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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 第76节

      第103章 游街
    出了宫,再与外面一群同进士会面,所有在场进士皆免不了以艳羡的目光看着三个端着官服的人。
    尤其是詹沐春,更是一步走完了许多人要用许多年才能走完的路。
    在场的同科,基本上也只有詹沐春一人被授予了实缺。
    新科进士入职,基本上都有一个学习再到历练的过程,詹沐春则是蒙受天恩直接一步迈入了历练的阶段,一县主簿,还是京城的一县主簿,不知羡煞多少人。
    这个位置所处地域很复杂,确实很历练人。
    而庾庆和另一位榜眼所授职缺明显就是属于学习阶段的,学习无深浅,能让你学一两年,也能让你学个七八年,什么时候能有所进阶看各自造化。
    这时,有六部干员来到,朝众进士喊话,让二甲的进士下午赶往吏部报到,三甲的同进士也要去吏部预留随时能联系上的住址。
    庾庆正琢磨着该去哪报到,好认个辞官的路,总不能跑到皇宫来辞官吧?
    忽见到不远处,有一名面白且显得严肃的紫袍三品大员正在朝这边招手,面生的很,没见过。庾庆看看詹沐春,又看看榜眼殷吉真,发现两人都没朝那边看,那位大员是在朝谁招手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庾庆指了指自己,那位紫袍大员点头,庾庆立刻过去。
    看着大家的老太监立刻阴阳怪气呵斥道:“乱跑什么?宫里是你能乱跑的地方吗?回去站好了!”
    此话一出,立刻令众人的目光都盯向了庾庆。
    许沸心中叹一声,这厮果然是事多啊,跑哪都不消停,又想干什么?
    庾庆没办法,只好空出一只手指了指那位紫袍大员。
    老太监回头一看,那紫袍大员微微点头致意,老太监赶紧点头哈腰一下,又赶紧对庾庆换了笑脸,“既是梅尚书找您,探花郎您就快去吧,我在这等着您就是了。”
    梅尚书?庾庆心里嘀咕,感觉这个“阿士衡”的身份确实很复杂,背后怕是不知道牵涉到多少人,早上才跟御史台的老大亲近了一下,这会儿又冒出个尚书大人。
    他虽不懂朝廷这些个事,但又不傻,知道这些人接近自己肯定都和“阿士衡”的身份有关,不然那些个三品大员谁有闲空理你。
    没办法,还是得老老实实过去。
    一帮进士眼中又冒出艳羡之光,这动辄和三品大员亲近,是头猪的也看出了阿士衡的背后有关系,许沸愣住。
    庾庆跑到那个什么梅尚书跟前,端着东西躬身道:“下官拜见大人。”
    赐了官袍,授了品级,便可以称官了。
    梅桑海刻板的脸上浮现出了难得的笑意,“我是如今的工部尚书梅桑海,你父亲跟你提到过我吗?”
    庾庆顿时头疼,不知这位和阿节璋关系的深浅,不好回答,只能含糊其辞道:“大人的名讳听着耳熟,不过我父亲平常也不太跟我说这些。”
    “是吗?”梅桑海这语气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继续笑道:“当年你父亲执掌虞部时,我是你父亲的亲信手下,经常去往你家,你小时候我可是经常抱你的,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呃……”庾庆现在能想象到阿士衡早年的生活环境,佯装汗颜道:“下官这个确实不记得了。”
    梅桑海:“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也正常。刚在朝堂上听到,你去了御史台,那种口舌之地适不适合你不提,你父亲出自工部,如今工部由我执掌,于情于理我都该看着你点,想不想来工部?只要你自己愿意,我可以为你协调。”
    一声冷笑从旁传来,“你说调就调?这恐怕由不得你一个人说的算吧,要我御史台的人,是不是也该先经过我御史台的同意?”
    庾庆回头一看,正是那位御史中丞裴青城,发现这位总是从侧面冒出,给人总是盯着人的感觉。
    他能怎样?官微又人生地不熟的,在这些实权大佬面前只能端着东西躬身行礼。
    “裴大人。”梅桑海收了笑脸,“自然是要你同意,但也要考虑下面官吏的意愿,下面官吏若实在是不愿干了,强留办不好差事,也没道理。”
    裴青城立马扭头看向庾庆,厉声道:“你愿意吗?”
    “呃……”庾庆无语,心里却有一番嘀咕。
    在他看来,这个梅尚书还是挺讲道理的,至少看起来比裴青城更讲道理。
    加之听说又是阿士衡父亲的亲信,他心理上已经偏向了梅尚书。
    然而他又不得不考虑到一点,进了阿士衡父亲亲信的手下,自己想辞官怕是会有阻力,相对来说应该是去一个对自己相对刻薄点的地方更好一些。
    他心里做出了选择。
    不过嘴上却不敢说出来,两名紫袍大员霸气外露,他一小虾米不敢乱搅和,怕被震出内伤来。
    不吭声也算一种态度,裴青城当即不理了,“还愣着干嘛,把另一个喊上,跟我走。”
    另一个?什么另一个?庾庆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指同分配到御史台做校书郎的榜眼,当即就走,没两步又想到忘了点什么,再扭头朝梅尚书躬身拜别,后者微笑点头。
    庾庆跑回同科跟前,朝榜眼喊道:“殷吉真,跟我来,快走。”
    同样端着托盘的殷吉真赶紧出来,老太监立马尖着嗓子道:“干什么呢都?”
    庾庆忙空一手指了裴青城,“裴大人让我们跟他去。”
    老太监又是回头一看,结果发现裴青城正冷眼盯着他,顿时吓了他一哆嗦,这可是连陛下都敢怼的主,被其害得杖毙死的太监一只手肯定是数不过来的。
    得罪谁都不好得罪这位,若被这位大佬盯上了,那真是要了命了。
    裴青城亲自要人,老太监不敢不给,赶紧答应道:“去吧去吧。”
    于是两个端着托盘的家伙没有等到和同科一起排队出宫,而是跟在了裴青城的身后走人,顿时又惹来一阵艳羡目光。
    出了宫后,见到宫外云集的马匹,裴青城愣住了,才意识到了不对,自己一心想着梅桑海的举动,想着顺便把人带回御史台,竟忘了新科进士们还要跨马游街来着,自己这个时候把榜眼和探花都给拉走了,游街少了这两位算怎么回事?
    他回头看向宫里,发现那老阉货居然不提醒一下,这是存心想看自己闹笑话不成?
    他准备回头再收拾那老太监,此时还是干咳了一声,转身对跟随的两人道:“忘了你们还要跨马游街,你们先回去吧,下午再去御史台报到。”
    “……”庾庆和殷吉真双双无语,又双双回头看了眼宫门,只能是应下。
    裴青城又挥手招了宫门守卫过来,帮两人报备了一下情况,否则出了宫的两人是回不去的。
    得了通融,裴青城便扔下两人跑了。
    转身面对宫门的庾庆和殷吉真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进宫一次。
    没办法,两人只好又端着托盘乖乖回去了。
    只是这又跑回来的情形让人感觉好奇怪。
    榜眼和探花也没想到自己能遇上这样的事,大庭广众下的感觉挺丢人的。
    庾庆越发感觉裴青城这人不太靠谱,对比起来还是感觉梅尚书更可靠。
    庾庆边走边说,唆使了殷吉真去解释。
    于是回到老太监身边后,面对一脸狐疑的老太监,殷吉真道:“裴大人让游完街后再去找他。”
    人群中竖起耳朵听的许沸乐了,发现士衡兄果然是事多,走哪都能冒出事来。
    “……”老太监凝噎无语,倒是没再说什么,之后让一名小太监领了一甲的三位去换衣裳。
    三人再露面时,状元郎一身量身定做的深青官服,另两位则是淡青色。
    走回时,庾庆不时低头看看身上的官袍,摸摸自己的帽翅,心中叹息,估计玲珑观历代弟子中自己是唯一个。
    一群新科进士们看到三人已率先穿上了官袍,自然又是一阵艳羡。
    时辰差不多了后,老太监领着大家伙排好队出了宫门,外面的马匹也都罗列好了,大家按着顺序上马就是了。
    鼓响,鞭响,敲锣打鼓开始,游街队伍正式出发。
    事先清好的街道两旁,早已经是挤满了人,一路的呼喊迎接动静。
    骑行在前面的三人是很明显的,只有三人穿着官服,一看就知是状元、榜眼和探花。
    四方云集在京城的人或妖,都在一览如此盛况。
    大家想看状元是一回事,有许多人想看的是满分会元是哪个,传说中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啊!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鞭炮噼啪衔接不断。
    更有不少女子抛出花瓣、鲜花和丝绢,欲引起注意。
    还有娇媚喊声,状元郎看这里,探花郎看这里之类的。
    如此万众瞩目,如此的风光,不知让多少落榜士子饮恨,恨自己不是马背上挥手招摇的一员。
    也坚定了许多学子的志向,男儿当如是!
    苏应韬、潘闻青、房文显、张满渠四人也在街道两旁的人群中,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跨马游街而过,满眼的复杂和羡慕。
    “探花郎,接着!”
    忽响起女子的脆声呐喊。
    一朵打了结的绢花打在了庾庆的胸前,他顺手拿起一看,发现上面居然还写有某个女人的名字以及住址之类的。
    他回头一看,发现那朝自己招手的女子长的一般般,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勇气和自信,随手就将绢花往后面扔了,谁愿接谁接去。
    总之他没什么笑容,内心是惆怅的,原来游街是这么回事,堂堂玲珑观掌门居然在干这种事。
    他担心的是,这一趟下来只怕搞不清有多少人认识自己。
    遥想自己一路赴京时想要的低调,此时发现就像是笑话。
    第104章 非你莫属
    途中,庾庆看到了熟人,看到了路边的钟员外,钟府不少人都来了,聚集在一块很显眼。
    他也不知道文简慧那老娘们跟着一群妇人在一起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是什么意思。
    他也没看到钟府的一辆马车里藏着两个女子。
    如此一生只此一次的风光时刻,在小女儿的哀求下,钟粟同意了两个女儿来看,但不能露面。
    二女躲在车厢里,拨开了帘子偷偷看。
    “姐夫来了,姐夫来了,快看,最前面一排右边那个。”
    “耶?那个朝姐夫扔花的贱人别给我遇上,我撕烂她脸皮,踩烂她手指。”
    文若未看的兴奋嚷嚷,两脚时而在那乱跺不止。
    钟若辰则是看的两眼脉脉含情,游街的人众多,眼里却只有自己未来夫君一人。
    她能看出,所有游街进士都很高兴,唯独自己未来夫君是一贯的淡定从容,不愧是那个举世无双的才子。
    在她眼里,自己未来夫君才是名副其实的真正状元,其他人都不堪与之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