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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庶女的庶子 第117节

      棉丝市场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本来嘛,棉丝又?不像米粮一样?事关民生,日日都?要食用?,晚一点早一点又?有什么关系?百姓冷静之后,热度立刻褪去。
    俗话说?得好,潮水褪去才知道谁在裸泳,以陶家主为首,小商人附庸的“棉丝炒货团”,如今亏的哭都?哭不出来。
    他?们手里的棉丝放了一段时间?,品相没有别家的好,又?是高价收来的,比品质打不过人家,比价格也打不过,谁买?
    放在货架上,从一百二降到八十文,又?降到五十文都?没人要,急的人着急上火。
    老百姓心里也是有一杆秤的,谁做生意真心实意,谁缺斤少两他?们心里都?门清,实在没得选也就算了,有选择的时候,当然不会?选这样?的商家给他?送钱。
    摆在货架上棉丝一日日白放着,还要承担库房的积压,放的越久,可能连目前的价格都?卖不到,只?能化成一堆垃圾。如果想要运送到外地去卖,高昂的运输成本也会?让人望而却步。很快就有商人顶不住压力,想要把库存清理出去。
    他?们问遍了市场上认识的同伴,对方都?摇摇头不愿意接手。
    谁都?知道棉丝现在比饱和还饱和,完全?没有市场,就算是低价抄底,卖不出去还不是砸手里?银子再少也是银子呐!
    他?们问了又?问,终于找到一户愿意接手的商户,出价三十五文十卷。小商人还不敢还价,生怕对方不收了,忙不迭的把手里的棉丝送了过去,贴心附送运输服务。
    等?棉丝送到对方的库房,咦?这地方怎么这么眼熟呢?
    小商人眯着眼睛辨认着,结果意外的认出两个熟人来。
    这不是之前卖给他?们棉丝的姚大,姚三两兄弟吗?
    姚大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甚至主动打招呼:“呀!又?见面了,最近生意不错哈!”
    小商人摇摇欲坠:“你,你......”你个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姚大摸摸脑袋,“嗨嗨,咱们也打过交道,还算有交情,那?些次品坏品我就不压你价格了,一律按照三十五文给你收了,可好?”
    “嗨呀呀,京城可真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赚钱轻轻松松,我爹还说?我笨,肯定要亏钱呢!”
    “下?回?,我还来!”
    如果小商人还反应不过来,就白活半辈子了,他?指着姚大,手指抖个跟鸡爪疯一样?。
    一百六卖出去的棉丝,再用?三十五文买回?来.......一转手就赚了一百二十文!还是那?么多的库存!
    小商人感觉自己心头在滴血,难受的不行,脑袋一阵阵的发响。
    好生意,当真是好生意啊!
    姚三冷冷瞪了炫耀的大哥一眼,账本一收,“库房有限,装不了那?么多东西?,快点清理好拉
    倒。”
    听得此言,小商人感觉自己瞬间?清醒过来,枉他?自认纵横商海几?十年,还赶不上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一切都?是明明白白的,输的不冤,不冤呐!
    诡计技穷就要认输,也要认命,挽回?一点损失算一点,如果被旁的同行知道此处收购棉丝,他?还未必抢的过的。
    赶紧卖完拉倒。
    小商人跟兔子一样?跳起来,赶紧签了契约,银货两讫,落袋为安,拿着剩余的货款打算回?老家种地去。
    京城水深他?玩不转,还是早点找个安生地方呆着的好!
    小商人摸着薄薄的一叠银票,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哭完了又?觉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陶大?
    他?如今也不叫陶家主了,恶狠狠叫着陶大,他?们本来棉丝卖的好好的,价格不高不低,细水长流也能赚钱,结果被陶大画的饼吸引,想要一夜暴富,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后果!
    小商人想着,一切都?是陶大的错!他?联合了一些其余的小商人,想要找陶大要个说?法,却没想到陶大早早见势不妙,早就跑路回?了老家,卷走账面还剩下?的银子,只?留下?卖不出去的货品和管家一枚。
    破产了,彻底破产了!
    一时煊赫的陶家商铺,就这么彻底没了,还欠了那?么多账单没结清。
    小商人们出气无门,损失惨重,只?得贱卖棉丝,从头开始。
    一夜暴富没做到,先达成了一夜破产成就。
    *
    宋朗旭等?事情平息几?日后,才低调的派人把所有的棉丝收购回?来,堆积到库房里,采购用?的货款,还是当时这些商人们提供的。
    肖大人这时才算是看懂了这个局,一分钱没花,空手套白狼,不仅赚了十几?万两,还拿到那?么多的棉丝!
    他?开始觉得自己这脑袋瓜,好像是个大西?瓜,怎么一点不管用?呢?!人比人,气死人呐!
    有本事的人不可怕,有本事还能耐着性子做事的人才可怕,这样?的人只?会?一飞冲天,成为同时代最耀眼的存在,碾压他?人,如同皓月当空,群星无色,锐不可当!
    第一百五十章
    不过?, 肖大人看着这堆积成山的棉丝,心里也犯愁呢,东西卖出去?换成银子才算是功德圆满, 一大批的半成品能有什么用处?
    “这个不急, 我自有用处, 对了, 齐老先生推荐的几位年轻人,后面?还需要他们做点事情, 没有急着离开京城吧?”
    “当然?没有,本?就是为了来?京城做生意的,怎么会走?你要用人我跟齐老说一声就行了。”
    “那行, 现在就先见见人吧,前期的筹备工作需要准备起来?, 这批棉丝都?会变成银子,还能让所有百姓都?满意。”
    想到这里, 宋朗旭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只是,关于这笔十几万两的银子......”虽然?他才是出主?意, 肖大人从旁协助,但到底要怎么使用, 还是要跟肖大人共同商议的。
    肖大人连连摆手,“你拿就行,本?来?也是你劳心劳力想的法子。”他光是旁观感受到的东西, 已经?受益匪浅,足够他反复思索许久了, 至于别的,他不贪心。
    宋朗旭却没打?算拿这批银子, 银子虽然?香,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会归于自己怀中。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些?银子不是属于某个人,而是属于全部百姓的,我想着把它们也能用于百姓。打?听打?听京城附近,郊外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桥铺路,或者坏了的路桥需要修补的,可以用在这些?地方,如果还有剩余,就分给育婴堂的孤儿们,让他们能过?的轻松点。”
    这么算下来?,应该能够把银子都?花掉。
    宋朗旭沉思了一瞬,又继续补充:“当初是哪家商户签的契约,名单还有吧?等到新的路桥都?铺起来?,专门在旁边竖上一块石碑,不提旁的,只说是谁家商户出的银子,也算是替他们行善积累了。”
    听到这里,肖大人猛的抬头,一时失语,饶是他平时口齿伶俐,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
    如果说刚才他只是佩服宋朗旭的智计百出,跃跃欲试的想要学习,现在就化成了发自心底的钦佩和认同。
    银子当前,银光耀目,谁能忍得住不伸手?不该拿的银子都?有人伸手,更何况是该拿的银子?肖大人自认自己,很难忍住这样?的诱惑。而对方,不仅忍住了,还要把银子拿出去?分给别人。
    但这不能让肖大人如此感叹,宋大人竟然?对那些?商人也能想的妥善周到,把他们的名字刻在石碑之上.......肖大人竟难以找到词汇形容此等行为。
    或许,这才是“心胸”吧。
    宋朗旭不知道肖大人心头翻滚着什么,他只是继续说道:“但是这事吧,不能不跟皇上说一声,不然?就成我们私下行动了,所以肖大人,我们还要进宫一趟。”他略带歉意的说:“连累肖大人了。”
    肖大人从感慨中醒来?,连连摇头,“说什么连不连累的,我们二人本?来?就是一同做事的,我是正手,你是副手,自该同气?连枝,共同进退的。”他拍着胸膛保证,“等这两日点算清楚账目后,我们就进宫。”
    能有实打?实的功劳,就算挨骂又能算什么?
    肖大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去?准备奏折了,宋朗旭收拾好,还要先去?谢谢从中协助的几位亲友师长。
    他能提供的棉花一共也就二百亩地,全靠谢师兄前后奔走替他担保,这才十几亩十几亩的凑起来?,凑到足够的数量。
    自然?要先去?谢过?的。
    到达谢师兄家中里,谢师兄正在自斟自饮,瞧见他来?连忙一招手:“我估摸着你这个时辰也该来?了,果然?人就到了。”
    “师兄料事如神,果然?就猜中了。”宋朗旭一坐到矮榻上,方才在外面?的运筹帷幄和胸有成竹全都?散了,一整个浑身没劲的样?子,“唉!总算忙完了,累死人了!瞧瞧我这黑眼圈,都?要掉到下巴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竟然?把那么多人耍的团团转,指挥的毫无破绽,原来?自个心里没底气?啊。”谢师兄调侃道。
    “哪儿有什么底气?啊,我也担心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导致全盘皆输呢。”宋朗旭喃喃:“但我是领头人,我如果都?不够自信,别人怎么做事?我只能把事情都?扛起来?,告诉他们可以,能行!”
    他一骨碌翻身起来?,“当然?,少不了师兄的大力协助。”
    “别拿大帽子盖我啊,你答应的,等事情了结,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谢雪斋摆手,催促宋朗旭快点讲故事。
    “从哪儿讲起好呢?先从头说起吧,商人求利,奔波辛苦只为财,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无人能够苛责。但是那位陶商人,犯了一个最大的忌讳,联合其余的商人,想要垄断棉丝,操控价格,任由他定价。一家独大是最不可取的事情,平时应该也很难做到,他大概是背后使了什么办法,成功把人拉拢到了一起。如果真让他干成了,以后少不了有人效仿。”
    所以他只能下重手,让他们疼,让他们怕。
    谢雪斋点头:“是这个道理,每逢乱世总有粮商囤积居奇,明明粮食足够百姓吃上几十年,他们偏要自个留着存着,生怕被抢了去?,软磨硬泡都?没用,不杀个人头滚滚,他们绝不拿出粮食来?,舍命不舍财啊!”
    “是啊,舍命不舍钱,前朝那位国丈不是么?军费急缺,皇后变卖首饰凑了两万两,国丈还要从中间扣下五千两,只交了一万五!最后国破家亡,从他家里搜出几百万两的银子,真是可笑!”宋朗旭提到这位国丈,只觉得鄙夷兼无语。
    “又说出来?,我打?算破了他们的局,于是把自己能够凑到的棉花都?聚拢到一起,让余织娘她?们带着村民当托,每次进进出出的,带着大包大包的棉丝,让那些?商人只能想法子截断我的货源,果然?他们就上当了,出重金把棉丝收购了走,殊不知那些?棉丝箱里,只有上面?一层是棉丝,底下全是干草。也怪他们贪心,不打?算立刻出售棉丝要囤积,所以压根没发现这点蹊跷。”
    “然?后,姚大姚三兄弟去?而复还,又带着棉丝销售第二波,他们依旧只能咬牙买下。”
    这是谢雪斋打?断了他的诉说,“这招用一次可以,他们凭什么上第二次第三次当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这里有一点小技巧,他们第一个买了姚大的棉丝,于是第二次我特别包装的特别能够取信于人,又有姚大作为例子,他们只能也买姚三的棉丝。然?后之前的投资,就变成了已经?沉没的成本?。松手,肯定是一败涂地,接手,或者有翻盘的机会,他们就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继续买第三次,第四次。不是谁都?有壮士断腕的魄力的。”
    那些?商人本?身就被利润迷了眼,哪儿能断然?拒绝呢?
    谢雪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感慨到:“是啊,这时候收手,虽然?也亏,但至少亏的少,还有重来?的机会,他们输在贪心上。”
    “那,剩下的事情,师兄就都?知道了。本?来?棉丝的价格就是炒起来?的,其实压根没多少百姓买,如果他们真成了独家货源或许还能翻盘,偏偏这时,官船运送来?了一大批的棉丝,完全可以满足市场需要!他们手里高价收购的棉丝,就成了鸡肋,只能疯狂跌价,不卖,就是一堆破烂。这个局到现在,才算是完了。”宋朗旭长吁一口气?,“我也能松口气?了。”
    “但是那些?棉丝,都?要在库房里堆成山了,你打?算继续放着?这不砸手里?”
    “安心吧师兄,我早就想好要怎么办了,这里呢,先许我卖个关子,以后再告诉你。”宋朗旭眨眨眼,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精神。
    谢雪斋摇摇头,失笑道:“以前呐我还是有几分不放心你,你虽然?聪明机智,总能想到破局之法,但失之心软,不肯下重手,我总担心你反过?来?被害,如今瞧来?,你也长进了。”
    “佛有慈眉善目,亦有怒目金刚。跟讲道理的人讲道理,跟不讲道理的人上拳头,我懂的。”宋朗旭并不是真心慈手软,也是看人的。
    “说得好!那我可就等着看你的成果了!”谢雪斋说道。
    *
    等到账目点算清楚,肖大人做好准备,跟宋朗旭一通进宫,果不其然?,挨了好一顿骂,隆庆帝吹胡子瞪眼的,一口气?说了半个时辰都?不带停的。
    起初宋朗旭还紧张,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但骂着骂着回过?味来?,隆庆帝光是引经?据典,却没怎么实际涉及到他身上,可见只是骂给旁人看的。于是他老老实实低头,装做被骂的悔改的样?子。
    但是偏头一瞧,肖大人低下的脑袋,微微打?着哈欠,可见他也在走神。
    宋朗旭嘴角勾起又强行忍下,走神的不止他一个啊!
    但是呢,不能不给领导面?子,走神也要装好样?子,他们两继续埋头听着。
    等到隆庆帝骂够了,这才陈词结案:“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你们做的收尾工作也算妥当,就去?做吧,只当你们将功赎罪了。”
    但丝毫没提惩罚,也没提收回银子。
    “是!”
    宋朗旭站起来?,麻溜的跑了。
    等出了宫,两人都?跟没事人似的,开始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修桥铺路建育婴堂的事情,他们主?要当个监督官,找人去?盯着就行,毕竟两人都?不懂建筑常识。
    宋朗旭琢磨着,去?找钱侍郎借个人监督,定期查账就行,而库房里堆着的棉丝,才要尽快搞定。
    好在新式织布机的速度比旧式快的多,而且周边百姓手里基本?一户两台,又是熟手,只要交给她?们,慢慢的都?能把棉丝转化成一匹匹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