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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将爱意寄山海 第20节

      张楠楠继续道:“那个女生仗着跟周嘉也熟,经常在班上拿周嘉也吹嘘,说他们初中的时候怎么怎么关系好,周嘉也还给他买水帮她带作业什么的,其实基本上也属实,周嘉也本来人就好,我让他帮我带个东西他都会帮忙,也没见我逢人就说,因为人家就是性格好而已。到这也就算了,顶多是说她虚荣心强吧,但是别人就真以为她跟周嘉也很熟,就问她要周嘉也的联系方式,那段时间加周嘉也的人特别多,估计好友申请的通知都爆了。”
    “我听陈凯说,周嘉也有段时间一登号就被多到爆的消息卡到打不开,后来干脆设置了不允许添加好友。”
    事实证明,周嘉也的好友申请真的很多。
    我在加上周嘉也的好友后,聊天就中止到刚加上的那一次。下午我从张楠楠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晚上,没想到周嘉也再次找我。
    他发了个截图,未读消息99+。
    他说,“这就是为了加上你好友的代价,林薏,你得想个办法负责。”
    他主动找我说话,我嘴角一时没忍住上扬。
    我打算故意不领他的情,“你可以等我回家后申请。”
    “那不行。”
    “怎么不行?”
    “你当时没有自己偷偷的哭吧。”
    “……”
    如果周嘉也现在在我旁边,我一定会踢他一下。可我的心情很快乐,从眼睛到嘴角,全都快乐的上扬着。
    他问我现在有没有时间,然后教我下载了企鹅上的小游戏。
    从连连看到泡泡龙再到黄金矿工,他陪着我玩了一个晚上的小游戏。我是最近才开始用电脑,可除了打字写小说,电脑对我来说几乎是摆设,就连打字都是才练出来的,鼠标还用得不利索,点一个按钮要挪半天才能缓慢点中。
    理所当然,我玩小游戏总是落后。
    但是周嘉也每局都会跟我组成一队,我在后面慢慢落后,他在前面遥遥领先,我只负责沉浸在玩游戏的快乐里,而胜利交给周嘉也。
    那算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熬夜,跟周嘉也玩了一个晚上的小游戏。
    我那握得飘飘忽忽的鼠标,到后来居然也能一通狂点。以至于后来我躺上床睡觉,闭上眼还是游戏里的画面,画面定格的最后一幕是周嘉也一通天花乱坠的操作,所有糖果道具尽数落下,屏幕上跳出巨大的胜利。
    然后他问我,开心了吗。
    我说开心。
    他在耳机里低声说,睡觉吧,祝你好梦。
    所以让我怎能不喜欢周嘉也呢。
    从来没有人把我的敏感当回事,没有人察觉,也没有人在意,十五岁的那年遇见周嘉也,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他甚至会保护你的自尊,那句戏谑的你当时没有偷偷的哭吧就已经是他全部的暗示,他只会花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只为陪你开心。
    他的人生已经有那么多光了,可还能注意到背光处的我。
    第17章
    ◎贪恋人间,就是我的原罪。◎
    整个暑假我都是在南苔市度过,没有回帝都。
    我妈妈不太愿意管我,只在过年的时候不得已才带着我回林家扮演一个温婉的角色。除此以外,早在我不再甘愿做她在林家面前争脸面的工具时,我对她而言就已经失去了全部价值。
    她给了阿姨足够多的钱,把我丢在南苔,眼不见心不烦。
    她在国外度假,在名利场纸醉金迷,在不同面孔的富家公子哥花天酒地的游戏里,她有她的前程。
    而我在暑热干燥难耐的南苔市,像是避世的笼中鸟,躲在荫蔽里偷得不足半生的快乐。
    做饭阿姨的女儿还在读小学,暑假里几乎每天都会来我家里陪我,她写她的作业,我写我的作业。
    小姑娘嘴很甜,活泼又肯喊人,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我心尖发颤。
    于是我这样一个孤僻没乐趣的人,居然心甘情愿做了陪玩,陪她翻花绳,陪她看动画片,陪她折纸。她心灵手巧,不像我,只会折青蛙,而且还是半死不活跳不动的那种青蛙。
    她把她的所有手艺都展现了出来,折了宝塔、樱花、心,我跟着她折,勉勉强强也算学会。
    然后她给我折了一只千纸鹤。
    小小巧巧的一只,放在她的掌心,递到我面前。
    她脆生生的喊着姐姐,“我还会折千纸鹤,姐姐想不想学。”
    我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就亮了起来,跟着她又学了一个下午的折千纸鹤。
    做饭阿姨买菜回来,看见我们两个坐在房间的地毯上玩折纸,我们的身边堆满了折好的千纸鹤,无奈地喊了一声乐乐。
    乐乐是小姑娘的小名,乐乐一听就知道要挨训了,连忙说折完这只就不折了。
    我们两个把摆了满地的千纸鹤找了个箱子装起来。
    在乐乐乖乖写作业之前,我问她,你还会折星星吗。
    乐乐重重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做饭阿姨不在,她小声乐呵呵地答应我:“我明天就教姐姐折星星,我们现在先写作业。”
    从前觉得漫长又难熬的暑假,我头一次觉得,原来也不是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折了很多的纸鹤和星星,把它们全都串了起来,穿成一束又一束的风铃。
    乐乐晚上吃完饭就要回家了,只剩我一个人的夜晚,我写一写小说,玩一会儿小游戏,这一整个暑假过得特别快。
    而我从动态里看到的周嘉也,偶尔能看到他发的照片里他在打篮球,夏日炎热,他依然满身用不完的活力,满头大汗,乐在其中。
    评论里有人问他打不打游戏,他的回答很干脆,就一个字,打。
    我不知道他跟朋友们常玩的游戏是什么,总之肯定不会是陪我玩的连连看消消乐,想到这里忽然又觉得他很傻,为了哄我开心陪我玩了一晚上简单无脑的小游戏。
    乐乐开学比我早,最后那天下午,她偷偷给我写了一张小卡片,放在我的作业本里面。
    我到了开学那天整理作业翻开才发现。
    小学生稚嫩又认真的字迹,一笔一划,写着祝林薏姐姐新学期顺利。
    后来还画了一个笑脸。
    我看着卡片上的字,正出神触动。
    忽然那张纸片被人从身后抽走。
    我恍然回头,正正好好对上周嘉也的脸,他低头只只扫了一眼卡片,抬眸吊儿郎当地笑着问我:“谁给你写的?”
    我伸手就要去抢。
    他很不讲道理,拿着卡片的手往后一撤,高高的举到我碰不到的地方。
    开学就已经分好了班,各自在教学楼前的公告名单上找到自己所在的教室,我怕又像高一开学那样坐反车站迟到,所以早早就来了。
    此时教室里人不算特别多,新的班主任在黑板上写着报道的时候交作业,所以我在门口这里找作业,也找到了夹在本子里的这张卡片。
    教室里的人虽然不算特别多,可是周嘉也一出现,那些目光纷纷朝这边打量。
    我不敢做太大的举动,但周嘉也好像对我这样想抢又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很乐在其中,笑眯眯继续问:“说说,谁写的。”
    他幼稚得不行,我面无表情:“一个小妹妹。”
    “噢。”
    他把卡片还给我,抬头打量了一眼班牌,“你在这个班啊。”
    “嗯。”我感觉得到身后教室里的目光徘徊在我身上越来越多,“你在哪个?”
    他侧了侧头,示意身后:“远着呢,对面。”
    真的很远,隔着大半个教学楼。
    他只是路过这里跟我打声招呼,临走前冲我挥了挥手,说了卡片上那句祝福:“新学期顺利。”
    我回过头进教室,看见有个很漂亮的女生在打量我,我与她目光相撞,她也没有丝毫心虚感,不紧不慢的白着眼收回了目光。
    只那么一眼,我浑身本能的僵硬。
    因为那种感觉很熟悉,熟悉到几乎让我本能感到害怕,那是我初中三年的噩梦,我接收过的恶意、嘲讽、辱骂,已经从记忆烙印在我的身体里,只要是敌意,我就能感觉得到。
    点名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就叫刘晨艺。
    那张面孔我也渐渐与记忆对上了号,就是高一上学期的体测时见到过的那个女生,她初中的时候跟周嘉也关系很好,把周嘉也的联系方式给了很多人。
    新学期开学还算顺利,开学那天的敌意也一直没有落到我的身上,目前来说相安无事。
    她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直聊周嘉也,反倒是新同学们在互相熟悉的时候问到我之前是在哪个班,闻言后惊呼哇你跟周嘉也是同班同学啊。
    刘晨艺就会在那个时候扫我一眼。
    我本能地感到害怕,只闷头很轻的点了下头,说不怎么熟。
    我不爱说话,无趣又无聊的一个人,话题大多联系不到我身上,聊了几次就没了兴趣。开学几个月,我的存在感还仅限于一个名字,有时候甚至会被喂、那个女同学来代替,倒是跟我从前的人生没有什么两样。
    我的座位不太安全,不像高一的时候要么坐在最后一排靠门要么靠窗,我的座位前后左右都是人,而且过道来来往往都是去饮水机接水。
    我不太敢在本子上写小说,只简单写一下随时想到的剧情和灵感。
    安静的时候会撕下作业本的纸折千纸鹤打发时间。
    我的世界又回到了从前,仿佛去年的那一年只是一场虚幻,划过的流星只是短暂经过,将你片刻的照亮,而后又恢复了死寂。
    我的人生本来就该这样度过,只有遇见周嘉也,才是意外。
    新的班级里没有顺路回家的人,我的早晚公交车都是独自乘坐,回家后打开电脑,会在动态里看到张楠楠在发新的班级新的同学,蒋柠开学后就没什么机会上网,在学校里也还没有遇见过,至今不知道她的情况。
    周嘉也的生活倒是一切都有迹可循。
    打篮球、玩游戏、帮忙家里的火锅店,他好像没有什么变样,一直都是那副散漫自由的样子。
    饶是隔得远,我也听过周嘉也的名字很多次。
    听他上课睡觉被老师发现了,老师敲他桌子,他从睡梦中惊醒还喊着球进了,老师气得当场脸就绿了。
    还听说他班上的模拟小考考得不错,班主任教的那一科考得尤其好,在卷子的尾页写了一行老师对不起但是我想打篮球。
    班会上,他和班上的男同学演了个小品节目,他格外搞笑,笑得全班都岔气。
    有关他的事,即使没有亲眼所见,依然会让人嘴角上翘。甚至已经隔了那么久,听到这些,我的脑海里依然能够浮现出他做这些时会是怎样的笑容。
    每天的大课间做体操时间,大概就是我最喜欢的时间,因为那是固定的可以见到周嘉也的机会。
    我们两个班隔得不近,但他个头很高,即使隔着距离,也依然可以在人潮拥挤里辨别出哪个是他的身影。
    他在跟旁边的男生打闹,在笑,在空气中假装投球,从身后走过的老师冷着脸,他连忙认错。他不算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但他也算不上是让老师头疼的那一类学生,他从不顶嘴,从不欺负同学,从不恶作剧。他不像我,我的成绩和我的性格一样平庸,在老师的眼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