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雨一想这样也好，毕竟张洪亮的四合院已经修缮一新，当作家具店有些可惜，而且方洽刚买下的那座四合院更出门面，当然也更适合开店。
    张洪亮回来的时候，大家包括方木匠正聚在刘新建的四合院里，准备庆祝家具店乔迁之喜。
    因为是自己买菜在家庆祝，因此大家都没闲着，正好今天天气不错，于是大家或坐或蹲就在院子里摘菜的摘菜，杀鱼的杀鱼。
    院外传来一声有些刺耳的脚踏三轮车的刹车声，大家几乎一起看过去，待看到出现在院门口的那个人，不由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张洪亮回家不过短短一个礼拜，黑了不说，瘦得更是有些脱形。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欣雨皱眉静静地看着张洪亮，心里微微有些发酸发疼的感觉，却什么都没说，看着方洽上前去接过张洪亮的行李，拥着他进了西厢的房间，然后放下手中的菜，默默地去了浴室。
    “你这是经历了什么，怎么瘦了这么多！”刚进屋，方洽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们两人虽然成长经历完全不同，但是自认识那一天起就成了好兄弟。
    张洪亮与家里的关系如何，又是怎样走到这样的关系，作为兄弟，方洽是一清二楚的。
    现在他有些后悔那个周末回家去了，要是在，他一定会劝张洪亮把家里的情况摸清楚再做打算，而不是匆匆赶回家去。
    看看现在张洪亮的样子，方洽是真的十分心疼这个兄弟。
    张洪亮放下背上的背包，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就是累着了。对了，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发生了什么？”
    方洽认真地打量着张洪亮，看他虽然瘦了很多，精神倒还算好，一颗提着的心缓缓沉了下来。
    当自己买房，家具店乔迁一应事宜简单地做了说明。
    张洪亮听了点了点头，这样最好！
    这次回家虽然事情繁多，多得他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但是他也有关注刘家的动静，知道刘家已经让蒋家长子蒋建安进袜厂上班。
    说明陈招娣他们回到家之后，就开始为全家进京做准备了。
    刘家大概率会在放寒假之后直接来京城过年，那么他和方洽确实不方便继续住在这座四合院。
    “张大哥，浴室已经上好热水，你赶紧去洗洗，马上就要吃饭了。”外面传来刘新建的声音。
    张洪亮连忙应声道：“好，马上！多谢你，新建！”
    房外的刘新建撇了撇嘴，转身继续忙自己的活去了。
    浴室的水可不是他弄的，却又不好解释，就让张洪亮误会着吧！
    张洪亮从浴室出来，晚饭也差不多快好了。
    今天晚上这桌子菜，除了那两个凉拌菜，其他的都是刘欣雨与刘新建的手艺。
    因是庆祝家具店的乔迁之喜，这里除了刘欣雨，其他四人都是家具厂的股东，于是开席大家就端起酒杯先敬了刘欣雨一杯，感谢她对家具厂提供的帮助。
    刘欣雨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大家的敬酒，这杯酒她受得起，毕竟家具厂现在有一半的家具用的基本是她的设计，现在卖得最火的差不多也是她设计的那些家具。
    这些设计算是刘欣雨友情赞助，她没要家具厂一分钱的设计费。
    待酒足饭饱，张洪亮也简单地说了下他的情况。
    这次张家让张洪亮回家，倒是没有撒谎骗他。
    张洪亮赶回家的时候，吴巧珍已经处于弥留状态。
    多亏那天刘欣雨足够果断，让张洪亮乘坐飞机赶回去，否则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陈招娣他们来京城的时候，虽然不那么愿意提及张家，却也与张洪亮说了些张家的近况，那时陈招娣和方母他们都说张家一切安好。
    要是吴巧珍身体不好，陈招娣他们不可能不提及。
    在刘欣雨的印象里，吴巧珍除了有些神经质，身体还是挺不错的，年龄也不大，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等送走方木匠，张洪亮的解释解了刘欣雨心头的疑惑。
    吴巧珍去世实属意外。
    为了掩护张洪扬的妻子逃生第三胎，一脚踩空从五、六米高的桥上掉入河里。
    吴巧珍是会游水的，但是从那么高的桥上掉下去，人直接被砸晕了。
    偏她掉下去的时候并没人发现，直到方玲玲安全了，家里却左等右等不见吴巧珍回家，察觉到不对劲全家出动四处寻找，在河边找到已经奄奄一息的吴巧珍。
    家里连忙把她送到县医院抢救，虽然暂时把人给救过来了，但是肺部感染十分严重，情况并不乐观，人也一直不清醒，嘴里总是喃喃地喊着张洪亮的名字。
    张大牛考虑再三给张宝根打了电话，希望张宝根劝张洪亮回去一趟。
    只是张大牛并没有把吴巧珍的实际情况告诉张宝根，只是说吴巧珍生病了很想张洪亮。
    张宝根为了说服张洪亮，故意告诉张洪亮，吴巧珍的情况不太乐观，事实上张宝根真相了！
    刘欣雨没想到在她的记忆里总是精神十足的吴巧珍就这样走了，实在是让她有些唏嘘。
    第360章 不瘦才怪
    能让张洪亮在短短的一周里瘦成这样，肯定不仅仅只是吴巧珍去世，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只是刘欣雨没有开口问。
    张家的事，自己还是不要参合。
    刘欣雨不问，却不等于张洪亮不说。
    这不，刘欣雨很快就知道了这几天发生在张家的事。
    吴巧珍过世的起因是为了掩护张洪扬妻子方玲玲逃生第三胎，结果直到吴巧珍去世，就没见到张洪扬的身影，这让张洪亮极为不满。
    张洪扬不可能没听到吴巧珍出事的消息，偏偏就是不出来，两个年幼的女儿也直接丢在家里。
    老四张洪明、老五张洪伟的孩子更小，都还是几个月的奶娃娃。
    两对夫妻倒是没人敢说不去医院照顾吴巧珍，却没人愿意帮老二照顾两个女儿。
    张洪亮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正闹得不亦热乎。
    张洪亮得知情况把两个弟弟好一顿收拾，然后直奔县医院，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守在吴巧珍身边的是老三张红霞和与家里闹得极不愉快的张红芸。
    张红芸正怀着孩子呢，挺着个大肚子忙前忙后，看到张洪亮，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她委屈啊！
    张洪亮倒是十分理解张红芸心里的委屈，因为与刘欣雨交好，在家里总是与吴巧珍顶嘴，原本很得家里宠爱的张红芸渐渐地与吴巧珍成了冤家，硬是考个中专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家。
    可是每次家里有什么事，她都没办法袖手，像方玲玲逃生三胎需要藏匿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家。
    这次吴巧珍出事，家里三个儿媳妇，结果没一个能在医院贴身照顾，最后还得靠她与张红霞。
    娘家妈突然倒下来，她肯定不能不管，可是挺着这么大个肚子来医院伺候，一向待她如女儿的婆婆却颇有微词。
    自她怀孕，特别是月份渐渐大了以后，婆婆为了照顾她特地搬回来与他们夫妻一起住，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婆婆见不得张红芸每天挺着大肚子跑前跑后照顾吴巧珍，又不能阻止张红芸，就提出由她出钱找人替张红芸来医院照顾吴巧珍。
    张红芸没办法答应，杨松林也劝他妈别插手这事，好说歹说才将婆婆劝住。
    但是张红芸知道婆婆虽然被劝住了，心里肯定在唠叨她不知好歹。
    突然看到张洪亮，心情苦闷的张红芸一下子就绷不住了，抱着张洪亮嗷嗷地哭。
    不知道情况的张洪亮还以为吴巧珍已经去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虽然对吴巧珍搅和了刘欣雨的亲事不满，也对此后吴巧珍总想插手他的亲事觉得极为厌烦，甚至为此几年不回家，但是吴巧珍到底是生他养他的亲妈，张洪亮没想过吴巧珍就这样没了。
    出去透气的张红霞回到病房，看到的就是张洪亮和张红芸相拥而泣的场面，先是心里一惊，待看清吴巧珍还活着，真正是又好气又好笑。
    只是吴巧珍到底还是没能熬过去，半夜的时候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守望在病床过上的张洪亮，长长地舒了口气，带着一丝笑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人死如灯灭，当然是入土为安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强制火葬，按乌县的殡葬习俗，停灵三天再送上山入葬。
    吴巧珍是在县医院咽气的，按乌县的习俗遗体不能直接拉回家，只能在村里找块空地停灵办丧事，这就与村民有了牵扯。
    好在张老支书出面，带着张洪亮走东家去西家一家家道了扰，这才在村里的晒谷场搭了灵堂。
    吴巧珍算是暴毙，寿衣寿棺都没有准备。
    张大牛早就懵了，张洪扬依然不见人影，下面的两个弟弟虽然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却都是那种拔一拔动一动的木头人。
    张红霞哭成个泪人，也指望不上，更别说听到吴巧珍死讯差点小产的张红芸了。
    于是所有的负担都压到张洪亮一人身上。
    作为长子，张洪亮只能义无反顾地将所有事都操持起来。
    尽管找了些人帮忙，但是该张洪亮操心的事实在太多，忙得脚打后脑勺，晚上还得守灵，一天能睡上三个小时就不错了，有时候甚至只能坐在椅子上小眯一会。
    这样高强度的劳累，睡不能睡，吃同样是有上顿没下顿，不瘦才怪！
    本来把吴巧珍送上山入土，张洪亮就该回京，毕竟他的学业十分繁重。
    张洪亮确实是这样打算的，最后还是被家事给拖住，直到办完头七才动身回来。
    张家其他的人，刘欣雨并不放在心上。
    唯有刘欣雨的发小，曾经最好的小姐妹张红芸值得她问上一句：“芸芸没事吧？”
    张洪亮叹了口气：“我走的时候，去县医院找杨松林问了问，说是还好，就是没什么精神。”
    张洪亮身上有重孝，就算是妹妹妹夫的家，按乌县的习俗也不好直接上门去，所以只能去县医院找妹夫李松林。
    “没事就好，你也要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刘欣雨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人死真的不能复生吗？
    那她这样的又算是什么？
    片刻之后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还是别想太多才好！
    面对刘欣雨温柔的话语，张洪亮那颗因为家里那些糟心事而显得阴郁的心情顿时明朗了许多，看了刘欣雨一眼道：“我没事。对了，你奶已经让你二叔开始带蒋建安了，估计再过两个月就该来京城了。”
    刘欣雨不由地眼睛一亮：“真的？”
    刘欣雨眼睛里的光仿佛一直照进了张洪亮的心，让他更觉敞亮，不由笑了笑道：“当然是真的！蒋建安整天跟着刘二叔，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到，更何况我还知道你的计划。还有听我家老五媳妇偶尔提过你姑，说你姑可高兴了，想去找你爷奶好好说说，结果被你姑父拦着硬是没让她去。”
    张家老五媳妇，也就是蒋玉珠，她说的话当然是很有些可信度的，看来蒋姑父现在真的能治住刘丽芳，这样最好不过，只要刘丽芳不再闹妖蛾子，带着蒋家一起飞也不是不可以，总归也算是双赢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