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我掩护你出去，来我后面。”老魏紧握着手中电棍，微微侧目。
    “不急。”
    戚迷直起身，有一种猜想慢慢从她心底升起，非得问个清楚才能心安。
    按照入院的时间排序，十年前，最早入院的一批患者一共有九个，且是在同一天入院。
    虽然其他黑色字体的资料不能确定这个时间的真假，但九个当中的四个蓝色资料信息应该不会有错。
    四人都有怕黑的症状。
    四人都有过不同程度的自我伤害。
    四人都曾宣称看见过两个血盆大口的怪物。
    其中有一张很奇怪的黑字资料，属于一个叫做封淼的女孩，除了身高体重等等基本的信息以及入院日期之外，其他的地方全都是空白。
    没有症状，没有诊疗意见，也没有用药记录，更没有病房号。
    戚迷特意举起这张资料，问道：“这个叫做封淼的女生在哪儿？”
    如果资料上的照片没有出错的话，那么她肯定在昨天的自由活动中，并没有见过这个封淼。
    几个医护的眼眸闪了闪，连脸色似乎都白了几分，他们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戚迷环视一周，将资料放下。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是不会轻易开口的，这么问也只是为了观察一下那些人的表情，看看这位叫做封淼的女生会不会是什么关键人物。
    现在看起来，确实是。
    戚迷又将目光移向旁边。
    这里摆放着她分出来的第二批入院的病人资料，一共四份。
    两个蓝色资料混在其中，可以看出这批患者有一个共同的表症是：接触障碍，很不喜欢与其他人有肌肤的接触，哪怕是陌生人靠近他们都会觉得窒息。
    第三批入院的人有两个人，一个蓝色资料，一个黑色资料，无法判断共同症状。
    接下来也就是最近入院的，就只有封然一个，是最为危险的反社会人格，反杀男友的故事曾经引起了全社会的轰动。
    十五个病人中有十个都姓封，八个生日都是7月13日，入院时间虽有不同但都有值得考究的共同点，而在这其中，只有封淼一个人又是特殊的……
    戚迷思考了片刻，向老魏伸出手：“电棍，给我一个。”
    老魏侧目，贴心的为她关上了开关后才递给她：“有线索了？”
    “算是吧。”戚迷接过，微微勾起唇角，“可以开始了。”
    凭着这么多年的默契，她这么一说老魏就能明白，马上稍稍侧过身子，给她让出了一个空间：“行，只要是不见血，都听你的！”
    两人兵分两路主动发起攻击。
    老魏翻身而起直奔左边，抬起椅子用作盾牌挡住了几人，用电棍挨个电倒。
    与他还算绅士的举动相比，戚迷不管不顾的样子就要暴力得多。只见她先用脚尖勾起一把椅子，然后用脚使劲一踹，椅子当即就化作飞盾砸向了四人。
    不等她们起身，戚迷就迅速奔去挨个补了一棍，几人当即就被电晕了过去。
    老魏那边动作不慢，陆陆续续也放倒了大片。
    几平米的值班室即刻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变得十分拥挤。
    “这玩意儿好用，要是能带出去就好了。”老魏按下关闭又打开，听着滋滋的声音咯咯直乐。
    戚迷无语看他一眼，转头去问叶石六的情况：“你没事吧？”
    叶石六头顶艺术瓷器靠墙而站，战战兢兢的摇了摇头：“没、没事。”
    戚迷嗯了一声，踩着地面仅剩的几个空位，走出门去。
    忽然察觉不太对劲，她猛然回头——
    老魏就跟在她后面，看见她这一凌厉眼神，动作不由一滞：“怎么了？”
    戚迷皱眉：“你说，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是不是都在这里了？”
    老魏低头数了下：“应该是吧。”
    “我记得三个守则中，有关医生和护士的人数这一点都是相同的，医生五人，护士七人，除了我这个假医生之外，现在这里的数量是正好的。”
    “对啊，这有什么问题？”老魏搞不懂她在纠结个什么。
    戚迷看了一遍这些小护士，登时眉头皱得更深：“不是有问题，是问题大了！”
    七个护士都在这里，那么昨天下午和今早来给她送药的小护士……是谁？！
    思考了几秒钟后，戚迷迅速探头看了一下门背后的守则，继而跑出门去，动作很快的翻过走廊围墙纵身一跃，落到了一楼。
    老魏眼睛瞪得老大，看她突然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便赶紧招呼叶石六出来，抬手关掉墙上闹人的警报器。
    “老大，你看！”叶石六一出来就看见对面二楼有个小护士。
    老魏应声转头。
    安静过后，这声便传到了小护士的耳中，只见她不急不慌的止住了步子，慢悠悠抬起头朝他们微微一笑。
    这下两人总算是明白戚迷刚才的那句‘问题大了’是什么意思了——
    医院一共只有七个护士，这第八个小护士是哪里冒出来的？！
    “坏了，这是要出事啊！”老魏眼尖，一下就发现那个小护士手里拿着反光的东西，迅速奔向楼梯口。
    叶石六跟着跑了几步，继而脚步一顿，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的楼梯口跑去，方便包抄。
    这栋回字形的建筑物整一个楼层都是相连的，要想下楼就要麻烦得多，只有左右两边的楼梯通行，得绕不少路才能到达下一层。
    在两人脚步飞快的奔下楼时，小护士已经轻轻松松选取了一间病房打开。
    推开门时，屋里秃头的中年男人正抱着白发老人安慰，两人全都缩在墙角。
    “别怕，警报器已经被我关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小护士进门就反锁上了门，温声安抚道。
    叶殊词看见是医院的护士，顷刻就放心了不少，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问道：“护士阿姨，外面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外面跑出来了一只怪物，挺可怕的，我是特意跑过来保护你们的。”小护士微笑着踱步走来，手指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术刀。
    步子越近，莫名的压迫感就越强。
    叶殊词眼眸闪了闪，一瞬间的恐惧袭来，她用了很大力气拉着叶殊诗跑到一边。
    小护士站住，咧嘴一笑：“突然怎么了？”
    她手里的刀明明还没来得及掏出，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会突然警惕了起来。
    抬脚又往前迈了一步，就听见房门被疯狂拍响。
    老魏边踹门边嚷：“舒词，那个护士阿姨很危险，你要离她远点！”
    砰地一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开门。
    但还是晚了一步。
    尽管叶殊词莫名察觉出来了这个护士阿姨不对劲，但内核只是个四岁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轻而易举就被小护士逼到了墙角。
    两把明晃晃的手术刀抵在二人的咽喉。
    两个崽崽吓得哇哇大哭。
    小护士微微勾唇：“别急，等我把他们杀了，下一个就是你们。”
    话音刚落，她手攥紧手术刀就要刺下，这时窗户哗啦一下被打开，凉风灌入的瞬间，她听见窗边缓缓飘来一声清冷：
    “如果不想死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试。”
    突如其来的劝告让小护士的动作一顿。
    趁此机会，老魏举起电棒攻击。
    “老魏，我还有话问她。”戚迷翻窗落地。
    听她这么说，老魏就快速转移方向，将电棒下移到了小护士的脊背位置，没有将她电晕，只是电得她浑身抽搐，动弹不得。
    小护士瘫倒在地，恶狠狠盯向戚迷：“啧，我刚才就应该下手快一点！”
    “我可没有骗你，你不能杀你的[病人]，你现在的身份是[护士]，按照守则，你是不能伤害除我之外的其他病人的……要是你不信，喏，你大可以用刀刺他试试。”戚迷扬起下巴向小护士示意了一下站在她旁边的老魏。
    老魏：？？？
    “你以为我不敢嘛！”
    小护士挣扎着起身，哆哆嗦嗦攥着手术刀挥向老魏。
    老魏轻易躲开。
    小护士扑了个空，径直扑到地上。
    老魏轻啧，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这丫头能不能行，什么时候还拉我下水？有话快问！”
    戚迷低低笑了声，正经起来看向小护士：“你应该也姓封吧？是这家医院第十六个病人，之所以没有你的资料，是因为你在将身份转变为了护士之后就特意销毁了，对不对？”
    小护士挣扎着翻过身，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脸上挂着一抹不屑的笑容。
    戚迷不恼，继续不急不慌的解释：“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家森岚精神病院就是一个精神世界，而住在这里的十六个病人其实都是一个人，我们是同一个人分裂出来的十六个人格，对不对？”
    根据这些错综复杂的线索，她只能想到这一个解释。
    小护士依旧没有说话。
    戚迷：“你很聪明，你的自身意识觉醒得很早，知道在这个精神世界里杀掉其余的人格，就能成为操控躯体的唯一，所以你才会拼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
    她顿了顿，见小护士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冷笑，又继续：“当然，你将身份转化为护士，除了隐藏身份，最重要的其实是你为了能够行动方便，你想要尽快的找到主人格并杀死她，进而取代她，可惜你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我说得对吗？”
    提到主人格，小护士的眼眸闪了闪。
    “十六个人格，除了我，剩下大概率是安全无害的，这也就是白天正常的医护人员所要保护他们以及下药杀死我的原因，因为除了我，哪一个人格活到最后对这个社会都是安全的，所以没有必要分得那么请。”
    “到了晚上，横行霸道的鬼怪医护就成为了我的庇佑，只要保证我这个危险人物活着，其余任何一个人格都可以死亡，所以昨天晚上我才能够在这间医院调查情况……而正是因为我的调查，你慌了，所以你才会非常紧迫的要我死。”
    说到这里，她突然一顿，踱步走到小护士身边，睥睨着她：“我很好奇，你，究竟是由哪一方医护保护的人？”
    小护士摩挲着手中的手术刀，咯咯一笑：“难道不明显吗？”
    戚迷眼底闪过了然，慢慢蹲下身抓住她的手腕，勾唇：
    “所以你跟我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