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崭新的。
    游戏。
    装好了。
    在许多年后的这一天，沉秀君回想起自己一生杀过的无数人类强者，它发现这些人为了活命，又或是为了信念，都在战斗中倾尽了全力。
    没有任何一位强者，提起什么游戏之类的东西。
    ——这足以证明，自己要征服的这个少年是多么与众不同。
    不过说到游戏……
    这件事对于刷声望重要吗？
    比如——
    他在乎的只是“最强王者”这个虚荣的名号，那么自己直接施展幻术，让他感知到自己是“最强王者”就行了。
    这么做行吗？
    沉秀君开始考虑。
    她打开手机，连上网络，随便输入“匹夫倔强”和“好感”两个词。
    搜索引擎顿时开始工作。
    一张张照片，一个个短视频，纷纷出现在她眼前。
    只见那些照片中全是少男少女们一起打游戏的情景，视频中也有不少人讲述通过游戏结识，又一起打游戏的生活。
    沉秀君微微蹙眉。
    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获得一个“最强王者”的空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反之。
    在他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强王者”的实力，才是折服他的关键！
    这是个机会。
    而且——
    以自己的智慧和水准，想要成为这些凡人们的游戏中最强的存在——
    简直易如反掌！
    沉秀君点开游戏，注册账号，开始进入新手教程。
    她很快就摸清了这个游戏的规则。
    开始吧！
    无论是众生，还是游戏里的npc和boss，在自己面前都只有一个下场。
    毁灭！
    沉秀君控制着屏幕上的“匹夫”，开始朝着阵地冲去。
    隔壁。
    另一个房间。
    武小德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没办法。
    沉飞雪在另一个房间。
    至于沉秀君，她现在还没觉察到沉飞雪的特殊，注意力全都在自己身上。
    自己还是守在酒吧为妙。
    忽然。
    尤利西斯的传音从亡灵之书上响起：
    “注意。”
    “她完成了三场战斗，并且引起了游戏评价系统的注意。”
    “什么情况？”武小德问。
    “根据游戏评价系统的判断，她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每一次战斗策略都是最优策略，每一次技能加点都是最合适的，每一次击杀都完美无瑕。”尤利西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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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即是说，她升级会很快？”武小德问。
    “以二十分钟一局来看，她一个通宵就可以抵达钻石级别，两天半的时间，她就可以成为‘最强王者’！”尤利西斯道。
    “这么厉害。”武小德叹口气道。
    尤利西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人家是劫魔啊，玩个游戏还不轻轻松松？
    “——老板，你要快点想办法，否则两天后你就要面对一个‘最强王者’的攻略了。”尤利西斯劝说道。
    “我们一直给她匹配最垃圾的队友，如何？”武小德问。
    “可以做，但我觉得还不够阻拦她，她太强了，万一直接操控其他玩家的神智，岂不是见神杀神，砍瓜切菜？”尤利西斯说道。
    武小德点点头。
    尤利西斯的担心很合理。
    自己必须想出一个全新的办法来拖住它的升级速度！
    那么……
    唔……
    怎么办才好呢？
    有了。
    武小德飞快传音道：“立刻通知游戏设计师和策划加班，我们重新设计各个等级。”
    “怎么设计？”尤利西斯不明所以道。
    “比如最低的等级是青铜，比它高一点点的是白银，对吗？”武小德问。
    “对啊。”尤利西斯道。
    “我们这样设计——从青铜晋升之后，不能直接到白银。”武小德认真地说。
    “不能直接到白银？那到什么等级？”尤利西斯莫名其妙。
    武小德一挥手，正色道：
    “半步白银。”
    “啥？半步？”尤利西斯表示没听说过。
    “对，意思就是只差一点就到白银了。”武小德解释道。
    “那半步之后呢？”尤利西斯不懂就问。
    “白银。”武小德耸肩道。
    尤利西斯想了想，摇头道：
    “这样看来，只是多了一个等级而已，就算是为了拖时间，也拖延不了多久啊。”
    谁知武小德也跟着摇头道：
    “你错了，到白银等级之后，我们还要继续提升这个等级，直到它变成下一个白银阶段的等级——”
    “什么？还有？”尤利西斯吃惊道。
    “对，下一个等级叫做白银巅峰。”武小德道。
    尤利西斯想了想，点头道：
    “嗯，到白银巅峰总算是迈过这一关，可以朝黄金段位出发了吧？”
    “还不行！”武小德道。
    “怎么就还不行呢？人家都巅峰了哇。”尤利西斯道。
    “巅峰之上还有一个等级，叫做白银大圆满。”武小德道。
    “……够卑鄙，这下可算能朝黄金段位出发了吧？”尤利西斯问。
    “还不行。”武小德道。
    “老板，还有啥？”尤利西斯有气无力地问。
    “白银巅峰大圆满！”武小德道。
    尤利西斯嘴巴张大，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老板你真是够了。”
    武小德不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从黄金开始，我们要设置一些关卡，需要消费一定金额才有资格去打，能从里面收集通过黄金级的拼图。”
    “拼图……又是什么。”
    “一千零八块拼图可以凑成一个‘黄’字，又收集一千零八块拼图可以凑一个‘金’字。”
    “老板。”
    “什么？”
    “我现在也觉得人类不应该存在于世上啊，你这实在太过分了。”
    ……
    总之。
    经过几分钟的讨论，武小德觉得都安排好了。
    这一夜，沉秀君全力提升着级别，完全不知道未来的岁月中等待她的是什么——
    但武小德已经爬上床，打了个哈欠，盖好了被子。
    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乡。
    一片迷雾之中。
    武小德勐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满是战火的城市之中。
    一名浑身穿着重型铠甲的光头壮汉站在他对面不远处，正在静静等待。
    “你来了。”
    光头壮汉道。
    “阁下是？”武小德抱拳道。
    “我是我灵魂的一缕意识，留在了死神这里，带你去我战死的现场。”光头壮汉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一起朝街道口走去。
    “那就麻烦阁下了。”武小德抱拳道。
    他望向虚空，只见一行行冰晶小字浮现在那里：
    “‘死亡经验’已经展开。”
    “你将在入梦的时候体验劫魔灭杀所有强者的过程，这是个痛苦的过程，但也是你必须面对的困境，你将从这里知晓劫魔到底有多强大，从而思考自己如何编织‘涌现’。”
    “——来自死神收集的所有死亡。”
    武小德迅速看完，朝身边的壮汉问道：
    “规则是什么？”
    “规则啊，唯一的规则是我会重复自己战死的过程，而你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参与战斗，尝试与劫魔交手，尝试帮助我。”光头壮汉道。
    “我能救下你吗？”武小德问。
    “救人可比杀人难，”光头壮汉笑起来，“如果你能救下我，说不定还真有机会战胜劫魔。”
    两人穿过一栋栋燃烧的大楼，从满地的尸丛中走过，站在一处空旷的水泥地上。
    “要开始了。”光头壮汉道。
    他大步上前，深吸一口气，怒喝道：
    “饲育魔主，滚出来受死！”
    话音未落，大地上轰然散开无数的黑色长发，遍布视线范围内一切所在之处。
    无数长发渐渐构成一个人形轮廓，从地上站起来。
    正是饲育魔主！
    它看了看光头壮汉，开口说道：
    “啊，你是这个世界最强的武者……让我看看，你有一百多点功德，是一个‘人’。”
    “那么，发布你的任务吧。”
    “如果我能完成你的任务，你最宝贵的东西就是我的了。”
    壮汉听完，回头望着武小德道：
    “这家伙凭借窥探功德来区分对待，假如你没有功德，完全不用跟它打，因为你会直接被它杀死。”
    “当你有功德的时候，它才会采用因果律术法来战斗，你才有那么一点希望。”
    武小德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光头壮汉便转过身去，面朝饲育魔主怒吼道：
    “我要跟你打一场！”
    “如果你在只使用百分之一的力量的情况下，依然能战胜我，就算完成了我的任务。”
    饲育魔主摇头道：“按照众生最常见的标准，我最多让你一只手，而不是以百分之一的力量战斗。”
    “标准已确立。”
    “我让你一只手，战胜你，就算完成任务。”
    武小德心头一动。
    原来如此，如果任务不太合理的话，饲育魔主是有资格修改任务的。
    ——而且任务依然成立！
    这样一想，当时自己让它刷声望攻略自己——
    难道它觉得这很合理的？
    不对。
    它刚才说了，“按照众生最常见的标准”，最多让一只手。
    也就是说——
    它是按照众生认可的程度来分辨任务是否公平合理。
    在许多动作影片中，那些武者常说的话，就是“让你一只手”。
    人们在现实中也喜欢这样打趣儿——
    比如“我让你一只手你都赢不了我。”
    至于自己。
    刷声望这种事，是大型游戏里常见的内容，被众生广泛接受。
    所以它认可了这个任务。
    饲育魔主的因果律术法，其核心是根据众生的标准去判断任务是否成立！
    武小德心中豁然开朗。
    他朝场中望去，只见光头壮汉已经扑向了饲育魔主。
    饲育魔主果然将一只手背在了身后。
    等一下——
    自己是可以帮忙的！
    武小德心念一动，忽然抽出荒剑，跟着冲了上去。
    饲育魔主忽然笑道：
    “你以为你们两个可以打赢我？”
    它站在原地不动。
    满地的长发突然冲天而起，将两个人串了起来，再一扯，直接把他们的身躯扯散。
    “啊！”
    武小德无比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勐然睁开了眼睛。
    梦醒了。
    自己依然躺在床上。
    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见鬼。
    别说救那位强者了，自己连出手都没有机会就死了。
    420点魂力在饲育魔主面前，简直是可笑！
    完全没有任何办法跟它正面对抗！！！
    到底要怎么才可以赢它？
    武小德定了定神，再次闭上眼睛。
    一定。
    一定要找到对付它的办法。
    他躺了数息，再次进入了另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