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青青默默地看了看他和战舞的距离，按下心里的恨意，冲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好在战茂这一巴掌用的力气不是很大，战青青的脸并没有立即肿起来，可即便如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吃了这么个哑巴亏，而且还是因为这个女人，说到底，战青青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场面一时间凝固了片刻，最后还是东方略先开口了，他说道：“老将军，要不然您先回府看看？”
    千珏尘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不过这次，他也有点摸不准了。
    按着他以往的性子，战舞这般惹了他，即便不被算计死，也要脱层皮下来，断然没有用这个法子来折磨她的？
    难不成，他是碍于老将军的面子，这是打算将人娶回家了，然后再肆意蹂躏？
    咦，这个法子……东方略不由在心里打了个寒颤，暗道：还真是孽缘啊！
    他暗暗摇头，却并不担心。
    战茂闹了个乌龙，自然也不好再待下去，他看向战舞，神色一肃，道：“你跟我回去！”
    战舞静静地往东方略身后挪了挪，道：“您老先回，等我见到女儿就走！”
    “你……”三句话不离女儿，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个女娃究竟存不存在，而且到底是谁的！
    见他又要动怒，东方略忙劝道：“老将军息怒！”
    而后转身看向战舞，面含浅笑，道：“珞珞还在睡觉，我的建议是，你先跟老将军回去，这个时候她跟着我比跟着你安全！”
    他目中暗波流转，别有深意，战舞心念一动，不得已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好，我姑且信你，不过回来她若是少一根头发，我绝不放过！”
    东方略也不生气，笑着回道：“她若少跟头发，我任你处置！”
    这样温柔的东方略，战青青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看见过了。她记着，上一次看到他用这样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五年前，可笑的是，五年前，他对面站着的竟然还是那个人！
    而且，他们一直在说……“女儿”？谁的女儿？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跟她解释过什么？
    她忽然觉得自己脸上挨的那一巴掌开始火辣辣地疼，然而他却没有再看自己一眼！
    战茂在想着千珏尘的事，同样也没有注意到她，老爷子生怕战舞再次跑掉，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腕子，拉着就往外走。
    看着两个人离开，战青青才试探着走到东方略面前，努力挤了一个自认很甜美的笑容，道：“东方哥哥，那个人真的是我姐姐吗？你们刚才再说什么？”
    东方略知道她肯定会来问，目光在向她转过来时，眼底已然没有了那抹似水的暖意。尽管他依然笑着，但这笑容却让人觉得，犹如寒潭里漾起的碧波，冷冽无情。
    他道：“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将军知道就行！”
    两个问题他只回答了一个，便起身走了。
    战青青待要再说什么，东方略的身影已经转眼消失在回廊里。
    她恨恨地捏了捏拳头，目光瞬间变得毒辣：战舞你这个贱人，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五年前你就应该死透的，可你偏偏这么不自知，那就不要怪我再杀你一次了！
    在战老将军强烈阻止下，她这回没有戴面具，一路被老将军抓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踏进了战府。
    战府的下人们都是见过这位大小姐的，而打从五年前起，这位大小姐几乎已经成了战府的禁忌。五年来，没有人再敢随便提起！
    今日，却在她快要被所有人遗忘的时候，竟然又回来了，而且还是被老爷子亲手抓回来的！
    这样一幕，既不可思议，又让人觉得惊悚，毕竟外界都知道，战家大小姐已经死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爷孙俩一步步踏进了前厅。
    一想到屋里还有一位煞神，下人们更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一个个屏了气息，真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大厅里，千珏尘就坐在主位上，他凤眸微阖，脊背挺直，一身黑色玄服，上绣金色暗纹，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分别平放在两条大腿上。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闲人勿扰”的阴冷气息。
    战舞走进来的那一刹那，只感觉的厅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许多，一股奇怪的氛围瞬间萦绕过来。
    战文勇就在千珏尘下首，眉头拧得跟打了结一样，整个人如坐针毡。
    看到战茂回来，他登时如看见了救星一般，腾地站起了身，想说什么，却最后只是给了战茂一个眼神，而后目光便又看向了他身边的战舞。
    明明感觉到了他投递过来的目光，战舞却并不看他，转头看了看屋里正中间摆放的几只大红箱子，一时没忍住，冷不丁开口说道：“就这些、少了点吧？”
    第15章 他现在这么缺女人的吗？
    她一开口，千珏尘便睁开了眼睛。
    战茂父子同时向他看了过去，千珏尘目光却只是冷冷地放在战舞身上，良久，薄唇才吐出几个字来：“本王觉得、这些足够了！”
    “嘁！我就算是一个寡……”话没说完，便觉腕子上一痛，战舞被迫打住了话匣，心里却道：我就算是一个寡妇，但我也是一个有追求的寡妇，就这么点银子便想娶老娘，你脑袋被门挤了吧！
    实则千珏尘给的并不算少，八箱金银珠宝，这些在普通老百姓家里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只不过对于他这个天昼国摄政王来说，确实也不多。
    战茂计较的却不是这个，他先是上前谦恭地行了一礼，而后才道：“千岁殿下，恕老夫无知，不知道千岁殿下这般究竟是何意啊？”
    千珏尘直视向他，表情波澜不惊，直言道：“提亲，本王要娶战老将军的孙女、战舞！”
    “这……”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战茂反而不好接茬儿。
    他扫了眼屋子里的人，想了想道：“老夫有话要说，还请千岁殿下屏退左右！”
    千珏尘想也没想，抬手示意自己的人都退了出去。
    战茂又看向战文勇，道：“你也出去！”
    战文勇怔了怔，但见老爷子面容严肃，他也没敢当面反驳，只得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此时，战茂方才一声厉喝，冲着身边战舞斥道：“你跪下！”
    “啊？”战舞茫然抬头看他，老爷子脸色难看，似动了真怒，再次凛声低叱：“跪下！”
    未免老爷子又失控给你自己一巴掌，战舞特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才道：“为什么？难道长得美也有错了？”
    “休得胡言！”战茂快要被这丫头气死了，“爷爷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老爷子说着，又暗暗朝她使了个眼色。
    然而，让她对着千珏尘下跪？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您的话我自然不敢不听，可是要我下跪总要有个理由吧？我战舞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爷爷和师父。师父我已经有一个了，这爷爷嘛……”她说着，又悄悄往后挪了挪，道：“倒是不介意多一个！”
    “你个混账丫头！”果然，话音还没落，战茂一掌就朝她劈了过去。
    幸得她有先见之明，瞬间身形灵动地闪到了那些大红箱子后边。
    碍于千珏尘在场，战茂实在不好追过去揍她，气得胡子都翘起老高，道：“你给老子过来！”
    战舞一噘嘴，笑着道：“到底是爷爷还是老子？您老莫不是糊涂了！”
    她说完，余光不经意扫过千珏尘，竟然诡异地发现这个男人笑了！虽然仅仅是很小的一个弧度划过，而且几乎只是一瞬间，但还是偏巧被她瞧见了。
    好啊，敢情他来提亲，就是为了看自己笑话的！让她当面被自家老爷子揍，这还真是说不出的刺激！看不出来，这男人还真够龌龊的！
    她这一愣神，战茂已经不知何时到了她面前，一把扣住了其腕子。
    而这回，老爷子没有看着她，反而拉着她走到了千珏尘面前，正色道：“千岁殿下，实不相瞒，老夫这个不孝孙女，贞洁、已经毁了，而且……她还跟别人有了一个女儿，所以还请王爷另寻佳偶，撤了这亲吧！”
    这些话，战茂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他一边心里叱骂着战舞，一边红着老脸把话说了出来。
    显然已经是把老脸都豁出去了。
    只要千珏尘能够收回了这礼，今日，他这张老脸不要也罢！
    只可惜，他厚着脸皮说出来的话，听在千珏尘耳里，竟是丝毫影响力都没有。
    这位稳如泰山的摄政王，凤眸一掀，定定地看向他，道：“将军放心，本王会将她的女儿视为己出！”
    战茂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耳聋眼瞎了，这种话怎么可能从这位嘴里说出来！
    他现在这么缺女人的吗？不应该啊！他可是天昼国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他怎么可能缺女人呢？
    战茂心里想着，一个没看住，战舞又道：“那王爷可是非我不娶了？”
    千珏尘撩眼看她，这个女人还真是气人，就连她看人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挑衅，都那么欠揍！
    默了片刻，千珏尘沉沉地回了一个字：“是！”
    战舞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一弯腰凑近了他，低声问道：“那敢问王爷，怕不怕戴绿帽子啊？”
    “……”战茂只觉得脑瓜子“嗡”地一声，平生第一次反应够快，将她一把拽到了自己身后，同时抽搐着老脸道：“千岁殿下，舞儿天生脑子不好使，偶尔还会抽疯，如此逊色的人，哪怕只是去您府上做一个粗使丫头，都是抬举了她。所以还请千岁收回这礼！”
    战舞翻了翻白眼，嘀咕道：“也没那么差吧！”
    战茂实在懒得理她。
    千珏尘也不想多说，他直接从桌上将那张大红聘帖递了过来。
    战茂犹豫片刻，最终接过聘帖打开一看，然后整个人都惊住了。
    战舞就站在他身后，一歪身便能看到那帖子，她好奇瞄了一眼，然而还未等看清，战茂忽然“啪”地将聘帖扣上了。
    战舞只快速看到了两个醒目的小字“正妃”！
    她微微拧眉，难道千珏尘要娶她为正妃？这男人看来是真疯了啊！
    果不其然，战茂犹豫了。
    他委实没有想到，千珏尘居然要娶战舞为正妃！他原本想着，以千珏尘的地位以及他的不近人情，就算是真的有意娶战舞，最多也不过是个侧妃罢了。而以他的高傲，又是断然不能让孙女吃亏的。
    很显然，侧妃的位置都是辱没了战舞。
    可谁知道，居然是正妃！
    看千珏尘不像是玩笑的样子，战茂双手颤了颤，最后忽然转身看向战舞，喝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千岁殿下单独说！”
    战舞愣了下，马上意识到什么，急道：“这不成啊！不管是丫鬟还是啥，我宁死也不嫁他的，您老……”
    “混账！滚出去！”
    战舞头皮一紧，总算是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她暗暗攥了攥拳头，隐忍着看了千珏尘一眼，而后退了出去。
    第15章 本王觉得这样甚是合理
    看老爷子这意思，怕是要妥协啊！
    战舞从厅里退出来，几乎没在考虑的，转身就往外走。
    然而刚走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战文勇一脸铁青地看着她，沉声道：“你跟我过来！”
    这种命令的口吻，战舞很不喜欢，她道：“抱歉，老爷子让我给王爷泡茶，不能跟你走！”
    “泡茶有丫鬟，用得着你？跟我走！”战文勇几乎压制不住胸中怒火。
    奈何战舞根本不吃这套，她绕过战文勇又往大门走去。战文勇见状，伸手去扣她肩头，战舞甚至看也不看，只轻松一撤身，人已经到了他几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