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422节
林掌柜嘿嘿,“凤族佳酿,不对外出售,那可不是随便哪都能喝到的。”
上次大荒原来人,凤族的人来这边办事,叶点点托人顺便带了点凤族的佳酿过来,结果刚好被林掌柜看到了,当时就死皮赖脸要了一坛去。
“行,今天被你找到了理由。”
高云节摇头叹气,先出柜台关了门,暂停买卖,请了林掌柜入内。
里面院子内,牧傲铁光着上身,在那玩倒立,单手一根食指杵地,另一手上还拿着大铁索增加重量。
南竹在亭子里和小黑叽叽歪歪,不知在讲什么道理,小黑则满脸好奇发问,总之是一个敢讲,一个敢问。
吴黑坐在一小院的台阶上捧着一堆纸看,在亲自检查儿子的课业,如今的那位天下第一才子的身子有所不适,他只好亲自来督促儿子的学业。
庾庆则闭眼躺在躺椅上享受一天中难得的阳光,太阳光柱穿过大地天窗而入,尽管这份光景持续不了多久,但在幽角埠来说,这依然是一份极为奢侈的享受。
当年若不是倚仗所谓的“仙桃”独家经营权,也拿不到这么好地段的铺子。
虫儿坐在躺椅后面,双手捧着庾庆的脑袋左右摇晃个不停,帮其调养护理颈椎。
之所以如此,只因庾庆某天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不能动了,稍用力扭动便痛入骨髓,脖子如同锈死了一般,当时真把他给吓了个够呛。
没有什么别的疑虑,直接怀疑与后颈棘突的异变有关,于是一帮人再次把他后颈开了刀查看,不出所料,后颈的金色异变已经从棘突蔓延到了上下另两处骨节的结合处。
这病症,吴黑也解释不清楚,他的金色骨骼是天生的,不存在这种慢慢病变的过程,也从未经历过这种痛苦折磨。
偏偏又不知道找谁去医治,关键是也不太敢让人知道,不到真没办法的地步,他们也不会让外人知道。
后来只能是采取没办法的办法,强行活动他的颈椎关节。
强行的滋味确实很痛苦,痛了个灵魂出窍,但也确实有效,多磨合了一阵后,脖子又能动了。
于是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虫儿会帮忙他脖子经常多动动。
南竹和牧傲铁心有戚戚焉,两人知道自己迟早也要遭一趟这个罪,有老十五在前面蹚路也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这样一直扩散下去会是个什么恐怖后果,这日子过的挺膈应的。
本来吧,三人还想出去找活干的,偷偷用化名去给人打个工什么的,不然明年的一千万怎么办?坐着干等就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毕竟都是玄级修士,哪怕出去找个看家护院的活,一人一天一千两银子是少不了的。
其实凭他们现在的名气,完全能找到更赚钱的活,奈何他们得罪了一些他们实力匹配不上的人,干了大多人不敢干的事,压根不敢光明正大出去找活干。
当然,船到桥头自然直,至少庾庆自己是这样想的,能不能找到赚钱的活得出去闯一闯看一看才知道,不一定非要死守妙青堂,路是人走出来的嘛,多余的人手闲着也是闲着,得出去想办法。
谁知突然病倒了,出去打工的事就暂时搁置了。
“好,好,好。”
进了内院的林掌柜连连点头,对院子里的人逐一点头打招呼,目光自然忍不住关注了一下庾庆、南竹和牧傲铁,深知这三位如今可是名满修行界的牛人。
没办法,师兄弟三人和遮罗山的恩怨已经传开了,风言风语说强势的遮罗山王氏愣是被三人给搞垮了,那可是锦国排名前十内的灵植大派,财大势大。
林掌柜更听说这三个家伙还砸了海市镇海使的商铺,声名赫赫的镇海司大狱更是被抓进去过两回,听说还被用过刑,也不知真假,不过进了镇海司大狱两回还能活着出来的人可不多。
他本来吧,还想让庾庆帮他们商铺题个匾之类的,探花郎嘛,天下第一才子嘛,后来一看这边得罪的一堆人,发现挂这位题的招牌做买卖确实不合适,也就算了,免得招来邪火。
有这想法的街坊邻居不止他一个。
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妙青堂里面的院子,街坊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算是常有来往。
他也还是老习惯,一进院子,又背个手走到了院子中间的一棵树下,绕着圈的上下打量欣赏,又偶有唏嘘摇头之意。
这棵树算是妙青堂的镇店之宝,小云间弄出来的仙桃树,唯一滞留在此的,本来是当初当样品展示的,后来自然是希望卖掉,奈何卖到现在一直没卖出去。
如今高云节高大掌柜搞出了新花样,因老是有人想进妙青堂看看仙桃树什么样,他搞出了一万两银子看一次的买卖,虽惹来骂名,但三不五时的还真会有人愿意花钱进来瞅瞅,多多少少也算是笔收入。
高云节把信给了躺椅上的庾庆,然后取了一坛酒出来,招呼了林掌柜去亭子里喝酒,南竹赶走了小黑,也主动去喝酒陪客了。
躺椅上的庾庆打开信审视,虽没具名,但其中内容一看便知是柳飘飘寄来的,说的还是那位“干娘”的事。
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才憋来这封信,庾庆也能理解,柳飘飘如今也有自己的难处,行事不想惹来怀疑,一些情况得慢慢去查,急不得。
信里提的还是事发时的那天,说古清照先去了梁府和梁家的小姐碰了面,古清照离开后,梁家小姐也离开了梁府,不知去向,嫌疑最大。信中说,古清照和青牙与梁府的来往中,与那位梁家小姐是最频繁的,早先是与梁家小姐的奶奶来往最多,奶奶过世后,又换成了梁家小姐。
这位梁家小姐的性格比较清冷孤僻,到了嫁娶的年纪也不愿嫁人,也有人说是比较孤傲,一般男人看不上。
信中最后强调了一点,那位梁家小姐才二十来岁。
信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干娘”二字,也没有相关暗示,就算落在了外人手上,大多人也不知在指什么,只有书信双方才知是什么意思。
“才二十来岁……”庾庆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声。
按信中情况来说,那位梁小姐确实嫌疑最大,但才二十来岁,怎么也不可能成为青牙和古清照的干娘,千流山重点关注的一个家庭,年纪方面应该不会有假。
难道那位梁小姐只是那位“干娘”的代言人?
然当时在冥海的船只上,青牙和古清照一听来人声音,明显就知道是“干娘”,加之见面的情形,这说明两人是有直接和那位“干娘”照面的,难道梁小姐只是日常传话的人而已?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迷雾重重绕人。
思绪又想到了海族的族长,说什么戒指是海族禁地钥匙,禁地里有什么?还有当年那些高手究竟是怎么进入的冥海仙府?他感觉冥海那边存在着太多的谜团。
也不知那位族长在栈桥上听到声响追去海中是个什么结果。
疑思难解之际,耳朵忽微微一动,注意力被亭子里喝酒的聊天内容给吸引了。
林掌柜谈到了几个月后即将举办的二十年一次的“朝阳大会”,修行界的盛会,说是给天下新秀绽露头角的机会。
之所以被称为“朝阳大会”,就是寓意新人如早上刚升起的太阳。
也不是什么新人都能参加,有条件约束,修为达到了上玄境界的人不得参加,还有就是已经参加过的人不能参加。
也就是说一个修行中人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
庾庆对这个什么盛会不感兴趣,他哪里还敢出去光明正大的招摇,关键是林掌柜提到了这次的举办地,由修行界排名第一的灵植门派“昆灵山”来筹办。
“筹办此等盛会,也必须得是那些大门派,既要有财力支撑,也要有组织能力,更要有威慑力,避免有人捣乱。其实昆灵山也不是第一次筹办,已经经手过好几届了。
据说昆灵山集历代先人之力,在门内耕耘出了一座灵谷,设置的大阵采集天地灵气,一夜之间能令枯木逢春。据见识过的人说,亲眼见到无数幽兰顷刻间徐徐绽放的情形,煞是神奇和壮观,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灵植门派。
灵谷是昆灵山宿老潜修之地,一般情况下外人是很难有机会进去观赏的,昆灵山往届的‘朝阳大会’倒是开启过,也有不开启的时候,不知这次会不会开启了招待嘉宾们观赏。”
躺椅上的庾庆已经翘起了脑袋朝亭子里看。
倒立的牧傲铁亦偏头看去。
亭子里陪酒的南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两人,然后又试着问林掌柜,“昆灵山能让无数兰草在眼前徐徐绽放?”
第536章 过于巧合
这问话里藏着的小心和惊疑,只有见过丽娘的师兄弟三人知道是为什么。
林掌柜:“说是这样说了,我也没见过,不过想必不假。昆灵山能坐上天下第一灵植门派的交椅,灵物种植手段非同小可,不说别的,仅那招‘枯木逢春’的手段,天下就找不出第二家,连枯木都能让它回春,又何况是让花草绽放。”
语气艳羡,话毕又端起酒盅小嘬一口,赞酒好。
高云节又端起酒坛给他斟酒。
翘着脑袋的庾庆又在虫儿双手的摆弄下慢慢躺了回去,却依然是竖起耳朵凝神听的神色。
牧傲铁双脚落了地,扯了毛巾慢慢擦拭健硕体躯上的汗珠。
同样端着酒盅慢慢抿着的南竹似若有所思,很快又继续追问道:“林掌柜,昆灵山种植了很多兰草吗?”
“种植了很多兰草?”林掌柜愣了一下,旋即摇头,“不知道,我哪清楚,我又没去过昆灵山。”
南竹咦道:“你刚才不是说无数幽兰顷刻间徐徐绽放吗?”
林掌柜哦了声道:“那不是据说嘛,传言中说的确实是无数幽兰顷刻间绽放,而不是说其它的什么花草。”
南竹又问:“昆灵山这让花草绽放和枯木逢春的手段,是走到哪都行,还是仅在昆灵山内?”
这一问,勾的庾庆和牧傲铁的微动作都冻住了,连目光都不动了,倾听意味很明显。
庾庆更是下意识抬手捏住了虫儿不停动作的手,示意他暂停摆弄自己的脑袋。
虫儿看着他抓住自己手不放的动作,稍微缩了下手,没抽走,悄悄抿了唇,然后就任由他的手抓握着自己的手,趁他看不见自己,盯着他的面目仔细打量。
林掌柜呵呵道:“那个我也不清楚,不过肯定是在昆灵山内。不是说了么,昆灵山是集历代先人之力才耕耘出了一座灵谷么,是在那座非同一般的采集天地灵气的大阵内才能让枯木逢春,那座大阵大概是不能带着到处跑的吧,你说呢?”
南竹若有所思着点头赞同,“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林掌柜目光略凝,感觉这位的赞同颇显敷衍意味,当即狐疑道:“南兄,你这话里话外的,好像很关心昆灵山的灵植手段呐,你也懂灵植术法吗?”
别说他了,高云节的目光也已经在一个劲地往南竹身上瞟,师兄弟多年,谁不了解谁?已经是察觉到了老七的问话有点不对劲,那可不是老七一贯的废话啰嗦,似有的放矢。
回过神的南竹忙道:“没有没有,就是对这种玄幻的东西感到好奇,我哪有那本事。”
高云节也貌似漫不经心一句,“林掌柜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他,还不知道他么,就是啰嗦,什么事都喜欢插一嘴。”
“呃?哈哈哈哈。”林掌柜忍不住大笑,笑而不回,心里默认了,这胖子确实是废话多的那种人。“南兄弟若是喜欢,不妨趁这机会去昆灵山逛逛,说不定有机会开眼界。”
南竹谦虚摆手,“我哪有那资格。”
林掌柜不然,“咱们年纪虽然大了点,但这‘朝阳大会’与年纪也无关,只要以前没参加过,修为没到上玄境界的都可以报名参加。也未必要去争什么名次,就是去昆灵山逛逛,须知大派有大派的架子,寻常情况下还真不是谁都能擅闯的,人家这次开门广迎天下宾客,正是不计来客身份尊卑之时,想看是个机会。”
这话令南竹入了神,也令旁听者神色恍惚。
说到这,林掌柜又忍不住笑了笑,“当然,若是能与天下俊杰一较高下,扬名立万拿下个名次,那奖励也是不少的。历届大会,各方赞助的钱财加一起可不是个小数目,能进前十的,奖励到手都是数以亿计的。”
能说出这话,显然是对这边之前欠账的事略有耳闻。
说到钱,南竹不自然的嘿嘿一笑,摆手道:“扬名立万就算了,人生在世,还是低调点好,钱财够用就好。”
林掌柜差点没乐出声来,很想问问他,你们还低调吗?不说什么天下第一才子和什么小云间的事,刚刚不久前还把锦国排名前十的那个灵植大派给折腾垮了,还好意思说低调?
不过也正是念及此,又反应了过来,想想也是,这帮家伙得罪的人不少,庙不大,得罪的却尽是真神,要不是有点探花郎的家世背景撑着,换别人估计早就被一根指头碾碎了,再公然跑去“朝阳大会”嘚瑟的话,估计和找死没什么区别,脑子有病才会去,自己这些话不是鼓励人家送死么?
转瞬悟到是自己说错了话,当即不再多提,赶紧举杯岔开话题,“喝酒喝酒,我敬你们二位。”
师兄弟二人举杯回敬。
一顿推杯换盏,一坛酒喝光了,林掌柜也心满意足而去了。
高云节送走了客人快步回来,刚好见到正在穿回衣服的牧傲铁和南竹犹犹豫豫的样子凑近庾庆。
他也赶紧走了过去,凑了个数,凑到了一团中,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对这种自己可能被排挤在外的现象有点敏感,心头始终有论资排辈的意识在。
庾庆站了起来,四周看了看,看到侧院冒头打扫的两个独目人,当即将手中信搓成了齑粉,转身而去,回了自己的院子。
其他人立马跟上了。
坐在台阶上的吴黑见状略怔,也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起身走去,小黑扛着棒子蹦蹦跳跳跑来,他顺手将手中的一叠纸张塞给,“再抄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