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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虽然楚知钰面色冷淡,清润的音色也透着股一贯对待旁人的疏远,但程倾这回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颤意:“你说不是,我就相信你。”
    楚知钰当然明白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可他还是想听程倾说上一句不是。他的大脑是知道真相的,只是他的心又不愿意知道。
    否则在这一刻,楚知钰怎么会清醒地想着——
    既然程倾已经骗了他那么多次,那为什么就不能再多骗他一次呢?这样他便拥有了理由可以抛弃痛苦,不再在道德三观与心之所向中两难。
    刚刚程倾和岑远就站在距他几米开外,交谈着他听不见的内容,他数不清有多少次想要冲上去把程倾拉走。可是这种强烈的冲动,也每次都会在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足够的身份与立场时堙灭。
    去而复卷,死又复生。
    楚知钰只是在挣扎着深陷。
    他认真地看着程倾不断启又闭合的唇,甚至用力,似乎是想从中比听到更先捕捉字节。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度过的时间一分一秒,足够早已破碎淋漓的伤口血流成河。再次开口时,楚知钰的语气轻了些,在风中一触即散:“很难回答的话,那我换个问题。”
    “——你喜欢过他吗?”
    那句已经被释怀的哥哥和岑远,再一次地狠狠深扎在了楚知钰的心头,让他就连呼吸都在抽痛。
    可不是缄口不言,就是答非所问。
    楚知钰垂着眸,只看见身前的身躯微微一顿,接着终于听到了无底气的回馈:“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和他的......”
    这段话是被他的一声轻笑所打断。程倾还是第一次听到,楚知钰存在嘲弄的语气。
    接着楚知钰便什么也再感知不到。
    楚知钰的耳边只有阵阵剧烈轰鸣,眼前也是出现血色一片。他根本没有勇气听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摆脱这种无边无际的苦痛。
    他只能自顾自地转身,迈步,最起码要先逃离这个已经令他足够难堪的场所。
    可是程倾的声音紧紧追随着他,不管楚知钰想不想听,最终还是有着一两句解释插_入了他的脑海。
    “......我早就跟他提出分开了,上次你来找我在我公寓楼下看见他,就是他不愿意放手所以来纠缠我。”
    “那天我们吵架,我跟你保证过我就一定会做到,我真的已经跟他完全说清楚了,可今天他还是来找我而且以这种身份自居我也没想......”
    楚知钰更加快了脚步。
    这回楚知钰没有像上次生气时那样有意暗暗等他,每一步都迈得比他更快更大,程倾要一路小跑才能勉强一直紧跟住他。
    夜晚的天气已经转至很凉,方才满脸湿泪现在奔波,程倾整张脸都被吹的疼得不行。
    同时他的嘴里还在没个停歇地解释,说了好一通,程倾终于是没了耐心。他缓缓减速停下,半屈着腰最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了一句:“楚知钰!”
    他的确没太想到,口舌劳顿长篇大论都没能让其止步的楚知钰,却在这一声后真的停下了脚步。
    楚知钰只是微微别回脸,视线不知落向何处,总之没有看他。而那小半张脸所带着的骇人的伤,也大多被昏暗的光线所柔和淡褪。
    他总是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哪怕身上再怎么肮脏狼狈,袖口都被扯烂。或者更浅显些形容,应该就是学校里明明是主动寻衅滋事打了架,老师一看却只会觉得他是受害者主动包庇的类型。
    “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
    虽然早已猜到楚知钰不会这么轻易就将这件事过去,但程倾没想过楚知钰会将话讲得这么直白,直白到前所未有的阴郁伤人:
    “你和我说过三次,你已经和他断了,但是你都没有做到。我也和你说过不下三次,如果无法处理需要帮助就告诉我,但是你也都没有。”
    “那么我只能认为,你并不是不能处理,而是你不想将这件事处理好。”
    楚知钰还是听了进去。
    讲到这个地步,可他却还是问不出直截了当明明白白的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由自己口中变相承认程倾对岑远的心意。
    很奇怪,明明片刻前还在奢求着程倾骗他。片刻后他又无法控制地发出质问。语调死寂,声声泣血:“你究竟还想骗我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尊嘟没有人猜小岑对倾宝说了些什么这么大反应吗
    第六十四章 63 “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在楚知钰句句到点无懈可击的质问下,程倾没有沉默太久,几乎是只一两秒过去,便颔首说:“是。你说的没错,我的确骗了你。”
    他坦荡荡地承认,好像那并不是什么不坦荡的事情,回答的快速也像是早将自己从这滩烂狗血里摘得干干净净。
    楚知钰却没有他的本事。
    光是站在这里,面对着一个他不愿面对也无法面对的真相,就已经足够让他压不住翻涌不息的情绪。
    何况此刻,他主动替爱人拼命遮掩的骗局又被对方亲手撕开,展露的内容鲜血淋漓可憎可怖。
    楚知钰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收紧成拳,掌心方才划破的口子虽然已经凝成血痂,却由于挤压而再次破开渗血。
    他攥得极为用力,似乎是想借着身体的疼痛警示清醒,可与心脏千刀万剐的痛楚相比,一切却都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