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5章
有人高声赞道。
霎时间,整座高楼嘈嘈切切,如错弹琵琶,热闹得很。
“趟得平莽山不算什么,若真有胆气,不妨来刀王庄走一遭!”
劲装男子不欲被人围观,斜睨一眼,振袖似飞,闪出高楼。
几个掠步间,便已激射出几十丈开外!
“聂人英在幼凤榜上被压一头,聂东豪也于靖州折戟,依我看,刀王庄是找不回这个场子!
他聂子雄当年叫申屠元打得跟狗一样,只怕早没了锐气……”
刚才那个藏头露尾,不愿显露踪迹的换血高手,此时放开声音。
可还未等他讲完,如雷走风切的炽亮刀光霍然一闪,映得高楼如下冰雪。
半个弹指后,那人脸色僵硬,整个身子猛地撕开,化为两半残尸。
并未有预料中肠穿肚烂,喷洒一地的污秽景象。
因为逸散的血气,皆被刀光蕴含的深重寒意,凝结成颗粒也似的晶莹珠子。
“真是祸从口出!聂子雄出师下山,行走辽东武林的时候,就以杀性重著称!这种人岂能招惹!”
有人摇头道。
“人走,却留下一道刀意!看来,几年前他与申屠元一战过后,武功更上一层楼了!”
有人惊叹道。
大家谈兴不减,依旧聊得热火朝天,只是谁也没有多瞧一眼,那具斩成两片的血腥尸身。
但凡混迹辽东武林久一些的老人,对此都习以为常。
出来闯荡江湖,生生死死看得很淡。
尤其民风剽悍,响马成群的白山黑水。
“聂子雄于楼内刻字!他将刀意藏于字中!用得是跟纪九郎一般的手段!”
忽然,有人眼尖。
用余光瞥见楼内的白墙上,似有两行字迹!
“刀光起处鲸吞海,誓将……浮名敬死生!”
有人走过去,一字一顿,清晰念出。
“这是聂吞吾当年突破五重天所作……”
“前面应当还有两句!”
“寥落尘寰数十载,何曾开眼论豪英!”
“聂子雄这是想要以诗言志,再次试刀辽东?”
“真是天骄并起、豪杰遍地的大世!”
楼中喧哗四起,久久难以平静。
昙州城外,聂东豪走到官道上,望向迎面行来的师兄,叹气道:
“你于楼中的那番话,万一传到纪九郎的耳朵里,岂不是平白给刀王庄树敌。
还把人英架在火上烤!
他如何胜得过纪九郎?
你没见那个千户是何等的气魄?地肺震荡,阴煞喷薄,只用一掌就蛮横压下!
三更堂派出幽冥录上第一的半步宗师刺杀,也没能奈何得了!”
比起脸庞粗粝,平平无奇的聂东豪。
聂子雄显然更有顶尖刀客的肃杀气派。
他眸光翕张,淡淡道:
“那又如何?他是师尊的亲子,也是刀王庄的少主,岂能落后于同辈?
打不过,就不打,等到突破了,再去争锋?
难道纪九郎是根木头?人家不会修炼,不会精进?
东豪师弟,我对你很失望。
这才三年不见,意气风发的金狻猊,就已没了昔年锐意!”
聂东豪苦笑道:
“师兄,并非我被纪九郎吓破胆。
委实是,此子不可小觑,他入靖州,杀梁种、败谢明流、平莽山、杀半步宗师……道武双修,大势在身!
这个时候,你激人英去挑战他,与让他寻死何异!”
聂子雄摇头道:
“人英若死,自有我去,我若不敌,就烦请师弟你与文杰承袭刀王庄。
师尊尚未扬名之时,孤身一人打遍白山黑水。
期间败过、伤过、垂死过、被人追杀狼狈逃亡过!
可他从来不会,因着前面是刀山火海,艰险万分就踯蹰停下!
刀光起处鲸吞海,誓将浮名敬死生!
人英若无此心,这辈子也就止步于四重天,不可能突破宗师!
等师尊百年之后,他又如何撑得起刀王庄的家业?
与其这样,我宁肯他奋力一博!
跨不过纪九郎,他永远都是聂吞吾之子,无人会记得住聂人英的名字!”
聂东豪嘴唇翕动,似是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沉默,让开道路。
他这位师兄,性子最似师尊,纵然到死心亦如铁。
一旦做出决定,休想再有改变!
“我先寻申屠元一战,若不死,再寻纪九郎。
东豪师弟,凡是历经千载岁月而能长盛的传承道统。
每代皆有人才出,才可以撑得起门户。
我从小就拜入刀王庄,师尊于我亦如父。
所以,若要撑住横压白山三千里的偌大基业,你、我、人英、文杰,定然要有一人破五境!”
聂子雄负刀而行,目光坚定,脚下未曾有丝毫的停顿,与聂东豪擦肩而过。
……
……
回到靖州,纪渊仍旧下榻于浣花剑池。
没了谢明流这个掌门,靖州首屈一指的宗派并无任何动荡。
反倒是归附于北镇抚司后,更有勃发之象。
“让李严和童关,将抄灭李家的所得,留一部分发下去,作为犒赏。
再拿些出来,用于莽山的建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