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你要是被车子撞了,我们就没有妈妈了。”他满嘴皆是天马行空的想象。
迟一诺也跟着道:“对对,妈妈你以后可一定要按时吃饭。”
看着两个孩子对自己晕倒的事这么担心着急,沈露当即安抚性的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连声保证道:“好,妈妈知道了。”
“妈妈也知道,航航报名参加那个综艺不是为了和迟江伟攀比炫耀,是想要和妈妈多待一会儿,让妈妈多陪陪你,是不是?”沈露看着孩子这么紧张自己,想到小说中描写的外表冷淡对她不屑一顾的迟一航其实很爱她,很想博取她的关注,又忍不住出言试探了一句。
平时看不出来,这个小朋友在她面前一直少年老成,一副酷酷的样子,难道真的那么爱她吗?
迟一航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种话,耳朵根子蹭得一下全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别别扭扭道:“才没有呢?我只是觉得迟江伟参加这档综艺,看上去很有意思,而且可以让很多人喜欢而已……”
“才没有很想让你陪我呢。”迟一航别开眼睛,不看沈露:“如果,你没有时间不想参加,就不参加好了。”
“我现在觉得那个综艺有点幼稚,也不是很想参加了。”
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参加这档综艺,既然沈露身体不好,又那么忙,就不参加好了。
好像听说参加这档综艺还挺累的,谁让他的妈妈身体这么柔弱,不像迟江伟的妈妈一样那么身强体壮呢?
就算觉得自己的妈妈不是那么好,他也不想失去她。
沈露没想到之前态度那么坚决跟自己对着干一般非要参加综艺的迟一航,仅仅因为自己的晕倒,就轻而易举的改变了主意,不由得一下子笑出了声。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对目前的人生真的还挺满意的,很好很幸福。
只是在某些方面,她似乎也该适时的改变自己了。
这稀奇古怪的梦境对她也是一种警醒,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她不应该错过。
第6章
沈露从前一直表现得就像是个无坚不摧的铁娘子,两个孩子都以为她不会受伤也不会生病。
直到这次沈露突然昏倒,他们才意识到妈妈也是个非常脆弱的血肉之躯。
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两个孩子恨不得把沈露供起来,生怕她再次晕倒,不仅按着她不准下床,强行命令她卧床养病,就连饭菜都让人送到床前给她吃,沈露就是起床想上个厕所,他们也要争先恐后的抢着扶沈露,生怕她有一丁点儿的闪失。
搞得沈露哭笑不得,不得不被迫享受了一把孩子们的孝顺。
就连迟牧野也似乎认定了沈露需要特别照顾,在哄完了两个孩子以后,回到卧室里来,手里的托盘上是放着一杯牛奶和切好的水果,打算投喂沈露的:“医生说,你是血糖低,又吃得少才晕倒的,你睡前把牛奶喝了吃点水果再睡。”
沈露看着一大杯牛奶和水果,眼中写满了抗拒。
今晚两个小家伙本就投喂了她不少,远远超出了她平时的进食量,弄得沈露到现在都还有点撑。
再在睡前喝这么一大杯牛奶,塞这么多水果,她得胖成什么样啊?
别说她其实不是因为低血糖晕倒的,就算是一天也不能补成了胖子啊。
“刚泡好的牛奶,你要是喝得下就喝。”迟牧野似乎是看出了她不动声色表象下的抗拒,倒也不愿在这种时候勉强她:“喝不下,也不用勉强自己。可以随便对付两口。”
对待自己的妻子,他倒没有外人想象中那样上位者般的说一不二,颐指气使。
但他始终觉得,沈露就是营养不够才会低血糖,起码得喝上一口牛奶才能睡。
沈露虽然不太情愿,但也不愿拂他的好意,只将牛奶接过来,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就放在了茶几上:“嗯。”
迟牧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蹙了蹙眉,去浴室洗漱了一番,才出来关上灯,躺到了床上。
虽然比起迟家,沈露这个沈家大小姐的家世并不够看,但沈露在这场婚姻里却并未受过什么委屈,也没什么外人想象中的卑躬屈膝。
沈露已故的爷爷和迟老爷子是挚友,还曾对迟老爷子有过救命之恩,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迟家逐渐崛起辉煌,沈家却日落西山,但这却并未影响两位老人的友谊……
可能是抱着拉扯沈家一把的心态,迟牧野和沈露还在肚子里的时候,迟老爷子就为两人订下了婚约,让本来家世根本沾不上迟牧野边的沈露成为了迟牧野的未婚妻。
沈露和迟牧野打小就认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从记事起两人身边就有不少好事者开玩笑,起哄说沈露是迟牧野的童养媳,是他们家的小媳妇,每当这种时候迟牧野都会冷着一张脸,目光冰冷的瞪向那些好事者,似是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不喜别人提及这件事……
这也是圈子里一直传说迟牧野从小就不喜欢沈露,甚至厌恶她的起因。
而沈露小时候,其实也不太喜欢别人提起她和迟牧野的婚约,倒不是因为迟牧野冷淡抗拒的态度,也不是因为沈家迟家家世悬殊过大,那些将迟牧野视作最佳联姻对象名媛们的冷嘲热讽和酸话……
而是因为这样的调侃,让沈露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人失去了自己该有的价值,在别人眼里自己只作为迟牧野的未来妻子而存在。
虽然挺矫情的,但沈露年少时候的确是因为这桩婚约而感到压抑过的。
沈露从出生就被沈老爷子抱到了身边,竭尽全力当做未来的迟太太,当做以后维系沈家和迟家关系的工具来培养,各个方面沈家上下都要求她做到最好,做到配得上迟太太这个身份。
这样的日子固然压抑,但在十六岁以前,沈露是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还有除却迟牧野妻子以外的可能性的。
直到十六岁那年迟牧野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哪怕冒着被迟老爷子打断腿的风险也要和沈露退婚,才给了沈露的人生另外一种可能性。
沈露不知道迟牧野那时候为什么要退婚,也不知道他那时候是不是真的有一个传说中爱得不顾一切的白月光。
只知道,迟牧野被迟老爷子打得快死了,也不说原因——
只咬着牙坚持非要退婚不可的倔强和叛逆。
那是沈露曾一度很羡慕的一种感觉。
而对于曾被迟牧野退婚这件事,沈露心里其实也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般难堪和为颜面扫地而感到的痛苦,毕竟当初退婚错在迟牧野,迟家给足了沈家补偿和好处……
沈露甚至一度为此感到如释重负,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回到了正轨。
她本以为自己和这位青梅竹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了,人生从此再无交际……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沈家遭遇了那场濒临破产的危机……
其实,沈露和迟牧野之间的婚姻,并没有外人想象得那样不堪,沈露也并没有用什么肮脏龌龊的手段逼迫着迟牧野娶自己。
身为被老人寄予厚望一手带大的长女,沈露从小就有一种自己必须一肩挑起沈家重担,与沈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责任感与使命感。
沈家出事那段时间,因为父亲的无能,沈露不顾尊严的四处奔走,求人,却无一人肯对沈家伸出援手,她几乎被逼得陷入走投无路的绝境……
正是在这样的绝望之际,一向好强的沈露才会想到去求已经和沈家解除婚约的迟家。
因为自幼和迟牧野订婚的关系,沈露小时候经常到迟家去住,迟老爷子因为没有孙女的关系,对沈露也一直非常疼爱,几乎是当做自己的孙女一样看待,和外人不同,当沈露求上迟老爷子的时候,迟老爷子几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会给钱给资源,帮助沈露救沈家。
但同时,他也有一个条件——
那就是沈露必须和迟牧野结婚,成为他的孙媳妇。
当一向慈祥的老人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沈露几乎以为迟老爷子是委婉拒绝了自己,因为她一直记得迟牧野退婚之时的决绝和坚定。
找上迟牧野问他能不能和自己结婚的时候,沈露几乎是不报任何希望,秉承着英勇就义的心态的。
她几乎没有想到迟牧野会答应和她结婚。
……
沈露不知道迟牧野为什么会答应和她结婚,也许是因为青梅竹马的情分,也许是因为看她可怜,不忍看她走投无路。
总而言之,他们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结婚了。
本来被重新洗牌的关系,仿佛一下子回到原点。
而对于迟牧野这个不爱回家的丈夫,沈露心中也没有半点外人想象中怨妇般的抱怨和不满,反而是充满了感激的。
在一片黑暗中,听到身侧男人平稳的呼吸声,沈露的心情异常的平静和安稳,甚至心猿意马的期待起了是不是该发生点什么。
听着迟牧野的呼吸,她就知道迟牧野还没睡。
虽然她和迟牧野之间的相处一直非常生疏和客套,又因为工作繁忙,聚少离多,迟牧野这个人看着也很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他对沈露这个妻子,倒真没像外人想象的那样冷淡厌恶,甚至连不可描述都没有过,连孩子都是试管弄出来的……沈露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纯的代孕工具。
事实上,只要迟牧野回来,他们都是睡在一起的,夫妻生活的频率也很正常……
甚至因为聚少离多的关系还会超出标准。
沈露调整了下呼吸,等待着对方的动作。
迟牧野这次出差出得挺久,他们今晚应该会吧?
他们那方面还挺和谐。
……
但却久久不见迟牧野动静。
沈露当即试探着状似无意翻身,触碰了一下迟牧野的身体。迟牧野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么没有默契,不由得让沈露心下生出了一股恼火。
若是换做平常,迟牧野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沈露秉承着他们只是凑合式豪门夫妻,你不爱我,我不爱你的礼貌和客气,是绝不会表示些什么,就此心照不宣的各自睡觉,这件事就翻篇了的。
但可能是受到那本小说和那群爱嚼舌根的好事者影响,沈露突然就开始觉得,迟牧野是不是真的在外面藏了个白月光。
不然,他拍那条钻石项链干嘛?
因为他和他的白月光重归于好了,他对自己才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沈露罕见逾矩的,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不过脑子的话一出口以后,她自己都是懵了,不知道自己怎么没有守好界限,竟然过问起了迟牧野的私事。
但很快,她就说服了自己,自己问一句也没什么嘛,她又不打算干涉迟牧野什么,只是想和他心平气和的交流几句而已嘛?
如果迟牧野真有白月光,他们该离婚离婚,不想离婚也得给出给协商方案来,绝对不能影响到两个孩子的成长啊。
这种事她怎么都不该被蒙在鼓里当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这样完全不算逾矩。
而迟牧野,面对沈露突如其来的质问也是一懵。
第7章
沈露见他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说中了,当即心下一沉。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过,但沈露年少时候曾经非常排斥和迟牧野的婚约,她不否认因为婚约,她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和沈家竭尽全力的培养,但那培养却不是为了让她成材,而是为了让她更好的成为迟太太,和迟牧野有共同语言。
从小到大,沈露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告诉她——
她和迟牧野之间的关系是不对等的,想要做好这个迟太太,她就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豪门圈子里男人在外面彩旗飘飘,出了门和老婆夫妻恩爱的男人很多,她想要坐稳迟太太这个位置,就要安分守己,不做任何越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