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窗出去。”
    打消去另一条楼梯碰运气的打算，他们退回长廊，挨间拧动病房房门，找到未上锁的病房后推门进入。
    一名少女靠着床头，安静翻看着一本书，中年女仆趴在一旁睡觉。
    忽然闯入的陌生人吓到了她，惊呼一声举起书本挡住脸颊，只露出清澈眼睛。
    《最后一个驱魔人》，书封上写着。
    少女瞪大双眼中的恐惧忽然变成惊讶，她看向陆离，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忽然变得激动。
    卡特琳娜想上面也许写着陆离的故事，低声说：“保守秘密好吗？”
    中年女仆没被吵醒，少女连忙点头。
    打开窗户，寒冷夜风吹开窗帘，卡特琳娜拎着普修斯后颈跃下，巴瑞将手提箱丢给下面的卡特琳娜接住，自己也爬上窗台跃下。
    “如果他们问你可以说出来。”
    陆离偏头和眸放异彩的少女说，在她惊呼中纵身跃下。
    “唔……”
    一声低吟身旁响起，被吵醒的中年女仆缓缓睁开眼睛。
    “小姐……”她抬头看向连忙低头装作看书的少女，疑惑望向窗外：“窗户怎么开了……”
    韦恩斯坦医院楼下，陆离等人从彩色染料制作的虚假花圃里走出。
    染料早已干涸，不用担心染在衣服上。
    绕开驻守的卫兵，他们悄然钻入迷雾笼罩的空荡街道。
    “这里是港口方向。”
    卡特琳娜偏头问提着油灯的陆离：“我们要做大船离开？”
    冷清街道只有路灯绽放昏暗光芒，周围雾霭让她感觉不舒服，仿佛有某种存在正窥探这里。
    “它要留下维修。”陆离说。“我们和它告别后再走。”
    不告而别可能会导致一些麻烦。
    “好吧……”
    尽管更多时候卡特琳娜会在陆离身上感受到浓郁的旧日时代气息，但有些时候她也觉得陆离比自己像是这个时代的人，比如现在。
    即使是她也难以将冰冷事物视作“可以交流的存在”。
    花费半个小时来到港口，天好像比刚才亮了些，又似乎只是错觉，修船厂蛰伏迷雾中的庞大阴影浮现前方。
    这里无人驻守，也不需要驻守，陆离他们顺利钻进修船厂。
    陆离走近大船，将他们的安排告诉它：它只要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短暂等待，兜帽里的大姐头举起双手欢呼：“它答应啦！”
    话音落下，维修厂大门外忽然响起一片嘈杂叫嚷。
    他们看不到卫兵，只有嘈杂脚步与盔甲撞击声从雾霭里响起，还有染红雾霭的氤氲火光。
    “他们发现我们了，该死！”卡特琳娜低声咒骂。
    “好快！”
    普修斯惊叹，他们离开才多久，就被发现失踪还找来了这里。
    被卫兵抓到不会有事，但之后会更加难以离开。
    这时，巴瑞忽然说道。
    “我可以引走他们。”
    第九十三章 选择
    勃朗特百货公司三层，这里正对韦恩斯坦医院。
    避免再次发生针对陆离的暗杀，市政厅卫兵在陆离送进医院后便占据这里。
    马特乌斯市长站在窗边，雾霭氤氲弥漫的宽阔街道对面，亮灯病房一道身影靠在窗前。
    “我们这样做陆离阁下知道不会喜欢的。”
    身后响起助理的叹气。
    “之后我会去道歉的，希望他能理解我。”马特乌斯市长疲惫捏着眉心。“调查的怎么样了。”
    “刺客来自铁路下游的小亨利镇，他家有一个兄弟但两年前因污染成为清道夫死去，然后独自来到维纳不冻港。”
    “怎么来的。”
    “沿着铁路。和许多村镇居民一样他也憧憬这里，但他没钱买车票，只能沿着铁轨来维纳不冻港，抵达后和一些帮派有过接触。”
    和帮派接触这一条不被助理在意。许多身无分文的外地人来到维纳不冻港无处落脚，都会与帮派进行接触。或者他们主动，或者帮派主动。
    “疑点很多对吗。”马特乌斯市长眺望对面窗帘后的轮廓。“一名穷人能弄到火枪，闯进得利金库顺畅无阻来到三层，然后暗杀更换房间没多久的陆离？”
    好像所有人，所有事物都有嫌疑。
    和刺客接触过的帮派；毫无察觉的得利金库；泄露陆离位置的市政厅员工；与陆离天然对立的怪异；敌对组织如兄弟会的政治陷害；甚至还有市长马特乌斯自己。
    “不止这些，刺客还推崇思念旧日时代。”
    说完的助理低语道：“一个旧日时代的拥趸者刺杀旧日时代的辉煌……”
    “你觉得他的身份有问题？”马特乌斯市长短暂收回视线，反问道。
    “刺客的确是人类，污染也没严重到无法保持理智……”助理只是阐述事实，没发表看法。
    “尽管说，这里没第三个人。”马特乌斯市长示意助理。
    这位来自伯爵家族的年轻助理想了想回答：“刺客一定只是执行者而不是谋划者，他被当作炮灰丢来暗杀陆离，谋划阴谋者甚至没教他如何使用枪，说明并不想陆离阁下等等……说明谋划者不在意陆离是死是活。”
    不会使用火枪的人尽管大概率难以在几十米外打中另一个人，但也有小概率可以，比如这次暗杀子弹就擦着陆离脖颈飞过，只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