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雨再次提到契约精神，方厂长的脸色微微有些变色，不过很快就被他打着哈哈掩饰过去。
    为了让方厂长放心，刘欣雨将那款没有定稿的设计图拿出来给方厂长和于秘书过目。
    虽然于秘书懂设计，刘欣雨并不担心设计被抄袭。
    因为她拿出来的是一份设计简图，于秘书能看出设计理念，却没有那么高的道行能由这份简图设计出她想设计的新款，要不然哪里还能有她赚盛华钱的机会？
    送走方厂长和于秘书，方吉珍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刘欣雨道：“我给你添乱了。”
    刘欣雨抿嘴一笑道：“没有，要我说，你说的那句话恰到好处。”
    方吉珍很不理解，觉得刘欣雨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她。
    刘欣雨却道：“方厂长虽然舍不得放弃任何一款设计，也觉得这些设计肯定能为盛华服装厂获得巨大的利润，但是一下子出几千块钱，确实也肉疼得很。你把这个设计曝光出来，让他看到了更多的可能，也就不会那么肉疼了。”
    “真的吗真的吗？”方吉珍目光灼灼地盯着刘欣雨，双手把着刘欣雨的肩膀直摇晃。
    刘欣雨被她摇得有点头晕，便了个巧劲儿让自己从方吉珍的魔爪中解放出来，嘴里说道：“当然是真的，就算骗了全世界的人，也不会骗吉珍姐姐！”
    “哎哟，你这张小嘴今天是不是瞒着我喝蜜了，这么甜，快过来给我闻一闻！”说着方吉珍张牙舞爪地扑向刘欣雨，一时间满屋子欢声笑语。
    两人闹了一会，刘欣雨把今天收到的钱往包包里装好，与方吉珍直奔附近的银行。
    年前存折加现金有一万多点点，回家过年花了一些，从家里回京城之前又往陈招娣怀里塞了一千块钱，存折上的数字只有八千，口袋里的现金也不多了。
    今天一下子收了四千五，留下五百开支，存折上就有了一万二。
    刘欣雨美滋滋地收好存折，打算请方吉珍陪自己去逛街。
    虽然身上没布票，但是她还是想去商场转转，看看有没有新出的面料。
    及时掌握面料，对设计也有很大的帮助。
    方吉珍原本打算回学校，面对刘欣雨的邀请稍稍有些迟疑，却架不住刘欣雨的痴缠，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刚从银行出来，就遇到了刚从学校报到出来的胡雪梅。
    看到方吉珍和刘欣雨，胡雪梅嘟着嘴有些不满地问道：“我说呢，在学校里找不到你们两个，原来你们早从学校溜了，老实交行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宿舍七个人，她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应该算是最好的。
    既然遇到了当然不可能把胡雪梅排队在外，于是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第192章 颠覆了原有的印象
    三人去京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狠狠地逛了几个小时，中饭和晚饭都是在外面吃的。
    可惜的是刘欣雨并没有遇到心仪的面料，买了些钮扣拉链之类的辅料，总算没有空手而归。
    虽然第二天是周末，方吉珍和胡雪梅是回了学校。
    这二人都是班里的干部，刚刚开学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
    今天两人已经躲了一天的懒，明天肯定不能继续躲懒，要不然顾锦诚肯定发飙，当然如果被辅导员知道就等着挨批评吧。
    刘欣雨当然是继续留在畅春巷琢磨新款的设计。
    周一上午九时许，刘欣雨正在画新款设计的效果图，盛华服装厂的于秘书找上门来。
    “打版出现问题？行吧，你稍等，我换件衣服跟你去看看。”原来九号那天买走的设计图在打版的时候遇到了难题，于秘书刚说完，刘欣雨就满口答应去盛华看看。
    盛华服装厂的设计室在刘欣雨出现之前，承担着新款的设计和打版。
    自刘欣雨与盛华合作以来，设计室名存实亡，原来设计人员也大多被调往各车间当作检验员，只留了两个人继续从事打版工作。
    刘欣雨到达打版室的时候，就听两位打版师傅正在争执着什么，于秘书正要开口打断二人，刘欣雨抬了抬手阻止于秘书开口，站在门前安静地听两人的争执。
    两位都是资深打版师，这会儿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听了大约七八分钟，刘欣雨大概弄清楚了为何会出现难题，见二人越争越激励，而且开始歪楼，不由轻轻咳了一声，两人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打版室门前站了两个人。
    首先开口说话的是那位叫吴桂美年龄略大些的打版师，只见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刘欣雨道：“哦，于秘书把刘……刘大师请来了，那就好那就好，再耽搁下去可就要延误厂里的生产计划了。”
    刘大师？这是什么鬼称呼！
    刘欣雨忍住扶额的冲动，对着刘桂美微微颔首，进屋指着摊放在裁剪台上的设计图道：“刚才你们二人的争执，主要集中在领口和肩膀处。其实你们二人说得都有些道理，却都没有领悟到设计的真谛。”
    刘欣雨侃侃而谈，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将打版遇到的难题解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虽然讲解的时间并不长，两位打版师却深受启发，犹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股，有种被醍醐灌顶的感觉。
    两位打版师立即开始裁剪打版，刘欣雨也没有马上离开，直到两位打版师按设计图对面料进行裁剪并上缝纫机开始缝制，确定不会出现新的问题，刘欣雨这才准备离开。
    只是她还没离开打版室，就被于秘书拦住了。
    原来先前并不在厂里的方厂长从外面赶了回来，非要留刘欣雨在厂食堂吃饭。
    盛情难却，刘欣雨只得跟着于秘书去食堂。
    方厂长已经到了食堂，还特地让食堂的大师傅烧了几个拿手菜，此刻正包间里等着刘欣雨。
    “小刘啊，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过来指导，今天只怕又是白忙活的一天。”方厂长亲自给刘欣雨倒了杯茶，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刘欣雨端起茶抿了一口，微微一笑道：“方厂长太客气了，他们都是打版的老师傅，不过只是一时没能领会设计的要素，又担心误了厂里的生产计划。所谓关心则乱，越乱就越不敢轻易下手。如果给他们时间，就算没有我，迟早也能把版打出来。”
    于秘书不由抬头看了刘欣雨一眼，以前她几乎没与刘欣雨打过交道，都是听方玲说的，以为刘欣雨是侍才自傲看不起别人的人。
    最近几次接触，完全颠覆了原有的印象。
    刘欣雨哪里是什么侍才自傲，明明是极为谦逊的一个人嘛。
    “对了，那天说的针对年轻群体的新款设计得怎么样了？”方厂长用公筷往刘欣雨的碗里夹了块排骨，看着刘欣雨问道。
    刘欣雨先谢过方厂长的照顾，用纸布擦了擦嘴答道：“那设计从去年就开始磨了，总感到不太满意，今天终于把效果图给画出来了，详细的设计还得再等等。”
    刘欣雨不可能告诉方厂长，那款设计是前几天才有的灵感。
    设计是精细活，当然更需要灵感。
    她可以借助辛雨时期打下的基础，设计出许许多多这个年代没有的新款，但是她不能脱离这个年代的特色，没有灵感同样设计不出来让人看上一眼就能接受的新款。
    刘欣雨设计新款的速度的确很快，但是她也不能让人觉得设计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情。
    方厂长听了刘欣雨的话，眼睛顿时一亮。
    盛华服装厂因为有刘欣雨的设计加持，俨然已经成了京城服装界的龙头大哥，但是这些新款基本只能算是大路货，除了童装有明确的定位，成年的男装和女装基本没有年龄之分。
    要让盛华更上一层楼，十分需要一款有明确定位的服装。
    得知刘欣雨并没有将效果图带来，方厂长觉得十分遗憾，沉吟片刻向刘欣雨提出请求：“要不，等吃完饭咱们一起去畅春巷看看？我是真的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效果图。”
    刘欣雨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事实上也乐见其成。
    设计新款又不是为了自己看着好玩，当然要将设计转化为生产力，给自己赚钱钱啦。
    吃过饭，三个人骑着自行车直奔畅春。
    看了效果图，方厂长立马爱不释手。
    刘欣雨在这份效果图上费了很大的心血，男的帅女的靓，而且十分的青春靓丽。
    设计上不但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而且加入了不少未来的元素。
    “这款设计什么时候能好？这个设计千万不要漏出去，我先定下了！设计定稿以后，立马给于秘书打电话，我让她……不！我亲自来取。”说着方厂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钱，刷刷数了一千元推到刘欣雨面前。
    第193章 很快就要鸟枪换炮
    刘欣雨默了默，她是真的没想到方厂长会表现得如此急切。
    盛华服装厂刚从她这里买了三套新款设计，再上一款生产得过来吗？
    设计转化成生产力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她是真的有些担心盛华服装厂贪多嚼不烂，白白浪费了自己的设计。
    盛华服装厂的生产规模虽然不小，但是几十年的老厂里，设备老化实在有些严重。
    这一年来又几乎都处于人歇机器不歇的超负额生产的状态，缝纫机的磨损程度加剧，推出春节特别款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产能跟不上订单需求窘境。
    一下子生产四个成年新款，两个童装新款，刘欣雨真觉得很有可能出现贪多嚼不烂的局面，除非进行较大幅度的设备更新。
    见刘欣雨看着钱却没动手，方厂长有些急了：“小……刘大设计师不会打算将这个设计给别的厂吧，咱们可是有协议的。”
    刘欣雨将目光投向方厂长，目光冷静平和：“我只是担心贵厂的生产能力，听说年前的特别款差点没能满足订单。”
    方厂长脸色微微一变，春节的特别款刚上市就引起了轰动，短短两天订单就如雪片般飞来。
    虽然提前做了安排，无奈缝纫机接二连三罢工，确实差点儿没能完成订单。
    提起这事，方厂长觉得脸被骚得有些发烫，不过很快就镇静下来，笑咪咪地看着刘欣雨道出了一个“特大”的消息：“厂里已经取得街道同意，将冬装和春节特别款的所有利润用于设备更新。今天上午我就是与管副厂长一起去了市缝纫机制造厂，已经签下了供货的协议。”
    刘欣雨确实没想到街道居然这么舍得花钱。
    因为不再是利润分成，她当然不再关心盛华服装厂的利润情况，不过大体的利润心里还是有数的，冬季新款和春节特别款卖得都很不错，利润绝对超过夏装，也就是说至少在十万以上。
    年前她刚买了缝纫机，就是京市缝纫机制造厂生产的，不算工业券的钱，售价一百三十八元。
    盛华服装厂批量采购，价格肯定没那么高，当然也低不了太多，这个年代生产力实在有点低，市缝纫机制造厂的生产能力并不大。
    如果市缝纫机制造厂有供货能力的话，十万块差不多可以更新八百台缝纫机。
    那当然不可能只更新缝纫机，锁边机同样需要更新换代。
    如果真能达到这个更新目标，盛华服装厂是真的可以改头换面更上一层楼了。
    虽然盛华服装厂效益好坏，已经与刘欣雨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与刘欣雨依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设备更新换代以后的盛华服装厂，生产能力将得到大大的提升，势必需要更多的设计，自然能给刘欣雨带来更多的收益，因此得到这个消息，刘欣雨也觉得十分高兴。
    “恭喜方厂长很快就要鸟枪换炮。”刘欣雨笑着恭喜方厂长。
    “同喜同喜。”方厂长朗朗一笑，指了指桌上的一千块钱道：“盛华设备更新之后，能否如愿发展壮大，还需要刘大设计师提供更多更好的设计。”
    刘欣雨含笑收了钱，又与方厂长谈起了每季转产的时间点控制，双方谈得相当愉快。
    “对了，等版打好，就得进行宣传照的拍摄，张同学那里麻烦刘大设计师帮忙联络，迟早抽时间把照片给拍了。”最后方厂长提到了新款宣传照的拍摄问题。
    这个问题让刘欣雨有些头疼，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回复方厂长，因为她也不知道张家那位老爷子现在的情况，当然也不知道张洪亮到底什么时候能回京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