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 第132节
韩非匆忙离开,斗甯眯着眼睛凝视着韩非的背影。
成蟜:“……”为甚么感觉哥哥的眼神,好像在看狐狸精似的?
第88章 谈一谈?咬一咬?
“大哥?”成蟜奇怪的看着斗甯,在他面前摆了摆手:“大哥为何一直盯着韩公子的背影?”
斗甯蹙眉道:“蟜儿,那韩公子,乃是韩国的贵胄,便算是如今有些落魄了,但好歹是韩国的公子,他一口一个外臣外臣的自居,便是没有把自己当成咱们人,你往后里,与他保持些距离,免得这个韩非使坏。”
成蟜一听,险些笑出声来,韩非才不会使坏,毕竟人家是名士,以直道事人,宁折不弯,才不会做这种坏心眼子的下作事情。
成蟜道:“大哥,你多虑了,韩公子为人正派的紧,不会给弟弟使绊子的。”
“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你可知他心里想的是甚么?”斗甯道。
成蟜一笑,心说我还真是知道,有大傩伥子玉佩在,读心简直手到擒来。
斗甯叹了口气,道:“蟜儿,你不要嫌哥哥多事儿,哥哥也是为了你着想。便算是那韩非没有坏心眼子,你可知别人便没有?哥哥都听说了,韩非是个外聘之臣,如今在朝廷中的地位本就尴尬,他自己都站不稳脚跟儿,许多人排着队欺辱他,你若是与他走得亲近,难免被人说二道四,你可知晓?”
成蟜道:“是是是,大哥自然是为了蟜好,蟜都明白的。”
斗甯听他虽然答应了自己,但显然是不打算提防韩非的,道:“罢了,做坏人的事儿,还是全都交给哥哥罢。”
成蟜迷茫:“哥哥,你要做甚么?”
斗甯道:“放心,哥哥并非要针对韩非,只是觉得将你一个人放在政事堂,哥哥不放心。正巧了,哥哥最近赋闲在家,归顺秦王之后,还未得到一官半职,这便去见王上,让他将哥哥调遣在司行,与你同一府署,往后里只要有坏事儿,都由哥哥来做。”
成蟜心中有些感动,许多人觉得斗甯心狠手辣,是因着他极度爱惜成蟜,愿意把最丑最坏的事情,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做,他为了成蟜的羽毛,可以毁掉自己的羽毛。
成蟜叹气道:“大哥,你不必如此的。”
“说甚么呢。”斗甯笑道:“我们是兄弟啊,哥哥疼你,是理所当然的。”
成蟜又道:“可是……王上也不一定会答允罢?”
就便宜哥哥和亲哥哥平日里争锋相对的那个模样,嬴政合该不会同意斗甯调遣到司行,和自己一个部门。
斗甯执意道:“试试才知晓。”
成蟜站起身来道:“正好,蟜也有事情需要向王上呈禀,那咱们一起去罢。”
成蟜与斗甯便来了路寝宫,请寺人通传。
嬴政见过王翦之后,便一直等在路寝宫中,他知晓,斗甯一定会来寻自己,所以便一直等着,果然,便听寺人道:“王上,成小君子并着甯君子前来谒见。”
“见。”嬴政笑眯眯的道。
成蟜与斗甯走进来,嬴政笑道:“蟜儿来了……甯君子,当真稀客啊。”
斗甯作礼的动作一板一眼,嘴里却道:“其实甯每日里都想来拜见王上,给王上问安,祝王上千秋万岁,只可惜,章台宫的守备森严,像甯这等末流,想要入宫一趟,是千难万难的。”
成蟜:“……”看罢!一见面,两个哥哥就跟斗鸡一样掐架,若不是自己拦着,早就冲上去互啄了!
成蟜赶紧岔开话题:“王上,关于五国使团一事情,蟜有要事禀报。”
“哦?”嬴政也没有为难斗甯,毕竟他今日还要利用斗甯,难得松口道:“说罢。”
日前成蟜提议,将郭开放回赵国,果不其然,郭开回了赵国之后,为了自己活命,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在了庞暖身上,这下子好了,庞暖自然要据理力争,于是双方较量之下,还是能说会道的郭开更胜一筹。
赵王怀疑庞暖不忠,不然五国联军为何守不住阙与?于是将庞暖革职待查,反而褒奖了郭开的忠心耿耿。
成蟜道:“如今郭开没有获罪,反而升官发财,成为了赵国的国公。”
嬴政冷笑一声:“如此甚好,有郭开在赵国中搅浑水,寡人还怕赵国强盛起来么?”
成蟜拱手道:“正是,因此蟜以为,此次赵国求和使团,可以由陛下下令,指定郭开为使者,若非郭开,我秦国一概不接受和谈。”
“哦?”嬴政笑起来,道:“蟜儿你啊,这是甚么缺德的法子!”
成蟜的法子的确缺德,郭开如今在赵国也算是如鱼得水了,但成蟜和嬴政清楚,郭开就是一个小人,一个奸臣,更何况他现在还染上了药瘾,又被嬴政和成蟜狠狠整治过,对于秦国一定心有余悸。
让郭开作为赵国特使,前来咸阳和谈,郭开一定会吓破胆子,为了活命,还不是成蟜说甚么,郭开做甚么?加之郭开毫无气节,也不会为了赵国的利益考虑,成蟜觉得,自己可以在郭开身上狠狠敲一笔。
成蟜笑容十足狡黠灵动:“老人常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郭开才被放回去没多久,身上的伤痕怕是都没有掉,见到了王上,岂不是像是老鼠见到了老虎一般?想要拿捏郭开,从而拿捏赵国,再容易不过。”
嬴政点点头道:“好法子,寡人同意了,便依照你的想法来。”
“谢王上。”成蟜拱手。
嬴政道:“还有旁的事情么?”
成蟜想要禀报的,便是这么一个事情,他看向斗甯。
斗甯立刻道:“王上,如今五国求和在即,司行忙碌,甯却赋闲在家,无法替王上分忧,心中十足愧疚,还请王上恩典,让甯前往司行,为秦国尽微薄之力。”
成蟜使劲点点头,眼巴巴的看向嬴政,对嬴政挑了挑眉,似乎是想让嬴政答允。
嬴政算计了这么一大圈子,又是让王翦传话的话,其实就是为了让斗甯自己提出来,有斗甯在成蟜身边,别说是狐狸精了,便是耗子成精,也无法接近成蟜。
嬴政知晓,斗甯这个人心肠狠辣,做事不择手段,但无论他做甚么,都不会伤害成蟜。
一方面,嬴政是为了不吃味儿,想让斗甯看着成蟜,不让成蟜与韩非走得过于亲密。
另外一方面,若是安插斗甯在成蟜身边,也能很好的保护成蟜,政事堂可是个大染缸,面和心不和的同僚多得是,暗地里使绊子的事情也多的是,嬴政并非怕成蟜应付不来,而是心疼成蟜,平日里忙碌公务也就罢了,还要应付这些尔虞我诈。
有了斗甯就不一样了,自动帮助成蟜清扫身边的一切障碍,无论是心怀好意的,还是心怀叵测的,都无法接近成蟜,嬴政只需要吃斗甯一个人的醋就够了。
两相一合算起来,嬴政觉得这个法子最是稳妥。
嬴政“哦?”了一声,道:“你想为寡人分忧,对么,甯君子?”
成蟜张了张口,刚要帮斗甯说好话,嬴政已经道:“蟜儿,你先出去,寡人与甯君子私下里谈一谈。”
成蟜:“……”你确定是谈一谈?不是打一打?或者咬一咬?
斗甯笑道:“蟜儿,你先出去,哥哥也有些事情,想要私底下与王上谈一谈。”
成蟜没法子,只好担心的退出了路寝宫。
成蟜一离开,嬴政也懒得装作温柔和善了,卸去了温柔大哥哥的伪装,面容冷峻又疏离,道:“斗甯,你以为寡人不知你在想甚么?”
斗甯一笑,道:“甯之所想,不正是王上所想么?”
嬴政轻笑道:“斗甯,你可真是敏慧。”
“多谢王上夸赞。”斗甯拱手道:“王上想利用斗甯,甯被利用的甘之如饴,如此互利互惠的好事儿,可不多见呐,还请王上成全。”
“自然,”嬴政慢条条的道:“寡人虽不喜你,但知你确是为蟜儿好,在赵营那种干系之下,你都未曾伤害蟜儿分毫,在这点子上,寡人信你。”
嬴政站起身来,拍了拍斗甯的肩膀,道:“其实在关心蟜儿这点子上,你与寡人是一般无二的,既然如此,你便去司行供职罢。”
“多谢王上。”
成蟜出了路寝宫,十足的不放心,生怕里面打起来,还是动手的那种,立刻折返回去。
寺人尴尬的拦住成蟜,道:“成小君子,王上有命,请小君子在殿外等候。”
成蟜微笑道:“蟜就看一眼。”
寺人干笑:“小君子,您别难为小臣了!”
成蟜没办法进殿,只好顺着敞开的户牖往里看,声音听不到,二人说话声音都不大,尤其是嬴政,他知晓成蟜耳聪目明,因此故意压低了声音。
成蟜听不到,却看到嬴政拍着斗甯的肩膀,那动作哥俩好一般。
没说几句话,殿门便打开了,斗甯从内坦然走出来。
成蟜立刻迎上去:“大哥,怎么样?王上是不是没有同意让你入司行?其实也无妨的,没……”
不等他说完,斗甯已经笑道:“蟜儿放心,王上并未为难哥哥,一口便应允下来,哥哥今日便会去司行报道。”
“甚么?”成蟜以为自己耳朵坏了,伸手揉了揉耳朵。
今日太阳是打西面儿出来的么?嬴政竟然一口同意了斗甯的请求?
斗甯微笑:“蟜儿,你先回政事堂去罢,哥哥要去司徒报道,一会子便去政事堂找你。”
“哦……”成蟜挠了挠下巴,更是满心狐疑,但他手头里还有活计,只好往政事堂而去。
成蟜拟定了文书,可以同意赵国前来求和,但使者必须是郭开,文书送到赵国,赵王也不敢推脱,便指定郭开作为这次的求和特使。
五国悉数拟定了求和特使,将使者的名单送到秦国来,成蟜过目之后又送到路寝宫让嬴政过目,一切都妥当之后,便安排五国求和使者入咸阳。
成蟜犯了个坏,特意让燕国和赵国的使团,在同一时间,同一城门进入咸阳,如此一来,燕国和赵国必然扎堆,使团的队伍何其庞大,还要带来求和的贽敬之礼,又不是老百姓入城门,扎在城门必然无法通行,指定要分一个先后。
而燕国和赵国素来不和睦,两个国家打来打去,你死我活,结怨颇深。试想想看,燕国和赵国同时出现在城门,怎么可能互相谦让?加之此次五国联军,燕国说得好好儿的,临时变卦放了鸽子,赵国自然怀恨在心,到时候两个国家在城门口见了面,不掐个你死我活才怪呢。
成蟜要的就是个效果,燕国和赵国互掐,互相消耗,秦国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在适当的时机,将两国连根拔起。
今日便是迎接赵国和燕国使团的日子,成蟜一行人站在城门口等候,遥遥的,便看到了两国的车队。
经过成蟜严密的计算,赵国和燕国果然狭路相逢了。
成蟜坏笑道:“一会子便有好戏看了,等他们打起来,咱们再来一个火上浇油。”
李斯不由侧目多看了一眼成蟜,眼神中略微有些钦佩。
斗甯则是笑道:“就属我弟弟最聪敏。”
成蟜道:“大哥,这等缺德的法子,你也要夸赞么?”
斗甯道:“怎么会是缺德了?若是放在个人身上,便才是缺德,但放在国家大义之上,蟜儿你便是深明大义。”
成蟜:“……”哇,亲哥哥的滤镜就是厚啊!
众人正在攀谈,赵国和燕国的车队在城门口堵了起来,城门就那么大,怎么可能一下子通过两国车队?
成蟜装作一脸歉意,笑容里却没多少真诚:“哎呦,你看看,真是对不住,蟜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实在晕头转向,竟是看错了时日,怎么把两国进城的时日错放在一起了呢,这……”
赵国的特使乃是郭开,郭开一看到成蟜,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脸上的伤痕还没有掉下去,根深蒂固,更不要说心中的恐惧了。
郭开面色透着蜡黄,分明穿的体面,却透露着一股不正常的萎靡,一直吸溜着鼻息,眼神恍惚,显然是药瘾犯了的模样。
赵国素来与燕国不和睦,郭开道:“秦国大行人,您言重了言重了!这这……这也不是甚么大事儿,让燕国使团让一让,我们的车马先进城,不就得了?”
燕国的使者一听,立刻不干了,道:“凭甚么是我燕国的使团让一让?你们赵国的使团为何不让一让?把你们的车马后退一些,让我们的车马先入城!”
郭开哈哈一笑:“你们?你们也配先入城?”
燕国使者冷笑:“怎么,我们燕国的使团不配,你们丢失阙与的赵国使团,就配先入城了?”
“你你!”郭开气得指着燕国使团的鼻子大骂:“你说甚么!?你有胆量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