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今晚做出的最冷静的行为了。
    季云暮就躺在他旁边，看着他的微信界面，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留学生在外面报喜不报忧的情况，季云暮也见过很多次。季云秋是这样，他自己也是这样。
    但苏珧画的这个情况……如果不告诉家里人，他能挺得过去吗？
    季云暮担心这件事会给他留下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更令他自责的是：苏珧画会遇到这场劫难，也许就是因为自己任性，非要跟着过来的缘故……
    “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季云暮温和地分散着苏珧画的注意力，“听完说不定你就能睡着了。”
    苏珧画此刻温顺的就只兔子，不管这会季云暮说什么，他都会回答：“好。”
    “我小学的时候特别皮，那时候学校的教室窗户有一面是通向走廊的。有一天我不小心打碎了一扇玻璃窗……”
    季云暮一边讲，一边看了一眼季云秋发来的消息：
    我刚加完油，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
    季云暮回复：开夜车小心一点。到了之后盯住那个女人，别让她跑了，也别惊动她。
    季云秋：放心。
    “后来老师把我爷爷叫到了学校，我爷爷就问我，说你既然打碎了玻璃，为什么不承认错误？我那时候就回答说，我一直都承认是我打碎的，但老师非要叫你过来，我觉得没必要，所以才一直闹……”
    季云暮温声讲完，发现怀里的人没有再像半小时前那样颤抖了。
    苏珧画依然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但他的眼睛已经闭上，头越来越沉，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
    苏珧画的睫毛不算密，但看着挺长的。
    季云暮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动，就这样让他睡在自己怀里。
    他看着对面的墙壁，心想，如果今天那枚桃花吊坠没有被自己的矿灯照到，没有闪那一下光，自己能否找得到苏珧画？
    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但也许等他找到苏珧画的时候，苏珧画已经因为缺氧而受到不可逆的脑损伤。
    季云暮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
    凌晨四点钟左右，一个穿着白色毛皮上衣、黑色短裙和黑色过膝长靴的窈窕女人穿过了旅店的走廊，敲了敲艾米的房门。
    “你终于来了！”艾米赶紧把她让了进来，扫了一眼她手上提着的猫笼，疑惑道：“你怎么还带了一只猫？”
    季云秋把猫笼打开，又从包里取出了一大袋猫砂，“没办法，走的太急，来不及找人帮忙看着，就把它一起带来了。你先和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现在离开旅店都要进行登记。教授说，在查清楚苏珧画失踪原委之前，如果不想被怀疑，最好不要离开旅店，否则会被警官问话。外出吃饭、买东西，也得三个人一组，互相监督。”艾米说道。
    第48章 雪山之旅（9）新的发现
    “嗯，明智的决定。”季云秋道：“这样至少可以避免坏人逃走。”
    “苏珧画现在怎么样了？”艾米焦急地问，“你只在电话里说让我不要担心，他到底……”
    “放心。”季云秋晃了晃手机，对她道：“下午的时候他其实已经被救出来了。他和我哥现在都在医院。”
    听到这话，艾米才像一滩泥一样倒在了床上，笑着说道：“那就好……我吓得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没事就好……那你，连夜赶过来，是打算干嘛？”
    季云秋盯着手机屏幕，默默道：“一来是给我哥送辆车，他后续不打算让苏珧画和其他人一块坐大巴回去了；二来嘛，他现在得一直陪在苏珧画身边，没办法出院，只好让我来盯着点那个女人了。”
    第二天天一亮，苏珧画便醒了过来。
    他一直在不间断地做着噩梦。
    苏珧画总是梦见自己还身陷在那处山洞里，想要呼救却喊不出来。
    他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医院的各种摆设，也能看到季云暮正躺在自己旁边。因为身子疲惫的缘故，苏珧画又会很快再睡着，然后再做噩梦，如此反复。
    吃过早饭后，教授和昨天那两名警官一同来到了医院。
    警官让季云暮和教授先在病房外等着，他们需要单独向苏珧画询问一些问题。
    苏珧画看着警官将那件黑色的大塑料袋打开，里面放着的是被水泡的湿漉漉的衣服和背包，上面的颜色已经被温泉水腐蚀的没了颜色。
    “这些东西都是昨晚连夜打捞上来的。”警官递给他了一双手套，“这些都是证物，你看完我们还得带回局里。你戴上手套翻一翻，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苏珧画翻得很认真，连自己之前脱掉的袜子、内裤都翻出来了。每一件衣服都被染成了铁锈一样的颜色，无一不在提醒着他，昨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唯独少了一样东西。
    “警官，背包里的东西都很全……但是，我失去意识之前身上应该是戴着哨子的，这里没有。”苏珧画又补充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被水冲走了。”
    “你能确定你被打晕之前脖子上是戴着哨子的？”
    “嗯，我能确定。”苏珧画坚定道。
    两名警官对视了一眼，说道：“知道了，还有没有细节要补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