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手指微颤，她紧紧盯着程叔，或者说，盯着程叔身体里残留的那道神影：“怎么，你不敢吗？”
    她如今体内血液翻滚，周身起了一阵大风，长发肆意飞舞。
    额间金色刻痕尤为醒目，月色之中，恍若少神降世。
    在姜姜的怒意之中，战灵们一个个回应了她的心情。
    它们的虚影出现在姜姜身后，神秘莫测，却有着清晰的轮廓。
    三水镇的街道，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排排的房子打开窗户，他们远远地看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一道道战灵庞大的虚影出现，密密麻麻，近乎挤满了姜姜身后的长街。
    姜姜一怒，众灵皆出！
    “怎、怎么了这是？”三水镇居民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书屋那边，好像出事了！
    姜掌灵竟一口气唤出所有的战灵！
    虽只是影子，并未现真身。
    但少女背后出现的成群结队的虚影，看上去就令人莫名激动！
    路人纷纷拿起手机。
    双手支撑在地上的程叔，感受到了姜姜气息的变化。
    他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姜姜。
    圆月下，是数不清的战灵虚影。虚影前，伫立着的少女长发冷目，脸上是程叔第一次亲眼目睹的肃杀之气。
    这一刻，程叔的眼泪近乎夺眶而出！
    霍亦横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胸膛发烫。可能是刚才程叔的那番言论，触动到了他。
    像程叔这么好的人，就算没有功成名就，也不应该死得悄无声息。
    二楼，站在书屋窗前的星朔，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得到。
    姜掌灵，很生气。
    第145章
    ◎“此方灵域的召唤掌灵呢，让她出来！”◎
    从程叔离开那一天开始， 姜姜每日都盼着程叔回家。
    柴风众人出事之后，这个小书屋就只剩下她和程叔二人，守着三水镇与柴风。
    程叔的身体逐渐有了变化。
    他白色的头发变得如同火焰一般， 向后飞扬。肤色一点点褪成青色， 眼睛的形状也变成了菱形，乍一看，就像是一条蛇。
    “程叔”蹲在地上， 他笑得肩膀乱颤：“小姑娘，就算你召唤出这么多的战灵又能怎样？你舍得打死我吗？你身后的那些影子，不过都是绣花枕头。”
    “你到底是谁？”姜姜问道。
    “程叔”抬头， 伸出的长舌头如蜥蜴一般， 蓦地舔了下地上的血迹：
    “有的邪灵， 不能将名讳告知旁人， 知道为什么吗？”
    “嘻嘻， 因为啊， 会被找到驱散之法。”
    “傻子才会把名讳告诉你。”
    程叔体内被请来的“神”，有恃无恐：“只要我赖在他身体里不走，你又能奈我何？想杀吾， 就要先杀这个容器。”
    姜姜身后庞大的狐影， 微微俯身：“掌灵，要我上吗？”
    对方的挑衅，令众灵极度不爽。
    姜姜的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拳。
    几秒后， 她缓缓松开。
    胸腔内的那股怒火，渐渐消散。理智回到脑海， 姜姜垂眸道：
    “不了。”
    如果不能让祂从程叔的身体里逼出来。
    任何招式都可能会伤及程叔。
    或许可以赌一赌谁的速度更快， 但姜姜绝不会拿程叔的性命去赌。
    更何况， 现在不能打。
    如果战役爆发， 协会总部会来询问，到时候程叔就要被审讯。程叔一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请神后的遭遇，姜姜也想替他保密。
    一念至此，姜姜不做声色的张开结界，彻底阻挡外界的视线。
    这样，他们就只能注意到黑压压的战灵虚影，而注意不到圈内的“程叔”。
    “这才对嘛。”蛇瞳里露出一丝阴冷的笑。
    忽然，它眸子一怔，感觉到体内有股力量在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姜姜掌心浮现出白色灵气。
    但就算不战，也要将它封印！
    “有我在，你别想出现在三水镇。”
    姜姜开始帮助程叔，将他体内的邪灵压制。
    效果鲜明。
    蛇瞳气得紧缩：“早晚有一天，吾要杀了你！”
    这个女孩太可恶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与容器做斗争，一点一点占据他的身体与灵魄。
    眼看就要彻底成功！
    没想到，在今夜被阻挠！
    姜姜身上的灵气愈发浓郁，老街上她就像是会发光一样，照得整个长街都变得明亮起来。
    “嘶！——”蛇蓦地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它发现，自己即使藏在容器的身体里，一抹神识被这道白色灵气灼伤，它不敢再逗留，立即仓促逃窜。
    姜姜身上的光芒渐渐消失。
    那邪灵受了伤，立即“隐去”。它或许依然在程叔的体内，但是再也感应不到，只有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请神”痕迹。
    程叔今日没有主动请神，是祂主动出现。
    一直在努力压制的程叔右臂一直发颤。
    他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能够在姜姜的帮助下，将他曾经请来的神暂时压制。
    霍亦横第一时间去扶程叔。
    程叔抬头，便看到少年脖颈上留下的一道血痕，即使霍亦横反应速度极快，还是被划破了皮。
    程叔的脸上满是愧色，霍亦横连忙道：“就是小伤，我没事儿，睡一夜就好了！”
    修炼者的伤口愈合速度和自身的境界有关。
    众灵的身影一道道消失。
    离得最近的居民，从各自的店铺里出来，他们担心的问道：“姜掌灵，你们……你们还好吧？”
    霍亦横回道：“放心放心，一切都好。这么晚了，大家也早点休息啊。”
    姜姜走上前，扶着程叔一起进了书屋。
    程叔的身体冰凉。
    “有什么办法可以压制祂呢？”姜姜呢喃。
    她想到了小风师祖擅长的“符文”。
    对修炼者来说，偶尔会有用到“符文”的时候，即使不精通也能画上一两个。
    姜姜之前在藏书楼翻阅典籍，略知一二。
    “程叔，我想在你的手背上画一道禁咒。”姜姜轻声道：“但是，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
    经过邪灵的折腾，程叔的身体虚弱了许多，他微笑：“掌灵，请。”
    他的命都是姜姜救下的。
    一道禁咒算得了什么。
    姜姜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先去向黑石头请教一番。
    从墓渊的房里出来后，姜姜心里的底气多了不少。
    她坐到椅子上，手指凝聚灵气，在程叔的手背上缓缓画出五星芒的符文。
    那邪灵虽藏了起来，但也知道姜姜在做的事。
    程叔的眼睛不停地变换。
    一会儿是人类的双目，一会儿是是蛇瞳。姜姜甚至听到耳畔边，传来蛇的“嘶嘶”音，它似是在威胁。
    这个被程叔请来的“神”，异常躁动。
    它本来以为，姜姜只是信口雌黄。
    但没想到姜姜竟真的在程叔身上设下禁咒，从而导致它根本无法“冒头。”
    “嘶嘶”半天后，它用神念在姜姜耳朵边不停地诅咒——
    “你封印得了吾一天，你封印不了一辈子！”
    “有本事，你就永远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