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知道，姜姜这次召唤自己，是为了抓住这只鱿鱼。獙獙低头嗅了嗅，它身影一闪，出现在另外一头。
    狐狸微微弓背，它蓦地跳起，头朝下撞入地中。
    锋利的牙齿死死咬住一滩软黏的东西。
    獙獙狐瞳闪过一丝凶恶。
    它猛然飞高，鱿鱼的一只触手被它咬在口中，鲜血缓缓流淌。
    五秒结束。
    触根在缓慢上升，獙獙蓦地加重口上的力气，鱿鱼怪吃痛的闷哼一声，触根生长的速度越来越慢。
    这死狐狸……
    鱿鱼没想到它那么精准的找到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獙獙的祖辈曾在冰天雪地中捕食，尤爱鱼类。
    有些东西就好像是天性。
    姜姜很快抽出第二张卡牌，依旧是蓝色卡。
    其名为【真相】。
    使用后，可以指定一个目标，询问问题，对方必须说真话。
    一共有三次机会。
    姜姜问道：“你的身份是？”
    鱿鱼怪回道：“吾名为g80，是伟大的拉曼神的忠仆。”
    姜姜又问：“你们的目标是？”
    鱿鱼怪面色惨白，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卡牌的力量让它不得不开口：
    “寻找适配度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灵根，可用来……”
    话还没说完，身体瞬间溶解。
    獙獙立即抽身。
    扎根猛长的触根也全都跟着溶解，化为一滩死水。
    鱿鱼怪死了。
    或者说，它被杀了。
    “适配度……？”姜姜听到了关键词。
    鱿鱼的战力很强，如果没有卡牌的搭配，不会那么轻易捉到它。而即使捉到，想杀死也没那么简单。
    但是，背后的人绝不让它说出此行的目的。
    白虎落到地面上。
    鱿鱼怪消失后，这里就只剩下一片死寂。
    姜姜的视线落在獙獙身上。
    从古襄保卫战结束，就没有再见到过獙獙。仔细算来，也有大半个月。好像缔约之后，从来都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獙獙沉默的低头。
    它能感受到姜姜的视线，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趁着这片刻喘息的机会，也趁着卡牌还剩下的最后一次询问机会，姜姜开口问道：“獙獙，你为什么……”
    为什么，躲着我？
    这句话姜姜最终没问。
    她能看到獙獙僵硬的神色与躯体。这次的模拟战争，一定有许多人再观看。
    名为【真相】的卡牌，所答皆真话。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獙獙吐露的心声，并不是姜姜想要的。
    沉默片刻，姜姜轻声询问：“你为什么有翅膀？”
    最后一次机会，问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獙獙没想到姜姜会问这个，它怔了怔，回道：“天生的。”
    它生下来，就有翅膀。
    要问为什么……
    獙獙没法解释。
    它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便只能这样回答。这就是它的真话，这就是这个问题的真相。
    白虎叼着烟，它观察着周围，因为在战场最高处，风势很猛。
    周边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满地都是污水，踩上去尤为难受。
    姜姜的嘴角微微扬起，笑容一闪即逝。不管怎么说，能重新见到獙獙，她很开心。
    那一抹弧度，落在獙獙的狐瞳深处。
    它心微颤。
    也是在同一时间，一抹羞愧涌上心头。
    这么长时间，它一直刻意躲避。甚至以“召唤”为借口，不想再被姜姜召唤至现实世界。
    尽管如此，姜姜还是在乎它的感受。
    没有强迫它，当众尴尬的说一大堆避而不见的“理由”。
    或许正式因为这这样，獙獙才终于愿意吐露心声，它开口道：“我想，进阶。”
    四个字，便是全部。
    獙獙终于说出口，它心底也逐渐释怀。
    其实，它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就算是当众说这些，也没什么。
    它唯一在乎的，只有一个人。
    姜姜疑惑：“唔，我们不是……进阶过了吗？”
    她记得很清楚。
    早在第一次对上青鸾神国的时候，那场战役，獙獙就进化至最高境界。
    白虎也看了过去。
    虚界战灵之间，有亲近疏远。
    不过彼此之间，都极少私下联络。
    谁也不知道谁的想法。
    獙獙蹲坐在污水中，一身雪白的毛发，唯有狐耳尖处染有一抹棕色。它尾巴微微裹住四肢，就好像是一蹲石像。
    狐瞳前所未有的平静：“我想成为神级战灵。”
    就和天之四灵、地之四灾一样，成为神级战灵。
    现在的獙獙是尊级，比神级低了一个大阶。
    从尊级到神级的这种进阶，在过去的虚界从未发生过。
    战灵们生下来，就已经等级分明。
    这便是天定。
    身为召唤师，姜姜自然知道这一点。她微微怔忪，和獙獙四目相对。
    所以……
    这大半个月来，獙獙就是在想这件事？
    姜姜如释重负。
    太好了。
    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姜姜郑重其事的回应道：“好！我陪你进阶！”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
    獙獙愣住。
    姜姜，就这样回应了它……换成一个人，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是啊，只有她不会。
    因为她是姜姜。
    是獙獙唯一在乎的人。
    獙獙想到这半个月来的刻意躲避，羞愧更甚。姜姜从始至终都信任着它，而它却产生过怀疑。
    “对不起。”狐狸站起身，它的羽翼重新张开，低空飞到姜姜身前。
    獙獙的个头比白虎小一些。
    它抬头，看着坐在白虎背上的少女，刚张开口，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嗤笑。
    “啧，神级？”
    獙獙冷冷的回眸，看到漆黑的夜风里，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身影。
    “每个人的命格，从一出生便已经注定。你生来便是尊级战灵，妄想突破至神级？如果我是你的主人，会劝你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姜姜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
    “拉曼？”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