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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移情后前夫后悔了 第42节

      这一世,姜知妤已很少向前世那般五感交集,嬉笑怒骂,大多数时候都很是沉稳,寡言。
    仿佛,她这般静下去,就依旧还是那嫡公主了似的。
    姜知妤趴在姜湛的怀里哭了许久,也不知是多日未见的缘故,还是因为得知真相后才这般难过,哭到嗓子有些哑了才止住了哭腔。
    殿内只有父女两人,姜湛任姜知妤这般宣泄着情绪,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啦,阿岁不哭了,回来便好,父皇不怪你。”
    他说话时云淡风轻,语气还夹着愉悦的笑意。可宫中上上下下唯独姜知妤眼下不得为知,姜湛最近的忧思,决不比她少。
    他一直在反思着,是否秋猎夜宴上,自己说了些什么语气过重的话,让他的阿岁伤了心,才会那般说出不要来找她的字条。
    这个掌上明珠向来骄纵,但如此的行径,却仅有这一次。
    而对于姜湛来说,他在阿岁面前,只是一位父亲,绝不是一位帝王,他也不会将帝王的权势与威仪强加于女儿身上。
    他疼惜姜知妤,甚至在西秦使者来访意图求娶公主之际,他毅然决定态度决绝,定不让阿岁受边塞无依之苦。
    良久后,姜知妤抬起莹白细腻的脸,眨着适才盈满了泪的秋瞳,语气轻缓。
    “父皇,是阿岁胡闹不懂事,让你担心了。”
    不管如何,姜湛如若当真与自己无血亲关系,可姜知妤的大喜之日,他却比谁都不舍,却又要比任何人的脸色都要愉悦。两世,他都这般包容着姜知妤的一切。
    可当她窃听到自己不过是薛郁离用来步步为营谋划的一枚棋子,而最后获得渔翁之利的人,正是楚修辰后,她便对自己如今的身份开始动摇起来。
    “父皇,如果阿岁不是公主的话,父皇还会这么在意我吗?”
    她轻轻扯着姜湛的袖口,脸上显露出少女的娇嗔与天真。
    “傻孩子,你怎么会不是公主呢,你是父皇的掌上明珠,”姜湛顿了顿,欣然道:“父皇自然是疼惜你都来不及。”
    宫中都这般传着佳话,皇后娘娘后宫治理得当,在她掌管六宫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宫中表面和睦,自然她的后位稳固。
    而姜知妤的存在,不过是基于两者关系下所维系的一根纽带罢了。
    “可……”姜知妤凭心而论,语气微颤,“如若我不是父皇最宠爱的母后所出,阿岁怕走失后,父皇便再也想不起我这个女儿了。”
    姜湛笑了笑,眼角的纹路越发深邃:“阿岁,父皇疼你爱你,并不全是因为你是父皇母后的孩子,而是父皇看着那五岁大的小阿岁呀,敢在摔倒后擦干眼泪不哭,还跃跃欲试想与皇兄们一同学习马术,那时候呀,父皇都看在眼里。”
    姜知妤脸色有些难看,自己这般胡搅蛮缠,不似其他公主般知书达理,她曾经一度觉得是薛郁离毁了她,可姜湛居然将她这些品质,视若瑰宝?
    姜湛笑了笑:“无论阿岁变成什么样子,在父皇这永远都是宝贝,你永远都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就连你的皇兄们都比不上你的一半。”
    “那……父皇,阿岁若是说,我不想再待在宫里了,我想搬到府上去住,父皇也会应允吗?”
    皇宫不属于她,也不适合她。更何况姜知妤也不愿再日日看见薛郁离,母女间的隔阂早就在日积月累中,逐步加深,不可逆转。
    前段时日京中都在传言,五公主早就对许家公子芳心暗许。只不过两人八字还没个一瞥,五公主竟风风火火地从宫中差人将含光殿内自己素来使用之物,一箱一箱搬到了府上。
    而这,不过是姜知妤向姜湛诉求后的第三日罢了。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
    狗头卖萌!
    第38章 (修)
    “快, 上一次没带你来逛逛,今日你可不许回宫!”
    姜知妤与姜汐宁下了车辇,看着府外的匾额金碧辉煌, 极尽奢华又气势十足,一瞧便是与普通府宅拉开大幅的差异。不愧是小到一砖一柱,皆是姜湛挑选后的成果。
    许是乔迁心喜, 姜知妤今日特地命人替她从若干衣裙中挑了一条石榴色的兰纹袄裙,脸上也映衬衣料, 用着极艳的一款胭脂, 本就艳丽的脸点缀下更加妖冶又明媚, 将围着的一群婢女们齐刷刷比下去, 皆黯淡无光了。
    毕竟人逢喜事, 自然是精神爽的。
    姜汐宁也与姜知妤许久分离,如今回宫后时日尚短, 她却搬到了自己的府上,着实令人出乎意料。
    日后, 宫里又是她一人了。
    姜汐宁其实今日情绪并不太高涨,她好不容易与五姐姐相熟, 两人相处也很是融洽, 也知晓大概阿姊很快便会嫁出宫去,却未料想过这般快。
    不过父皇宠爱阿姊, 她的什么请求,大概都不成问题的。
    姜知妤见姜汐宁又在照顾着自己的情绪很是卖力地笑着,便挽上小六的手臂打趣道:“今日府外爆竹彻天响, 这迁居的好日子, 你不高兴吗?”
    “没有没有, 汐宁才、才没有不高兴呢。”姜汐宁朝着姜知妤眨了眨眼, 很是真诚地打着包票。
    今日是大日子,姜知妤一早便熟悉了府中的建筑图,一草一木,一池一亭的位置,都烂熟于心。
    “日后你一定要多多来府上找我,我一个人住着也是无趣,你不出来我就进宫把你捆了送到府上,”姜知妤笑着指了指不远处那座假山,“那一块我最喜欢了,假山后还有一个小亭子,很是隐蔽且幽静,最适合你我坐那里喝茶了。”
    姜汐宁看着阿姊倒像是跳脱着变了一人,平日里在宫中的骄纵她一直知晓,不过数月来两人相处下来,却也未曾有宫人口中相传那般胡闹妄为。
    相反,姜汐宁有时候觉得阿姊情绪比她都要消沉低落。
    两人都将婢女屏退在远处,挽着手一同慢慢走上假山。
    姜汐宁仍旧有问题不解:“阿姊,你如此匆忙要住上公主府,可是有什么想做之事吗?”
    “这个……”姜知妤高兴了一整日的脸终于微微垮下,她蹙眉道:“我这府邸如此之大,担心父皇浪费了。所以想着日后我要和他们一同住在这里,应该是可以住下的。”
    “他们?”
    姜汐宁瞪大了眼。
    姜汐宁一时口快,才发觉自己适才有些想入非非,对阿姊的话产生了歧义。
    阿姊怎么可能会去和那……会去养那啥呢……
    “公主府偌大,的确得要拨遣不少下人打理一些。”姜汐宁顺着她的话中肯评价。
    “不是说他们,”姜知妤站住,声音微颤,“我其实,是想说,我日后在这府内养些个面相姿色不错的面首或幕僚,闲来时秉烛夜谈,也可消磨我这虚无终日,岂不甚好?”
    姜汐宁心下大骇,仿佛心里一根弦紧绷过度断开,甚至都出现了幻听,明明周遭没有下人靠近,她却听见假山背后,似有石块滚落之声。
    姜汐宁不能违着本心说这举措正确与否,她在宫里一向谨慎得不敢置喙任何人,不过在姜知妤面前,她还是坦诚道:“阿姊急于搬入府上的原因,真的是为了,养那个……”
    青天白日,即便只是姐妹是私语,可还是让姜汐宁两颊泛红,心头燥热。
    她在宫中如履薄冰,妃嫔都对她这不得宠的公主多有意见,因此姜汐宁一向都是收敛本意,其实无畏日后嫁于何人,离开宫廷便是一种自由。
    她到底不似姜知妤那般,深受所有人的宠爱,自然也对于姜知妤这举措不太理解,却又觉得很是合理。
    姜知妤与姜汐宁站与假山最顶处,向下巡视着,许是高处不胜寒,两人的身形在风中很是瘦削单薄。
    “你看,”姜知妤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浅潭,“四个角还有喷水的石狮子呢,比我在含光殿那一水池还要水清透亮,春夏时节,我便可以脱下鞋袜坐在岸边用脚尖戏水。”
    姜知妤这话说得很是认真,在宫里她的言行举止都被嬷嬷们看管得没有半分私隐,动不动还要被宫人报到父皇母后跟前,免不了要挨一边训斥责备。
    不管如何,她好歹也算是有了得以缓口气的机会。
    姜汐宁听着姜知妤开始给她讲解日后她要在这府上的种种举措,什么在府上操办歌舞,歌女舞姬供她享乐,还有什么面首替她暖榻,端茶斟水,捶肩捏脚。
    姜汐宁捏紧衣裙,面带窘色:“阿姊,你是认真的吗?”
    “自然。”姜知妤脱口而出。
    其实说到底,姜知妤如今离了宫,很多事情便得心应手了许多,而对于薛郁离,姜知妤仍旧不知该以何种场景,何等的身份下与她相处。
    前一世,薛郁离该是对这门婚事很是认可,她与楚修辰下的局,亦或是打成的某个交易,应当是达成了。
    毕竟,当日营帐中那几句话犹如银针一般,刺入她的肺腑,伤痕遍布。
    一枚棋子,下完了局,只会被丢回棋盒中,没有半分用处。
    姜知妤正想继续朝着假山另一道下去,忽然便姜汐宁拉住了手:“那阿姊,你要将许统领放在哪里呢?”
    许兆元?
    姜知妤愣了愣,似乎这段时日,自己还当真未曾考虑过这一方面。
    似乎在她残缺的梦中,她所看见的许兆元下场同样凄惨。
    可关键是,前一世的两人,分明有着昔日同袍的情谊再,怎会到那般结局?
    “我……”
    “阿姊不知,你走失的这些时日,我曾经恳求过父皇出宫数次,瞧见那许统领也没闲着,一道寻你呢。”
    “嗯?”
    姜知妤看着姜汐宁说得眉飞色舞的模样,眼里泛着拷问时的冷光:“妹妹怎么这么清楚?次次上街,次次看见了他?”
    姜知妤走失的消息如长脚一般传遍的整个崇安,虽是未曾亲自在史书中记载下她的生平、生猝年月外,城内这么大阵仗的搜查,是个明眼人便不会不知。
    京中想借此找寻公主邀功的人,定是不少。
    比如那至今未娶的太傅之子,还有那人品端正的大理寺少卿,姜知妤都略有耳闻,只不过自己原先对那些人并不感兴趣,甚至连个宴席的拜贴都不愿下给那些人。
    而对于许兆元,姜知妤并无其他想法,既然如今一切事项明晰,她也不再过多纠缠于此,几位皇姐早已婚娶,那么下一位便只会是她,而她自然是不会被姜湛狠心嫁去他国,可她也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如今唯一的底气,便只有姜湛对她那无条件的疼爱。
    姜汐宁下意识地偏过头,不去注视姜知妤亮闪着的双眸,支支吾吾道:“不过是些巧合,正好偶遇了几次。”
    “可是,他当真是很认真想去寻找阿姊的!”
    姜知妤也对许兆元多加打探过,他做事急躁又不计后果,平日里又洒脱不羁,若不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许兆元又怎么会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表现出一副如此关切的姿态。
    不过是想堵住那些流言蜚语罢了,总不能前脚公主走失,后脚公主关切的人对此竟不闻不问吧?
    “怎么,来寻我一番,我就一定要感激涕零吗?”姜知妤笑了笑,“不必替他说些好话。”
    姜知妤说完才后知后觉,这话对楚修辰说,大概也是受用的。
    其实如若当真在邕州回不来,也是天意如此,或许能有柳暗花明的另一番境遇。
    姜汐宁今日穿的单薄了些,被风吹得咳嗽了几声,姜知妤便嘱托人让她去房内小憩,待晚间再继续在府中用膳,今日便陪她同住一宿。
    红艳如火的裙摆落在一旁的假山上,是她倚靠在此歇息。
    姜知妤看向一处死角还有一小块空地,尚未决定栽植上些什么花卉草木,便拧着眉心认真思索起来。
    她本就喜花,所住的住所定然是要花团锦簇,争奇斗艳才好。
    “眼下快入冬了,也种不得什么树……”姜知妤喃喃地摇摇头,想着自己阅历尚浅,打点整个府邸也确实容易有疏忽,还是下了假山再与小六好好商讨一番。
    她也赏够了这眼底的景色,暖融的日光烘着她的衣裙开始微微发烫,姜知妤想着沿假山另一条道下去,正好能在小径尽头到那题字“云帆”的小亭里歇歇脚。
    离宫路上,半夏的话比她都多,如今她耳畔总算落个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