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驸马他死都不肯和离 第16节
谢柔嘉闻言,猛地睁开眼睛,见黛黛站在床头。
她再定睛一瞧,殿中挂满红绸子,就连卧在床头的儿茶身上也穿了一件红色的小衣裳。
怪热闹喜庆的。
是了,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
谢柔嘉茫然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自己不过是因贪酒睡了一觉的功夫,竟过去那么些日子。
侍女们井然有序地服侍她盥洗,然后坐在妆奁镜台前梳妆。
谢柔嘉总觉得自己还没有睡醒,整个人都有些发懵,木木地望着镜中脸上涂得惨白,两腮又点了两块腮红的脸。
怎么都不像是自己。
三岁大的允儿漆黑的眼珠子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姑母今日不高兴?”
谢柔嘉伸手摸摸他白嫩的脸颊,“何以见得?”
谢允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道:“耶耶说,他同阿娘成婚时,阿娘笑得可高兴了。我在这里瞧了姑姑许久,姑姑却不曾笑过。将来等允儿成婚,若是新娘子不高兴,我便不娶她。”
谢柔嘉愣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那我现在笑了。”
他一本正经地颔首,“现在倒像是高兴了。
他不过三岁,举手投足简直与她那个古板的哥哥一个模子刻出来。
谢柔嘉心底越发喜爱他,与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两姑侄正说得热闹,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不知有谁高喊了一嗓子,“驸马已经到了”。
不是说他腿伤未愈,不能亲自来迎亲吗?
原本并没有把这场婚礼当回事的谢柔嘉,也不知怎的,心就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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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洞房夜◎
宫苑外十分地热闹,一群男傧相在那儿起哄,催促新妇快快出门去。
屋内一众人哄笑,却并不着急出去,催促新郎作一首催妆诗来。
谢柔嘉脑子里嗡嗡作响,手心里全是汗。
直到有人拿帕子给她擦手,她才回过神来,见一张笑盈盈的漆黑眼睛正望着她,粉白的脸颊旋出两个酒窝来。
正是她的嫂嫂,大胤的太子妃。
她柔声问:“很紧张?”
谢柔嘉想要说不是,可铜镜中的新娘子飞霞满面,将脸上不知刷了几层粉的白色给压了下去。
这时,外头的喧闹声静下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在窗外响起。
“传闻烛下挑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著双眉待画人。”【1】
明明那样讨厌他,可一颗乱糟糟的心却在他的声音里沉静下来。
直到他念完第四首,赵姑姑将一把绣金团扇递给她,道:“公主可以出去了。”
谢柔嘉以扇遮面,在嫂嫂的搀扶下出门,由众人簇拥着去往太极殿。
她接受完朝拜,又听完父母训戒,只听小黄门唱和,“吉时已到,请公主起驾。”
谢柔嘉心中陡然生出万般的不舍来,漆黑的眼眸沁出水光来。
“莫要哭,”皇后拿帕子压了压她的眼角,“待会儿哭花了妆,叫人笑话。”
谢柔嘉又强行将眼泪逼回去,点点头。
她又听到母亲道:“如今我把我的女儿好好地交到驸马手里,驸马要记住那日同我说的话。”
谢柔嘉透过团扇偷偷觑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对上一截洁白似玉的冷硬下颌。
只听他郑重地承诺,“裴季泽定不负所托,一生一世待公主好。”
她心想,他如今为了权势,连做戏都做得这样逼真。
小黄门再次催促出发,谢柔嘉这才朝厌翟车行去。
已经不能再往前送的皇后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泪如雨下。
赵姑姑劝慰,“驸马必定会善待咱们公主。”
皇后哽咽,“但愿如此。”
*
安乐公主出绛,几乎全长安的百姓都出来观礼。
不愧是天子嫡公主,不仅动用皇后车驾,还是皇太子亲自送嫁,是无上的殊荣。
就连道路两旁绿意盎然的槐树,都被沿途插满的火炬烤得焦黄。
只是迎亲仪仗队行至朱雀大街时追更婆婆文柔文来企饿群幺五二 二七五二爸以,一支约有百人的队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在距离迎亲队伍的一射之地停下,横贯在整条朱雀大街。
天下无人不知安乐公主今日出绛,竟然有人胆敢当街拦驾。
百姓们身长脖颈去瞧,只见那百余人皆是军人打扮,为首的则是一弱冠之龄,满头发丝编成发辫,容貌因过分昳丽而显得有些阴柔的年轻男子。
他全身着红,乍一看,穿得跟新郎似的。
端坐在马背上的裴季泽冷眼望着一脸桀骜的男子,攥紧缰绳的手背上爆出青筋来。
这时人群里不知有谁喊了一声,“那不是卫九郎?”
卫九郎名卫昭,乃是宠冠后宫的江贵妃与前夫卫所生的儿子。
天子爱屋及乌,在其十岁时不顾朝臣与皇后的反对,破例册封其为靖王。
只是他非常讨厌旁人这样称呼自己,所以长安的百姓们见到他皆称“卫九郎”。
卫昭为人,较之骄纵跋扈的安乐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背地里大家都称他为混世魔王。
好在三年前他去朔方当兵,长安也算是少一祸害。
只是令大家没想到的是,就这样一个混世魔王到了战场却战无不胜,在前车骑将军裴温入狱后,更是接替他成为朔方的节度使。
朔方的风沙没有磨掉他的劣根性,反而更添几分桀骜不逊。
人人都知皇后与贵妃水火不容,可偏偏靖王卫昭与安乐公主关系却极亲密。
如今安乐公主大婚,他竟然领兵入长安。
这也就罢了,还穿得跟新郎似的。
这是,抢亲来了?
在场的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维护现场秩序的金吾卫将眸光投向面色不大好看的太子殿下,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围观的百姓们连汗都顾不得擦,眼珠子在新郎官与大将军身上转,眼里的火焰都快赶上道路两旁燃烧的熊熊火炬。
就在大家以为要打起来时,厌翟车内传来新娘子略带着激动的声音,“阿昭,我以为你不回来。”
桀骜不驯的年轻将军瞬间敛去一脸戾气,眸光温柔地望向厌翟车里盛装打扮的新娘,喉结不住滚动。
半晌,他哑着嗓音道:“我说过,你成婚,我必定要来贺你新婚之喜。”
言罢,翻身上马,在前面为队伍开路。
队伍恢复正常通行。
裴季泽却一时没跟上去。
这时一作傧相打扮,与他生得有两三分相似的少年纵马上前,一脸不忿,“那个卫九穿成那样,不是摆明故意要让阿兄难堪!他——”
“走吧,”裴季泽打断他的话,“别误了吉时。”言罢纵马跟上前行的队伍。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渐渐远去,看热闹的百姓意犹未尽地议论着方才的盛况。
不远处,一头戴幂离,身着青绿色衣裳的女子眸光胶着在新郎身上。
只可惜,直到迎亲队伍消失在街角,对方一次也没回头。
而街角的另一边,一眼眶通红的白袍少年,手里拿着一把檀香扇,痴痴地望着厌翟车,无声地呢喃一句。
“小谢……”
*
虽中途出了一个小插曲,可迎亲的队伍还是赶在吉时前到达裴府。
远远地,翘首以盼的宾客们瞧见一支长不见尾的火红仪仗队朝裴府驶来。
近了,厌翟车在张灯结彩的府门口停下。
新郎下马,行至车前,恭请公主下驾。
俄顷,一手持绣金团扇,身着深青色翟衣,头戴花树宝钿礼冠的新娘由人搀扶着自厌翟车款款行来。
行走时,花树正中一支口衔明珠的凤凰岿然不动,端得上仪态万千,贵不可言。
诸人愣神片刻,听到礼官人和唱后,连忙迎着一对新人入青庐帐。
待二人拜堂行过礼,又用过同牢饭,共饮合卺酒后,女官又剪去新人发髻,进行合髻后,才算礼成。
背后已沁出汗的谢柔嘉终于松了一口气,由着侍女脱去花叉花树,卸去脸上厚厚的妆容。
新郎这时在众人的起哄下作却扇诗。
一连作了五首,谢柔嘉缓缓地移开团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