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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半响,陆觉没有答话。陈卿言想着许是他累了,大概已经睡了,便一样闭上了眼睛,这会儿却听这人说了一句:
    “属狗就能啃了?”
    陈卿言心里头自然是噗嗤乐出了声,又不是说相声找包袱,怎么同这人的一句玩笑话倒要他较起真来,越想越乐,便忍不住逗他,故意说道:“是。”
    “你呀——”陆觉却忽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你倒是会占便宜。”狠狠在陈卿言的脸上亲上一口,“就啃了,就吃了,你想把我怎么样啊?”
    还能把你怎么样。
    明摆着陆觉这是又翻出了昨晚的私密话来逗弄自己。陈卿言知道和这人再说下去,吃亏的准是自己,再怎么样,昨晚被折腾的腰酸背痛死去活来的记性还是有的,所以也不和他争竞这些有的没的,而是茬开了话去问道:“你还去庆园么?”
    “去……”一个去字没说完,又是引了一阵不止的咳嗽出来。
    “赶紧躺好了。”陈卿言心疼的又扯了一床被子盖在陆觉身上,“在家睡吧,若是呆的闷了想去就去,我就先去庆园,好不好?”
    若不是在路上频频有行人侧目看向自己,陈卿言恐怕是要这样一直难掩笑意乐着一路走到三不管。
    笑什么呢?
    他出门时陆觉又颠颠的从床上爬起来,带着暖人的体温抱了抱他,嘱咐了一声“慢点走”——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吧。
    那种许多年了,求而不得的感觉,居然就在这一霎时间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这不再是一处空荡荡的屋子了,因为陆觉的存在,它变得有血有肉有人味儿——把它称作“家”,也并不过分。
    陆家的小儿子,天津卫的陆四少爷,原来在爱人面前,也是一样的浸在这尘世的烟火当中,不过是为了说上一句:
    “你慢些走”和“你回来了”。
    来至了庆园,刚打门一进来,陈卿言就被人从一侧拽了个正着,吓得他一个激灵,定了定神这才看见拉着自己的是老板陈友利,长吁一口气后忍不住玩笑道:
    “又是得了宝贝鼻烟壶?放心,陈老板,没人跟你抢!”
    陈友利“嗨呀”了一声,食指比划在嘴唇上示意陈卿言小些声音说话,又拉着他一路往自己的二楼的那处房间走去,陈卿言有心要问问他,却看着陈友利那神秘的样子估摸着要说在这儿也就说了,索性也不再问,而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一起上了楼。
    “这是……什么意思?”陈卿言看着陈友利将房门关紧,还探头往外瞧了瞧,像是怕外头有人蹲墙角似的,警惕极了。
    “我觉得你师兄这阵儿可不对劲。”陈友利小声但却急切。
    “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陈卿言叹了口气,戴春安近几年恨不得整日泡在那烟花巷子里,陈卿言心里头清楚的很,只是羞于启齿罢了。
    “可不止你想的这个!这里头还有万姑娘的事儿呢!”
    第90章 难
    “小陈你别怪我多事。”陈友利一张脸上满是忧虑,“我想了两日也不知这话当讲不当讲,但笙儿是个好姑娘,我怕她吃亏。你同她好我是知道的,还得你照应着她。”
    “您但说无妨。”陈卿言点点头,他明白的很陈友利的意思,多半是陈老板也摸不准万笙儿的想法,但是好心好意的来提个醒,可同姑娘直说又不好开口,这才找到了陈卿言。
    这事儿还得从几日前说起。
    除去在茶馆撂地的功夫,陈卿言往常也是自己来去匆匆,如今同陆觉在一起,又是将闲暇的功夫与他腻在了一处,庆园的闲事儿并不怎么上心,演完了便走。所以上次知道了万笙儿出去唱堂会,除了关切,也就只剩下了“知道了”,这其中的细致的事儿,他并不甚了解。
    “唱堂会的事儿,都是你师哥给联络的。”陈友利拈了支烟在手里,但并不着急抽,而是来回反复的搓着,“他自己有时也去。”
    “不错。”陈卿言点点头,“师哥能赚钱是他的能耐。”
    “恩,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个。”陈友利手里的那根烟到底没逃了被揉个稀碎的命,虽是白瞎了一根烟,但终于是将话落到了正题上,“一开始万姑娘去唱堂会的地方,无非就是官老爷家里头,再唱能唱多久?一两个时辰也就回来了。”
    “就是……前天。”陈友利叹了口气,“前天她在庆园唱了一段《祭晴雯》,有观众留人,就又耽误了些功夫,我当时心里头就觉得不舒服,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嘱咐她早点回来,我给她留着门,哪知道去的那家那么霸道啊!”
    “怎么?”陈卿言心里一紧。
    “嫌万姑娘去的晚了!他们那有钱有势的,哪还把咱们当人?说是撂了一句‘你真以为你在三不管有点儿名气就把自己当个腕儿当个角儿了?你不是会的多么?那就把你会的都唱一遍吧’,万姑娘没办法,惹不起呀!”陈友利又恨又怒的狠狠在自个儿腿上拍了一巴掌,“你说他们干的这是人事儿吗?”
    “……”陈卿言沉默着听陈友利说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实在的,他其实是早就料到的迟早会有这么一遭受罪的时候,这也是他打一开始就不愿意让万笙儿去唱堂会的原因,这样的世道,人命还没有几头牲口值钱,谁又会他们这些卖艺的留脸呢。
    “万姑娘前夜里回来嗓子都说不了话了,那家还不饶呢,让过几日再去,说是前天是家里太太做寿,过几日是家里老爷做寿,我总觉着不对劲,这是做寿吗?这不明白着刁难人么?这些事儿都是你师哥联络的,他怎么就能眼瞧着万姑娘受欺负?小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