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世界，竟然还有这样的穷苦人家，与这城市的灯火通明，高楼大厦，形成了无法言喻的对比。
    “蔓先生说，过几天京都还会有一个年度画展，她之前就想要带着我去参加……”
    柳凝清开口说着。
    “这是好事啊，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柳凝清抬起眸子轻轻看着他：“你那个时候……又不在我身边。”
    徐知木愣了一下一个月以前，自己还正在和叶洛嘉去漂亮国解决安小米和上市的问题。
    “那你，答应要去了吗？”
    徐知木心中愧疚，轻声问着。
    “还没有……”柳凝清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可是你一次好机会，能认识不少名人，说不定你就真的可以一画成名了，你不是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吗？”
    徐知木看着画室里挂满的画，小学姐几乎不逛街，也很少追什么肥皂剧。
    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画室里，忍耐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孤独，还有些许刺鼻的水粉油墨的味道。
    修长的玉手都因为常年握着画笔，关节处都有一些细茧。
    画画，是她唯一的爱好了。
    柳凝清也看着满墙的画作，心中却总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画画是她的爱好，也是她觉得自己唯一擅长的东西。
    她一开始只是想要补贴一些家用，到了后来又想能不能某一天真正帮徐知木一次。
    可是到了现在，徐知木的公司都要上市了，纵然自己成了扬名立万的画家，在经济上……或许这辈子都帮不到他了。
    她既然有一刻，对自己的未来迷茫了。
    她这一生，前二十年为了自己风雨漂泊的家，为了生病的爷爷奶奶，为了尚且年幼的弟弟。
    她几乎放弃了自己的一切生活，没有社交，没有朋友，在女生最爱美的年纪，她却连一身新裙子都不舍得买。
    自从遇到了徐知木之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好了起来。
    可是她的心中却又空落落的。
    这一切都是徐知木带来的，他对自己越好，自己的心中就越是有一种无处安稳的感觉。
    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要互补才是最好的。
    可是自己却从来没能跟上他的脚步，尤其在这一年中，公司出了这么多事，他面临这几次的危机，能真正帮到他的，却总不是自己。
    她已经很努力，每日画画到深夜，手指都几次磨破了皮，有时候坐的时间过长，站起身时都一阵天旋地转的差点倒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追赶不上他的脚步。
    总觉得，自己在他的世界里，似乎一点点的少了一些影子。
    拼尽全力，却发现自己做的那些努力，连一个喊辛苦的价值都没有。
    无能为力，这世间最残酷的字眼。
    对于成为什么名扬立万的画家，她并没有什么兴趣，她只是觉得自己成名了，或许能多赚一些钱，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到他。
    比起自己的前途，她更想要的，是成为他的新娘。
    柳凝清抬起眉眼，眼眶中似有光泽流转。
    “因为，我要等着……和你，一起去领婚纱啊……”
    徐知木看着她眼眸中的情绪，过去轻轻拉起她的小手，这双修长白嫩的玉手，右手的指关节，还有左手的虎口处，都有一些茧子，还有一些磨破皮之后新长出的嫩皮。
    如果柳凝清没有这绝美的颜值，没有这么傲人的身材。
    或许，她就像是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一样。
    善良温柔，任劳任怨，甚至连自己的一些情绪都不敢表露出来。
    没有出彩的性格，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被淹没在平庸的生活里，没有一丝波澜。
    哪怕是同窗多年的同学，毕业聚会时提起，也总会说“哦，那个谁谁啊，没想起来还有这个人，没啥印象。”
    平庸至极，好似你我。
    人总是喜欢那些特别的，精彩的人生。
    可回过头来，却总容易忽视身边那些平凡的日子。
    人们会为了偶尔收到的一次玫瑰花感动落泪。
    但是极少会对家里温暖的晚饭而心怀感激。
    其实回头想来。
    人没了花，虽说少了一些乐趣，可如果吃不了饭，那才是会要命的。
    对于徐知木来说，柳凝清就是一直喂养他活下去的“晚饭”。
    就像是餐桌上的白米饭，吃着寡淡，可缺了她，配菜再可口却总是缺少了一些滋味。
    或许生活冲淡了一开始的激情，无人可逃新鲜感缺失的循环。
    而我要做的，就是在平淡而寡味的生活中，一次次重新爱上你。
    两个人默默对视，无言，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你陪我取婚纱，我陪你去参加画展，好不好？”
    “是我们……”
    “对，我们。”
    ……
    出了门，今天没有开车。
    两个人牵着手，慢慢走在这条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两年多的道路，一草一木，都无比的熟悉。
    谁也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两个人的目光都一致的看向了一个方向。
    那里是，女寝楼下。
    两个人爱情开始的地方。
    每天晚上都有不少男生在楼下等着自己的女朋友下来。
    曾经，徐知木也是其中的一员大将。
    舔狗就像是韭菜，割完一茬还有一茬，生生不止。
    “还记得吗？第一次约你下楼出去，还是找了一个给你买手机的借口，才把你约了出来。”
    徐知木笑着，想起自己那个时候，可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纯情大男孩。
    柳凝清看着楼层下，脑海里自然也回忆起了，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出去的场景。
    当时自己可是谨记着奶奶说的，大学里一定不能跟男生一块出去，城市里的男生都可会骗人了。
    但是当时，徐知木真的对她很好很好，从老家的初识，到了后来自己到了滨海，也是他开车接送学生的小车刚好接自己来学校，自己没有刚说想要买一个二手手机，他立马就说自己认识的有人……
    一桩桩一件件的，好像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他给挖了一个坑，然后自己早就不知不觉的跳进去了。
    果然奶奶没有说错，城市里的男生，真的特别擅长骗人！
    “哼……不记得了。”
    柳凝清故意这么说着，只是眼眸里的怀念思绪还是掩盖不住，毕竟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就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记得了？”
    徐知木笑了，一伸手，直接从小学姐的口袋里拿出了那个二手手机，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那这个手机哪来的？我记得可是我买给我未来老婆，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我就没收了。”
    “不，不要……”
    柳凝清顿时红着脸想要去抢回来。
    徐知木笑着举高高手机，看着小学姐这幅紧张的模样。
    似乎在她的眼里，这部现在卖都卖不出去的手机，却是她最为重要的宝藏一般。
    “好了好了，给你。”
    两个人闹着，徐知木刚想把手机还给她，但是忽然脚下踩到了一颗半砖，手顿时滑了一下。
    手机啪一声落在地上。
    两个人都是一愣。
    柳凝清眼眶顿时泛红了一片，她有点失魂落魄的蹲下身子，不顾身上雪白的裙子会不会被雪水沾脏，她颤抖着手，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她看了看手机屏幕，幸好地面下的积雪有缓冲，所以屏幕上一道划痕，但是总归没事。
    “我不是故意的……”徐知木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柳凝清抿着嘴唇，眼泪的泪光都要下来了。
    她打开手机的屏幕，这个老二手手机，屏幕都已经有些老化发黄了，滑动一下页面都会有一点点的卡顿。
    放在二手市场里，估计最多能换一个不锈钢的盆里。
    柳凝清面对价值百万的钻戒都可以直接拒绝，但是唯独对着个破旧的二手手机，一直当作至宝。
    “清清，不是给你买了新的手机嘛，这个也可以退休了”
    徐知木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柳凝清看着手机没事，她才彻底放了心，只是听着徐知木的话语。
    她默默转过那含着泪光的眼眸，看了看远处，那女寝楼下，又看向徐知木的脸颊。
    她轻轻抽了抽鼻子，带着一丝丝哭腔的鼻音：“可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啊。”
    望着她含着眼泪的温柔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