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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老板宋疏为我们带来小提琴独奏,《小夜曲》。”
    下方立刻传来热烈的掌声。
    宋季甚至带头,用手指吹出响亮的哨声。
    青年一身正装,手执小提琴缓缓迈步,走到彩色花朵包围之地的中央。随着琴抵住修长的脖颈,琴弓搭上琴弦,喧闹的现场寂静下来。
    同样是婚庆公司调来的摄影师转动镜头,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青年优越的侧颜。
    紧接着,舒缓的旋律从弦上响起。
    优雅,柔和,希望,音乐如潺潺溪流在这间老宅流淌。温柔的演奏者闭上眼眸,将自己彻底交给音乐。
    这几来,能做的练习已经做了。
    音准与节奏进步有加。
    接下来他能做的,只有享受此刻,将心意由琴弦、由音符、由震颤的空气传达给此刻的每一个人。
    音乐走向高潮,繁花与灯火中央的青年宛若头顶星光凝聚的精灵。那一瞬间,似乎连旁边的槐树都为他枝叶繁茂,盛放白花。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恍惚的错觉。
    五分钟,漫长也短暂。
    最后一个音符在指尖落下帷幕。宋疏放下手,睁开眼眸,这一次他没有躲闪,而是直直望向自己的观众。
    没人评头论足,挑剔缺点。
    大家或沉浸在音乐,或热烈鼓掌,或专注于发下来的小零食。
    人们以亲朋为单位坐在一起,相互依偎,有孩子在后方追逐笑闹,斜上方松鼠书屋的字牌好像挂在夜空的四颗特别的月亮。
    相同的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亲人,朋友,热闹,任何一样东西都牵动着观众的情感,唯独小提琴演奏的瑕疵无伤大雅。
    比刚才更加热烈的掌声响彻在庭院里,宋疏看见阿婆举起手,弯着新月般的笑眼为他竖拇指。
    他弯起眼眸,在掌声中鞠躬谢幕。
    主持人递来话筒,让主办方将两句。宋疏站在花中央,琥珀色的眼眸里盛着光,也映着满院幸福的人。
    他举起话筒,轻声道:“回到这里,是我此生二十五年来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作者有话说:
    嘤嘤嘤,卡文了,昨天没写出来。
    大家端午快乐呀,玩得开心吗?o3o
    咳,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在家补觉吧=_=
    第43章 三只蝴蝶
    ◎叔公长命百岁!◎
    “其实我的小提琴很不怎么样。”
    现在舞台交给别人, 上面由三四十岁的女人组成的小镇合唱团正在演唱,恭喜发财。
    下方一片观众,后方小孩与猫狗闹成一团。人群的最后, 小楼屋檐底,宋疏与小小坐在一条长凳上捧着杯子喝奶茶, 后面暖炉烤着背。
    “我不懂这个。”
    小小想了想, 又道:“大家都很喜欢。”
    宋疏莞尔,映着灯光的眼睛侧向女孩道:“嗯,但十年前的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小小,我与你说过吧,那时候我没有朋友。”
    是去学校的大巴上说的。
    小小记得, 但一直不相信这一点。
    石老师与叔公看起来关系很好,礼堂的照片、同学们的反应都昭示着一点——叔公即使是少年时代也人气很高。
    为什么叔公总这样说呢?
    感受到她的疑惑不解, 宋疏饮下一大口热奶茶。因为之前宋疏与小小热衷炸鸡,王铃便开始尝试外面流行的新菜色。
    醇香温热的饮品顺着食管落入胃,暖烘烘地, 稍稍化解冬日的严寒。
    他回忆着,缓缓道:“我和你其实很像的。”
    宋疏五岁被带去了大城市。
    一个新环境,新奇广阔,但也意味着陌生与难以适应。
    爷爷奶奶、阿婆、哥哥、中医爷爷、大狗和小猫……一日之内全部消失了。
    新家的一切都陌生极了。
    除了爸爸妈妈, 每一天见的都是陌生人, 陌生人还会说着听不懂的方言,漂亮的高楼令人害怕。
    就连学校里的同学也是。
    他们成堆地站在一起, 与自己格格不入。聊的、玩的、分享的, 全部都是他听不懂的东西。
    有人朝他伸出手, 小宋疏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一步似乎奠定了此后的基调。
    宋疏开始远离团体, 逐渐沉默寡言, 久而久之,也终于学会如何与孤独相处。
    他听过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不理人、孤僻、高傲,哗众取宠、装、有病……
    从前,宋疏以为别人眼中的自己就是这些词的综合体,不知不觉间也开始以这样的目光自我审视。
    “小提琴我本来也就只考到七级,水平一般,当时已经丢下两年不练了。学校那次演奏,我根本没敢看别人,一结束就逃回宿舍了。”
    宋疏忽然轻笑一声:“我自责、后悔、害怕,不知道明天该如何面对教室的同学,因为我拉错了两个音。”
    至今他都还记得。
    小小在一旁安静听着,眼睛里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惊讶,最终化为一句话:“可是大家全都喜欢叔公。”
    宋疏微笑:“不是全都。我听过有人说那些话,自然是因为的确有人讨厌我。”
    “可……”
    小小皱眉,小声反驳:“喜欢你的人更多,特别多。”
    “是啊。”
    “可是直到十年后回到这里,遇见你,遇见石知洺,我才意识到在别人眼里我还有另一种形象,才意识到当年我以为自己与别人之间的玻璃墙,有一半是我自己立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