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黑。”宋青青也忍不住笑。
    周小草乖乖的让宋青青帮忙洗手，等小黑手洗干净后桃子才又被塞回她手中。
    宋青青给她洗好手顺便又把桃子上的手指印给冲掉。
    “吃吧。”
    “嗯。”周小草点头：“姐姐洗手吃桃子。”甜滋滋吃桃子的她冲周小月招呼。
    周小月背的猪草比周小草多, 猪草重的缘故，小姑娘就落后妹妹些许才到家。
    “小婶婶。”周小月局促的叫人，看着周小草手里的桃子, 不需要问都知道桃子是小婶婶买的。
    “桃子在桌上。”宋青青上前去帮她卸猪草筐。
    周小月每天要做的事情不少，放下猪草洗了手, 拿着桃子却没舍得吃，只是塞到口袋里。
    刷刷刷——
    宋青青洗好小竹叶的衣物和毯子，就瞧见周小月抱着一堆脏衣服下楼。
    ……
    宋青青回娘家前，周家的氛围就挺压抑，没成想回来后，气氛似乎更僵持了。
    当然，最明显的僵持就是大嫂于秀美和三嫂李春芳，两个妯娌之间的气氛特别古怪，似乎暗暗较劲。
    晚饭桌上，于秀美还时不时的白眼李春芳。
    李春芳选择无视她，可隐忍多次后，怒火还是爆发，看着于秀美直接了当的质问：“几天了，没完了是吧！跟斗鸡似的左白一眼右呸一口，我欠你了？”
    “你说谁斗鸡，我呸你怎么了？我就呸你，要不是你这毒妇，我至于被结扎吗？”于秀美也立刻尖锐的反驳。
    “你结扎那是你生二胎，关我什么事？这屎盆子你还能往我头上扣？”李春芳也是丝毫不让：“我真该抽自己个嘴巴子，让我嘴贱，让我多嘴多舌……”
    李春芳是真后悔，早知道于秀美会发癫，她也能当自己是瞎子。
    “你可不就是嘴贱的长舌妇，多管闲事。”于秀美冷哼。
    “行，反正她们是你生的，你想怎么可劲磋磨是你的事，磋磨死了也和我没关系，我以后要是再看不过眼、多一句嘴，我就不是人。”李春芳就差指天发誓了。
    “那你可把嘴缝好了，她们是我生的，我要怎么对她们就怎么对她们，用不着你来充大头提醒我，明明就是在看我笑话，还站着说话不腰疼，假仁假义让我对她们好点。”
    于秀美眼中尽是看破的不屑：“我告诉你李春芳，要不是那天你要死要活的喊着让我出来去结扎，说不定就糊弄过去了，你就是心里有亏，夜里睡不踏实，才说的大肚话。”
    宽慰她，让她对孩子好点，她一个没结扎还能生的人，自然能说风凉话。
    李春芳简直无语：“于秀美你是不是有病，谁稀罕笑话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没笑话我，那你管我怎么对待她们？少管闲事多吃饭。”
    李春芳气得站起来似要动手。
    “闭嘴，不吃饭就滚出去，别在这里吵吵闹闹，当我们死了吗？还嫌家里事不够多？”周母也拍了桌子。
    看着两个针尖对麦芒的儿媳妇，周母脸色格外的难看。
    “……”宋青青做好晚饭又喂饱小竹叶才坐上饭桌，她们就吵起来了。
    听完对话，宋青青心里其实也有点谱。
    多半是于秀美磋磨女儿，李春芳看不过眼说一句惹出的事情。
    唉，宋青青内心叹息，不免有些后悔回来。
    早知道这两位会吵起来，她就在娘家多住几天了，刚回来就没个消停，这不存心考验人心态。
    嘭——
    于秀美也气势汹汹的站起来，接着眼眶一红，哭着转身下桌，砰砰砰的踩着步伐上楼。
    周建城也站起来追了上去。
    “她还委屈上了……”李春芳指着于秀美的身影，憋屈的看向周建设。
    嘭——
    周母又拍了下桌子，面色阴沉如墨。
    李春芳看看周母，这才不甘心的坐下来，不过依旧满肚子的火气。
    堂屋饭桌上安静了会儿，周建设在旁边笑嘻嘻的拿起筷子塞到李春芳手里。
    “快吃，饭菜都凉了。”
    “哼。”李春芳哼了声：“我又不欠她，凭什么冲我撒气……”
    “你自己傻，你多那嘴做什么？”周建设数落她。
    家里谁看不出来大嫂故意折腾孩子，可谁都没阻止，就他媳妇儿傻兮兮的当恶人。
    “我那不是看不过眼吗？”李春芳很气，抓着筷子视线转向宋青青，寻求认同：“五弟妹，你来评评理。”
    宋青青点点头。
    “这不是秋老虎天热得不行嘛！小月上山拔猪草回来热中暑了，倒在院子里晒半天，她看到了哭着喊人，那位就任是躲在楼上当新娘媳妇不下来，等我和妈采茶回来，人差点都快不行了。”
    “我是没什么好性子，可我也真没笑话她的意思，我想着她这结扎了，将来可不得指望她俩儿招个婿，怎么说亲闺女总是亲闺女不是，她却当场翻脸，说我在笑话她不能生……”
    “我李春芳发誓，我真没笑话她！”李春芳委屈又无语。
    宋青青听完没接话，只是转头看周小月。
    小姑娘本来就瘦弱，现在短短几天时间就更加瘦得脱相，大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事实也证明钻牛角尖的于秀美真的很恐怖，听不进去人劝，谁说一句都不行。
    “我要知道她是这臭德行，我就是拿针缝上也不会多一句嘴啊！”李春芳郁闷低头，拿着筷子戳了两下米饭，神情有些泄气。
    “我知道媳妇儿你是好心，那就是个不懂好赖的人，跟炮仗似的谁点都着，你跟她计较做什么。”周建设在旁边讨好的给她夹了块肉。
    结婚几年，天天同床共枕，自己媳妇儿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
    “好了，快吃饭，我们管好自己，养好宝枝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管。”周建设说完顺手给女儿喂一口米糊糊。
    李春芳夹着肉吃，怨气依旧有，却也很快就被周建设哄好。
    饭桌上，周小月周小草一直都没说话。
    周小月隐忍的低头吃白米饭，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一口菜都没碰，仿佛李春芳说的事情与她无关似的。
    周小草也没有傍晚看到宋青青时的笑容，小女孩低垂着脑袋，吸吸鼻子默默地掉了几滴泪。
    李春芳视线转到姐妹俩身上，也看到周小草耸动抽噎的小可怜样儿。
    饭桌上发生的争吵，李春芳的吐槽，这些事情都没有避讳她们，甚至都是当着她们面说的。
    “这，我……小草，三婶……唉……”李春芳张张口又愧疚又不知如何是好，最终沉沉的叹息。
    周母黑脸，周父默默的抽烟。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周母说着下桌，气闷的转身回屋。
    周父看了一眼自家老婆子，扯扯披在肩上的外套，拿着老烟杆也站起来准备下桌。
    “爸。”宋青青纠结后开口叫住周父。
    “？”周父没答应，只是转头眼神询问的看着宋青青。
    宋青青眼神与周父对视：“小月今年八岁，不如送她去上学吧！”
    周小月八岁多，周小草四岁半，周家也没分家，周父周母有义务将孩子送去学校上课。
    去上学应该也能避开于秀美一些，时间久一点，于秀美估计也会想通一点，毕竟让执着想要儿子的人，一下子接受自己注定没儿子的结果，确实也可怜。
    周父皱起眉撇了一眼孙女，吧嗒抽一口烟：“学费书本费加那什么校服，一个人得要两三百块。”
    第25章
    宋青青还真不知道现在的学费价格, 一学期加起来竟然要两三百的吗？
    这年头怎么钱难赚就算了，学杂费还那么贵，宋青青苦笑。
    半响后：“学费贵, 那也得去上学。”
    省什么也不能省孩子的学费，更何况，上学显然是周小月躲避于秀美的唯一途径。
    周家虽然不富裕，却也不差这几百块的学费钱，全看周父周母舍不舍得罢了。
    周父眼神冷漠的扫过来, 手里的烟杆也送到嘴边, 吧嗒吧嗒的抽得厉害。
    “爸，我们家里一屋子大人, 就小月这么一个适龄儿童, 让她在上学的年纪天天拔猪草，您也不怕村里人笑话？”宋青青话语中带着讽刺意味。
    周父不管家，许多事情都是旁观的姿态，但宋青青却能够感觉到, 周父其实特别好面子。
    人有弱点, 就容易说服。
    “……”周父闻言脸色果然变得特别难看。
    李春芳在饭桌上坐着，猛一听到学费要三百块, 就唏嘘。
    这上什么学这么贵, 却也开始在心里盘算。
    一学期两三百，这两孩子上学, 一年学费就得将近一千，嘶！巨款！
    周家还没分家，没分家就等于周小月她们去读书是公中出钱, 这一千块她和周建设分家也是有份的。
    她是可怜小姐妹，但可怜归可怜, 想到一千块钱，她采茶叶辛辛苦苦至少得两三个月，说不定三个月起早贪黑还采不到一千块钱，她就整个人很难受。
    “这上学的学费够贵的哈。”李春芳语气唏嘘出声。
    宋青青侧头看向李春芳。
    李春芳眼神与宋青青对上，立刻垂眸避开，她，她实在心疼钱呐。
    “这事回头再说。”周父也听到李春芳说的话，撇她一眼随即开口。
    他是想先拖上一拖的，周小月的确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周父私底下其实有考虑过让她去读书的事。
    他倒不是心疼孙女，主要是怕被村里人说闲话。
    周家一大家子的壮汉劳力，却舍不得供个孩子读书，这脸他没好意思丢。更何况现在还被小儿媳妇给挑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