄也休息一下吧，一会儿还要麻烦你呢！”
    毕竟她还要继续两场切磋，已经掌控力道和规则的金睛就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兴致勃勃想尝尝蕴灵丹的金睛听到荨之之这话，一时僵在那里，也不知道这颗蕴灵丹它该不该吃，或者说能不能吃了——还来？
    荨之之把蕴灵丹塞进大老虎嘴里，笑眯眯地说：“我有一点点想法，还需要金睛师兄帮忙呢！”
    帮忙？金睛把蕴灵丹一口吞下，好的吧，大不了看在这丹药的份上，再陪荨之之玩一会儿。
    今天已经是荨之之来中阶学堂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如果玉牌上没有记载三次切磋，那就不好解释了，金睛点点头，表示懂的。
    看过一时的热闹之后，大家也终于确信，这位天然峰新来的小师妹，确实很特殊，也确实很无用。这点实力，连外门的炼气弟子都比不上。在切磋台上乱七八糟的样子，就像是在瞎胡闹。
    要是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荨之之一定会给他们科普一下什么叫做战五渣，当然她可能连战五渣都还算不上。人家战五渣至少还有五的战斗力，她的战斗力可能是负数。
    虽然还是很惊讶一只小妖兽是怎么做到轻易化出人形，还按照人类的修炼方式引气入体了，但再怎么变也都是个弱者，一根指头就能戳翻，一巴掌就能拍扁，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荨之之后面两场切磋，就几乎没有围观的人或兽。
    现场就只有另一个当事兽，大老虎金睛和一直蹲着看热闹的大狼姜黄。
    以及从未离开的咕咕。
    “你们这么看着我，我还挺不好意思的。”荨之之摸摸后脑勺。
    剩下的两场跟第一场也没什么区别，看起来荨之之还是被拍得很惨，到最后金睛都没什么表情了，荨之之看起来却还好。连续三场极大的消耗，即便中途有休息，她现在依然小脸苍白，但一双眼睛却充满了惊人的色彩。
    不管累不累，人倒是挺开心的。看她那表情，似乎每天有着每天都泡在切磋台的打算。
    咕咕磨了磨爪子，“三五天有一次就差不多。”
    荨之之点了点头，现在的她也确实不是出现在切磋台上的时候，要不是为了三次切磋任务，她还乖乖待在宿舍里闭关呢！
    见荨之之那表情，咕咕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伸出翅膀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荨之之的后脑勺：“咕！”
    荨之之捂着脑袋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好好修炼，绝对好好修炼，不会给咕咕你丢脸哒！”
    之前是时间太短了，大部分知识还停留在理论阶段，她还以为自己也能跟书里记载的主角一样，一朝出场，必定惊艳四座。结果，差点被拍得怀疑人生。
    荨之之抿着唇笑。
    咕咕就心想，还笑得出来，这孩子心真大。
    接下来的日子，荨之之更改了自己的修炼计划，除了老老实实看书并且打坐修炼拓展经脉之外，每天还要花费不老少的时间进行基础锻炼，那些一招一式，呼吸吐纳，都要从头练习。
    也是化作人形之后，看书的速度和理解接受程度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每天学习看书的时间减少许多，都可以用来修炼。
    虽然人修和妖兽修炼的方向不太一样，但是以咕咕的修为，也能够监督荨之之的修炼，随时指点她那些动作的精准程度。
    特别是配合动作的吐纳呼吸，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生生不息，息息相关。
    这样的修炼方式，以及每天都能感觉到体内灵力的增加，让荨之之完全沉迷其中，大概直接就把叶秋戈抛在脑后了。
    叶秋戈回神的时候，已经过去三个月，《天衍道法》第二重也终于掌握了关键部分，识海里的残魂也因为他的蕴养慢慢稳定下来，虽然没能说让残魂逐渐强壮起来，但至少也没有继续消散了。
    用自己的识海作为基台来蕴养一个陌生的神魂，即便是个快要消散的残魂，也是极为危险的行为，万幸成功了，不然他还真要变成一个笑话。
    叶秋戈掐指一算，和荨之之已经分开三个月，那个小没良心的，好像真的一次都没回来过，看起来也不怎么惦记他。
    三个月时间，宗门大比就在眼前，叶秋戈得去中阶学堂接人了。
    叶秋戈也没有刻意压制修为，如今已是炼气九层的修为，仿佛还没有触摸到某种屏障，他还谨记着残魂师父的叮嘱，不要着急进阶，炼气九层之上，还有炼气大圆满。
    三个月的时间，从炼气五层到炼气九层，已经是质一般的飞跃。这样的改变看起来已经很优秀，但是放在人才济济的驭兽宗，还算不上顶尖那一波。
    特别是叶秋戈前面浪费的那许多年，大家可能只会看到他不过是个快二十岁的炼气期，而不会记得他从炼气三层到炼气九层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
    当然，叶秋戈也不会在意那些。
    他就是觉得中阶学堂门口值守的弟子在他递上弟子铭牌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那眼神很是微妙。
    “天然峰叶秋戈？”
    叶秋戈点了点头，然后对方仿佛恨不得将他上下打量透彻，最好再转个身，终究还是抽搐着嘴角忍下了。
    叶秋戈抬脚就想走，又停了下来，“师兄可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或者想问我？”
    对方似乎并没有料到叶秋戈会主动提及，这会儿四下无人，倒是可以聊聊。
    顿时笑道：“就是觉得很失礼，但确实很好奇，叶师弟和自己的契约妖兽一同拜入驭兽宗，自己只是天然峰的记名弟子，而你的契约妖兽却成为元婴尊者的亲传弟子，你到底是什么感觉？”
    叶秋戈却是一愣，“感觉？”他突然就明白，大家好奇的是什么。
    元婴尊者的亲传弟子名分，可不比一般，很多人努力了一辈子都难以触及的地位，如今却被一个新来的小妖兽抢占了先机。那些跟这事没什么关系的弟子都眼红心酸得不得了，更何况叶秋戈这个密切相关的人？
    “我感觉很骄傲。”
    “诶？”
    “看起来我应该嫉妒之之，她都能是亲传弟子，我为何还是记名弟子。可大家并不知道，要不是之之，我连记名弟子都混不上。”叶秋戈摊开手，“就以我一个炼气期的弟子，如何能如路尊者的眼？”
    还不是因为荨之之的特殊，才能让路赫然多看一眼？
    叶秋戈想得十分透彻。要不是荨之之得了元婴尊者的看重，他现在可能还在外门蹦跶呢！
    值守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叶师弟心思剔透，宗门之幸。”要不是这样的品性，恐怕是连路尊者的记名弟子都混不上。
    要不然过去那么多年，路尊者名下怎会连半个弟子都没有。
    “之之在此，可还好？”
    提起荨之之，值守弟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之之师妹如今可是中阶学堂的名……”值守弟子顿住。
    到底是“名人”还是“名鼠”，这还真不好形容。
    “之之师妹……”叶秋戈反复品味着这几个字。
    看来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荨之之过得很好。
    “叶师弟可知之之师妹已经能够化形？”
    叶秋戈点头。
    “以之之师妹的天赋，居然能够在化形丹的作用下成功化形，这让大家都十分惊讶，最近这几个月，千机峰的化形丹都脱销了。”
    叶秋戈：“……”即便是个误会，他也不能解释。
    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以为荨之之能化形是化形丹的功效，如今大家都这么认为，也就说明他最开始的安排有了作用。
    “但叶师弟你肯定不知道，之之师妹居然在化形之后成功引气入体，如今已经是炼气九层……”
    值守弟子的声音弱了下去，因为他看也看清楚了，叶秋戈到现在也不过是炼气九层。
    这就有点尴尬了。
    听到值守弟子这话，叶秋戈微微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嘴角却在无人看到的角度，微微上扬。
    不愧是荨之之，总能带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炼气九层，三个月。比他更有天赋。
    值守弟子目送叶秋戈离去，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大概就是路尊者会力排众议从一众新入门弟子中，选中一只没有品阶的小鼠鼠当做亲传弟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