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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神探[九零] 第37节

      心里又气又不落忍,他走过去拍拍她肩膀,低声道:
    “万一那大陆仔真的是凶手,警方的公信力会大大受损,你这样的发言是很不妥当的。”
    尤其如果大陆仔是凶手,他这个曾开了这个发布会的公共关系科督察,就要吃排头了。
    易家怡抬起头,脸上并没有如郭永耀所想的那种愧疚委屈表情。
    他灵光一现,抓住真相般快速道:
    “这是不是都是方镇岳的计谋?要公开说大陆仔不是凶手,等大陆仔看到报道,猖狂以为自己已经逃脱法网,放松警惕时,你们b组再合力出击,将大陆仔捉住?”
    郭永耀越想越觉得合理,方镇岳就是这么个无法无天,为了破案不择手段的人。
    他恨恨的一跺脚,自觉被利用,狠狠上了方镇岳的当。
    “我就说方镇岳怎么会主动让自己组里的探员参加发布会呢?他就是利用你看起来无害,麻痹我的警惕心。真是……就算要破案,也不能拉我下水啊。这是拿我的饭碗,拿警界声誉在破案啊……”
    “……”易家怡被郭sir的脑洞绕东绕西的搞晕,一边感叹方sir在警界同事心中真的没好口碑,一边摇头替方镇岳澄清:
    “不是方sir的主意,是我自己要这么说的。”
    “……”郭永耀嘴唇微张,皱眉瞪着易家怡,忽然不知道该说她什么了,“案子破了,如果——”
    “没有如果,郭sir,我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坑害你。案子一定会破,大陆仔一定不会是凶手。”易家怡忽然又笑了笑,补充道:“至少不会是渡船街碎尸案的凶手。”
    “你就这么肯定?”郭永耀皱眉。
    林旺九上完卫生间,一边用纸擦手上的水珠,一边道:“郭sir,b组已经掌握了有力证据,证明大陆仔不是凶手。你就安了心吧。”
    说罢,又朝易家怡点了点头,“十一,走了。”
    “嗯。”易家怡礼貌与郭永耀道别,“郭sir再见。”
    今天大概是她人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上电视。之后郭sir肯定再也不会请她一起开发布会了。
    “……”郭永耀无言的望着林旺九带着易家怡往外走,捞过还没撤走的桌上的矿泉水,大喝一口:
    “但愿你真是个万无一失的福星,也还能再旺一旺我吧。”
    ……
    回程,易家怡坐九叔的旧轿车。
    绑好安全带,她乖乖坐着,时不时悄悄看一眼九叔。
    今天的九叔难得的少言,以往他总有许多抱怨要说,仿佛见什么都不顺眼。
    遇到红灯要嫌香江交通不好;碰到过马路不守规矩的人,要训这些人不知死活;天气太热又愤怒都怪人们开太多车、用太多空调。
    今天的九叔却什么都没说,甚至连有人超他的车,他都没拉开车窗骂对方不守交通规则。
    敏感的察觉到他心情不太对劲,但易家怡也没敢问。
    就在她开始猜测九叔是不是也气她在发布会上乱说话,九叔忽然在一个路口右转,贴路边停了车。
    “?”家怡瞪大了眼睛四望,认不出这里是哪里,好像也不是方sir他们的搜索区。
    林旺九右臂撑着车窗,左手把着方向盘,望着右侧窗外的风景,忽然长长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气氛变得更古怪了,易家怡转头望着九叔,考虑是不是应该开口说点什么。
    林旺九终于转回头看向易家怡,只是与家怡想的不同,他眼神里没有责备,反而……有种奇怪的情感。
    就好像是种悲悯,又像是同情。
    他的眼神苦苦涩涩的,看着她,又像穿透她在看他记忆中的某个人。
    “十几年前,我在o记做事,反黑,缉毒,跟有组织的大案。一身用不完的力气,整天追着古惑仔跑,好威风的。”九叔忽然开口,讲着讲着,也不自觉为年前时的自己而微笑,“那时候我们都会养线人,有时候你遇到一个重要的线人,可能会破获很多人历时很久都破不掉的大案。捉到一直不露马脚的大头目。
    “我在九龙城遇到一个年轻人,比我小四五岁。细明小时候成绩很好的,家里破破烂烂的,墙上贴的都是奖状。
    “他人真的很聪明,梦想是将来当大律师。”
    听着九叔和缓的絮语,家怡逐渐放松下来,身体陷进副驾座椅中,只默默听九叔讲过去。
    “但是他母亲忽然病倒,父亲挖尽了家里最后的钱给老婆治病,仍没能治好。细明母亲得的是个长久烧金的病,不吃药就会死。他父亲无法忍受看着老婆死,就自己跑出去在村口上了吊。
    “细明埋了父亲,辍学打杂工给母亲治病。可是打杂工赚钱好慢,他母亲还是要死。渐渐的,他就走上歧途,开始做马夫。”
    林旺九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转头看一眼身边坐着的是个娇滴滴的后生女,又将烟塞在耳朵上面夹着:
    “扫黄组抓了他几次,但他已经没有其他路走了。
    “后来o记行动,细明恰巧在场,我也抓了他一次。聊过后觉得他本性不坏,跟他深入聊了几次,一块儿打过马将,一起抽万宝路,一块儿喝蓝妹啤酒、吃湾仔泉昌美食的臭豆腐。炸的外皮香酥,蘸很多甜酱、辣酱,我总嫌还不够臭,但真的很好吃,咬一口,酥皮破了,在嘴巴里爆汁啊,百吃不厌……后来,细明就成了我的线人。”
    易家怡被九叔说馋了,她吃过各种风味、各种颜色的臭豆腐,还没吃过港式的呢。
    想吃。
    “一年半后,我们有一个大行动,全港警察都随时接受调动,我们所有人吃饭睡觉都穿着防弹衣,这样干了半个月,还没有进展。警司们压力大,我们也快熬不住。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联系各自的线人,想尽各种办法得到些有用的一手信息。
    “当时细明给了我一个重要线索,在那个时间点上,非常非常关键。
    “但是一旦按照这个线索去出任务,就要全队出动,成呢,可能有一大突破,不成的话,所有人都会陷入危险。
    “我力保线索不会有假,督察担心出事,想要再等等,但是我不愿等了,明摆着的机会,还等什么?后来在我的极力推动下,大家当夜出动。”
    易家怡心都提了起来,九叔却忽然沉默下来。
    他像陷入回忆中无法抽身,好半晌好半晌才继续,语速却不自觉缓慢迟滞了起来:
    “我被枪崩掉了两个脚趾,小腿骨折,肋骨断了两根。
    “队友各个受伤,我最好的搭档运气很不好,抬臂时防弹衣也拉高了,子弹大爆了他一颗肾,内出血,差点救不回来。”
    “……”易家怡才在座椅中放松了没多久的身体,再次绷直。
    “时候,督察记了大过,好多年没有机会升职。队友因为身体关系,不能再呆一线,去葵涌做厨司。我被降级,从便衣调回军装,游了6年街。”
    林旺九轻轻抹了把脸,终于转头看向易家怡:
    “细明给的线索是假的,当时是个圈套,是帮派集团被逼急了,给警方的一个下马威。”
    “那之后细明呢?”易家怡眉头锁着,眼底雾蒙蒙的。
    “失踪了。他娘病死在破屋里。我们的人赶过去,一拉开门都是苍蝇和恶臭。”
    林旺九苦笑,缓了会儿情绪,才对着家怡,淡淡道:
    “家怡,你才做这行,还像白纸一样干干净净,有丰富的同情心和使命感,是个好孩子。
    “可是,这世道上的人,太复杂。他们未必能回应你的这份善意,细明也许死了,也许被威胁,也许因为母亲的去世而恨所有人,但总归……
    “保护市民之前,你首要的是保护自己。
    “做警察,尤其是在cid,你要时刻记得,理性,客观,公正。
    “甚至,可以冷漠。”
    易家怡望着九叔,仿佛看到他的眼睛在求救,仿佛看到他脸上的皱纹在渴求拥抱、安慰和原谅。
    她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九叔。”
    这是自从进入重案组后,九叔对她说过的最多的话。
    也是一向爱抱怨,看什么都不顺眼的九叔,难得的推心置腹。
    林旺九深吸一口气,启动汽车后,易家怡又道:“九叔,谢谢你。”
    他回头看看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小轿车调头重回原路,继续方才的行程。
    易家怡看着马路上开得格外快的轿车,和人行路上走得飞起的行人,忽然收回视线,再次开口:
    “九叔,人会信错人。但世上还是可信的人多,就像你信岳哥能帮我们扛住一切纰漏一样。”
    红灯,林旺九缓慢刹车,转头看向小女警。
    “大陆仔真的不是凶手,他是无辜的,你也可以相信我。”易家怡肩膀和背脊都绷的笔直,眼睛黑亮黑亮的。
    林旺九一声轻笑,终于又找回了原本那个爱吐槽的自己:
    “方镇岳翻版,一样的驴脾气。”
    这是耿直成精,倔强化妖了吧。
    第37章 石灰
    人成长着成长着就失去了童心热血,小汽车开着开着就到了警署。
    易家怡跟着早已失去童心,甚至对世人失去信心的林旺九,拐回重案b组。
    办公室里空着,九叔让她休息,自己跑出去抽烟。
    易家怡在办公室里回想了会儿发布会和九叔的事儿,又回到白板前。
    炽烈的高温将外面照的白晃晃的,不用出去做勘察,就已经觉得浑身冒汗,身体发虚,眼睛睁不开了。
    她喝一口水,有点担心方sir他们,这样的天气岂不是要中暑。
    但这时候大家手机还没普及,想联系谁都得用bbcall,他们要找电话打回来也难,还不如别打扰。
    从自己办公桌上找到草纸本,易家怡在距离白板最近的桌子上坐下,双腿一蹬盘上去,与白板等高直视,这才一边时不时看看白板上的字,一边回想心流影像中的信息,开始做笔记。
    凶手杀人的房间?很暗,如果不是有半扇窗在陆上的那种地下室,那就是很暗很暗的屋子。
    心流影像中的夕阳光不是直射进来的,而是泛射光,说明房间?不是朝西。没有直射的夕阳的光暗度、颜色等辅助分析,很难判断房子的确切楼层。
    屋子里非常乱,背景中有扎竖在墙边的大纸壳,应该是整理起来留着卖钱的。凶手或其家人有卖废品的行为。
    凶手头发脏乱,做的不是需要形象整洁的工作,还有可能不做工。
    看头身比例以及跟死者们的对比分析,凶手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左右……
    可是大陆仔孙新的身高也是一米七多点,这个信息不能证明孙新的清白,而且也不能拿出来说。
    无效证据。
    挠头,她又去看白板,烦恼的想:凶手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