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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节

      明明是自己家里,为什么搞得自己和犯人一样的?特别是姐弟两个最近在外面威风惯了, 这种落差感就更加强烈,更不愿意屈服于自己父亲的压力之下。
    看着他们两个这副表情,林常胜就知道他们大概是不会老实的,严肃道,“不许再出门搞事,明天我就让人给你们写申请,去边疆去。在那边有很多青年正在为国家建设做贡献,你们也去做一份贡献。这对你们有好处,以后别人也会高看你们一眼。”
    他这也是为孩子好,两个孩子名声没了,又胡闹。正好去了边疆做贡献,以后档案上面也好看。不管是进部队还是安排工作,都是优势。
    但是两姐弟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自己要去吃苦了,“我不去!”林有礼大喊道,“谁爱去谁去,我不去!反正我不去农村过苦日子。”
    林文静也气哭了,“爸,我也不想去过苦日子。你别送我们走。”
    “林常胜,你太狠心了!”徐月英也听着动静下楼了。
    她挡在两个孩子面前,“林常胜,你别想送我两个孩子走。他们还这么小,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去边疆。你要做贡献,怎么不让林安安去?她可都十八了,大学也停课了,正好送她去。”
    林常胜听到她这话,火冒三丈。
    白天的时候政委和秀红嫂子就上门来说过他们对安安不好了,现在徐月英不止不知道错,还在提安安。
    他本来想讲道理的心情也没了,“这个家我做主!我说送他们去,就必须去!就他们这么闹,迟早害人害我们。你不同意也没用。明天我就让人安排。到时候有人带他们去。”
    说完,他就气呼呼的上楼去了。
    留下娘儿三人在一起哭着抱怨。
    徐月英和孩子们保证,不会送他们走的。
    林有礼却不信她的话了,上次说不会送去农村,不也是屈服了吗?他们妈也不会为了他们豁出去的。
    而且他们也知道,徐月英根本没什么能力护着他们。
    到时候只要林常胜让人来抓他们走,难道谁还能拦着吗?
    一想到未来苦难的生活,林有礼心里的怨恨都溢出来了。旁边林文静一直在哭,哭得停不下来。但是姐弟两个眼神一碰,似乎都知道对方心里的打算了。
    第二天,林常胜出门的时候,才知道两个孩子一早就出门了。
    他板着脸和徐月英道,“就算跑了,我也能抓回来。除非他们一辈子不回家。”
    徐月英眼睛都哭肿了,昨天她是陪着闺女林文静一起睡的。一晚上都在安慰孩子。可孩子还是不信她。而且晚上孩子还做噩梦了,梦到在老家吃苦的日子。
    她真是心疼极了。
    “老林,我求你了。你别送孩子去边疆。他们吃不了这个苦头的。这两个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从小吃好喝好,哪里受得了苦啊。你难道就忍心吗?”
    可惜这事儿上面,林常胜心硬如铁,“就是你把他们这样惯坏的。我现在这么安排,是为他们好。趁着年纪不大,还有重来的机会,让他们在边疆好好的接受教育,吃点苦。以后就懂事了。名声也好听些,对他们前途有帮助。”
    “这么好,那你怎么不送你闺女去,要送我的孩子去?!”徐月英直接崩溃大喊。
    她根本不信林常胜这些理由。作为一个首长,她都能用林常胜的名声给别人办事,难道轮着自己闺女儿子的前程,还要靠这些虚名吗?
    听到她又提林安安,林常胜只觉得她不可理喻。他以前是咋觉得徐月英念书多,是个知书达理的人的?
    这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直接气呼呼的出门了。
    倒是林安安,打着哈欠,心情很不爽。昨晚上就被吵醒了。搞得她今天精神不好,都没去锻炼身体。现在还没睡好呢,又被吵醒了。
    这家里到底啥时候能够安安静静啊。
    要不是心里对间谍的事儿还有点儿阴影,她都想去自己那个房子住了。
    索性也睡不着了,林安安就起床了,她要去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就算不掺和,可好歹不能当聋子和瞎子。
    这会儿,大院里面已经热闹起来了。
    关于徐月英和林常胜所做的事情,今天一早,就做出了通报批评和处理。
    把情况也写清楚了。
    对徐月英多年克扣老人孩子生活费,以及给十五岁孩子介绍对象的行为进行严肃批评。另外对林常胜多年对孩子和老人不闻不问的行为也进行了批评。
    最后的处理就是,徐月英的言行已经不适合待在队伍里面了,将她开除组织。
    其实如果是徐月英克扣生活费,林常胜不管不问,这事儿也不至于直接公开批评,肯定是私下教育为主的。但是偏偏徐月英可不止克扣生活费,而是给十五岁的林安安介绍对象。这还是没成,如果成了,那都要触犯法律了。
    这个情节就很严重了,必须通报批评,索性就把这些事儿一起说明白了。
    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其他人引以为戒。以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同时也是加强思想道德方面的教育。
    不要搞出这些作风问题来,给大家抹黑。
    大院的人这事儿之后,也被震惊了。甭管和林家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都只觉得荒唐。
    林常胜工资,在大院那就是透明的。那么高的工资,一年给八块钱养孩子。开玩笑呢?
    林常胜要是一直抠门,那也算了。可林家那对儿女,那可是糖水蜜罐里养大的,吃喝精致,连玩的东西都比别人先进。
    这差距也太大了!
    这可比之前大家猜测的漠不关心更严重啊。之前都只觉得这两口子对前面的孩子莫不关心。觉得林常胜有了新人忘旧人。让老家的人有机会苛待孩子。但是没人会觉得他们舍不得给生活费。
    现在一看,林常胜依然是不关心孩子,可徐月英竟然起了这样重要的作用啊。
    克扣孩子生活费,让孩子在老家没吃没喝的。她不止苛待孩子,还在人家十五岁的时候,就介绍对象呢。
    大家可还都记得林安安十五岁来大院的时候是个什么形象。个子小小的,光看脸,那就是个小孩子样子。畜生啊。真是畜生啊。
    家里养了闺女的,都在家里骂着徐月英。“她自己也是有闺女的人,怎么能这么对别人的闺女呢?这是新社会啊!就算旧社会里,有良心的爹娘也不会让孩子嫁这么早吧。”
    有从农村来的军嫂道,“我们村以前就有童养媳,到了婆家可真是可怜啊。早早的就要生孩子。那个年纪生孩子,多困难啊。”
    “到时候嫁人了,这两口子估计也不会管林安安的。十五岁嫁人生娃,是想要她的命啊。”
    “怎么可能管,在家里的时候就没管,真的嫁人了,那就是自生自灭了。”
    “林安安那个照片你们看到没,就报纸上那张。当时那个模样,在我们村是找不到好婆家的。只能找一些条件差的人家,那可真是吃不完的苦头。”
    “可怜安安那孩子,这么惨还这么优秀。大学生苗子,被他们这么糟蹋!”
    “太恶毒了,这样的人,之前竟然还在妇联。”
    朱秀红本人也写了一封检讨信,贴在了妇联宣传栏。对于自己识人不清的行为做出了检讨。
    并且表示会加强对妇联同志的考察,不再让一颗毒瘤在队伍里面存在。
    林安安出门出的晚,倒是不知道这些变化。等出门看到大家对她的眼神中含着同情,她才意识到,昨天的事情已经发酵开了。
    这是好事。也是她对朱阿姨他们提的请求。希望大家都知道这个事儿。不想再承担这份委屈。
    现在这样挺好。
    都知道她以前的委屈了,以后要是那两个混账东西闹出什么事儿来,其他人也没脸让她和这个家有难同当了。
    林安安在去食堂的路上就看到二强他们了。
    一个个都哭了。
    “姐,你太惨了。惨不忍睹啊。”
    “他们竟然那么欺负你。太坏了!”
    “我一定让我爸别和林叔一起玩。别学坏了。”
    “我妈也是,不能和徐阿姨来往。哦,我妈好像和徐阿姨关系也不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表态。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对林安安的关心。
    只恨自己没早点认识林安安,要不然肯定每年把自己的零花钱都存起来,给林安安寄过去,给她当生活费。
    林安安自己倒是最淡定的,“你们也不要为我不平了。我把这件事儿说出来,只是为了反抗不公。因为我发现,一味的忍耐以及考虑,其实都是错误的。不公的事情就是要说出来。要不然只会助长歪风邪气。”
    “姐,你做得对,回头咱们见人就说!”二强愤怒道。
    林安安道,“现在这样就可以了,你们还是孩子,不要参与这些事情。对了,学校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还有人闹事吗?”
    葛东海道,“我们高中也停课了。昨天也有人闹事,但是我们也和对方打了一场,那些人不敢惹我们。就没闹起来。今天过去看了,没啥情况。不过咱肯定不能让他们嚣张的。平时老师对我们严厉,是为我们好。他们趁机欺负老师,那肯定不行。”
    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大道理他们不懂,但是老师好不好,心里清楚的。
    林安安倒是没阻拦他们。保护人从来不是错的。“你们要学会分辨,同时也不能一股脑的上去打架。如果那些闹事的队伍里面存在一些平时就不老实的学生,可以从他们身上下手,找他们的错处。反过来批评他们。至于关于政治上面的事儿,咱不要掺和。”
    “不要试图和他们讲道理,你们就只知道,哪些学生平日里就是在学校不老实的,逮着他们就成了。”
    她要教大家先保护自己,再保护别人。
    大家自然都听林安安的。把这话记住了。其实昨天回家,家里人也和他们讲了,让他们不要去参与学校的事儿。所以大家心里都有数的。
    几人陪着林安安去食堂吃早饭,过了一会儿,童芳也来了。
    她们学校也停课了。心里很迷茫,也很难受。“安安,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学校啊?会不会九月一号开学,就正常上课了?”
    童芳心中还是抱着希望的。觉得可能是因为最近闹腾,然后又面临着暑假,干脆就提前放假而已。
    林安安心中自然也是这么期盼的。可她心中有预感,没这么简单。
    “反正不管怎么样,咱们都不要放弃学习。在家里继续看书。就当我们还在上学。咱们又不是没自学过。”
    童芳被林安安镇定的态度给安抚到了。觉得好像事儿也不大。
    这会儿,公安局门口,林文静和林有礼在做最后的挣扎。
    林文静道,“有礼,咱真的去举报?可那些事都是妈干的啊。”
    “是咱妈干的,可不也是爸的名头吗?到时候让妈都说是爸干的,不就成了。”林有礼道。
    他现在对林常胜这个父亲充满了怨恨的情绪。
    也对去边疆这个事儿,充满了恐惧。
    这两种情绪放在一起,给了他很大的决心和勇气。让他来“反抗”林常胜的独裁。
    林文静道,“那咱家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爸没工作了,咱还能待在首都吗?”
    “咱们可是首都户口呢,而且咱姥姥家里还是首都人。咱到时候户口挂他们那边也没事儿。再说了,之前大院不是也有叔叔犯错,但是叔叔被调了。家里人还住大院吗?”
    “这个事儿也不算大,顶多就是让爸工作受影响,让他没那么大权利。”
    “反正最坏结果就是爸没工作,回老家去,然后林安安也回去。可咱们可以跟着姥姥姥爷生活。妈现在手里钱不少,够咱们生活的。”
    林有礼越分析,越觉得有道理。
    他们爸的钱是林安安的,也只维护林安安。而他们妈和他们姐弟,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一点好处都没有。现在还要被送走。谁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