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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第14章 挣扎
    大寒忙奔回屋中,手炉倒在地上,水洒了一地,陆溪月却仿若未觉。
    她怔怔地抬头看了眼窗外,哪怕已是正午,乌云却沉甸甸地压在山头,透不出半点亮光,她心中某处似是刺痛了一下,冷道:“把他丢回隐庐。”
    “是。”大寒应下,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寒姨,公子不是泡温泉去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端午看着依偎在大寒怀中,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苏白,“唰”的一下哭了出来。
    大寒将苏白轻轻放到窗边的竹榻上,替他把起脉来。
    端午紧张地看着大寒,生怕她流露出任何不好的神情,“寒姨,公子如何?”
    大寒凝神思量后松了口气,道:“还好,二庄主体魄强健,气海充沛,只是太过辛苦所以力竭晕倒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么?”端午又焦急又纳闷,“怎么泡个温泉还力竭了。”
    “哎,”大寒叹了口气,她对此也很是困惑,“二庄主不知怎么又惹恼了庄主,被封住了天溪穴,痛晕过去了。”
    天,天溪穴?!
    端午虽然武功平平,但人体周身穴道是学武的基本功,他还是知之甚清。
    天溪穴位于胸口两肋之间,天溪穴通则人体血流像溪水般通畅,故名天溪。
    可若是天溪穴被封,则浑身内力运行受阻,整个人似要炸开,又似被万虫噬咬,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端午想到什么,问道:“可是庄主她没有内力,就算点了也封不住公子的穴道呀。”
    “难道是寒姨您点的?您就不能下手轻一点吗!”端午不禁抱怨起来。
    大寒无语地瞥了眼端午,知道他也是心中着急才这般口不择言,当下也不同他计较,“是二庄主自己封了自己穴道。”
    “公子自己点的?”端午惊地张大了嘴。
    大寒说到此处,心中也不由涌起一股佩服之情,她虽说也对庄主忠心耿耿,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自己封自己穴道下手还这么重,是个狠人。
    “但是以公子的承受力,也不至于痛晕过去呀……”血燃丹那么恐怖的东西,公子都还能撑过三个时辰。
    大寒沧桑的眸中流露出同情,“二庄主他,当时整个身子都泡在温泉中。”
    “泡在温泉中?”
    端午拿毛巾的手猛地一抖,“怎么可以泡在温泉中就封穴呢!”
    端午连连跺脚,那温泉会促进血液流动,穴道被封痛苦加剧何止千百倍。
    端午一边拿毛巾帮苏白清洗,一边哭诉:“公子自小是娇养着长大的,这三个月来怕是把几辈子的苦都吃了。”
    若是让夫人知道公子如今动不动被打被罚的直接晕过去,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大寒只当端午说的是来九溪山后被护法夫妇娇养着长大,感叹道:“是呀,以前二庄主和庄主同住倚玉轩,现在,”大寒环顾这简陋的竹屋,“现在这竹屋着实简陋了些。”
    端午一抽一搭地说道:“这竹屋是公子亲手搭的,还算别有风致,可是公子他心里苦。公子向来高傲,世上的人和事鲜有放在眼里的,可如今他心里憋了事,憋了很重要的事,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哎,端午你别哭了,你哭你们公子就能醒过来?”大寒看着端午俊秀的脸庞哭成小花猫,心底软的一塌糊涂,安慰道:“我相信不管有什么误会,终会解开的。”
    提到误会,端午顿时激动起来:“庄主他自己被唐忱欺骗,害的山庄损失了一整个堂的力量,他自己变得敏感多疑,成天怀疑接近他的人别有居心,可如今怎么连公子都不相信了?”
    大寒道:“这其中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你我不知道的事情,庄主向来是不肯说的,你们公子也没有跟你提过吗?”
    端午摇摇头:“公子不肯告诉我,寒姨您也知道,我们公子对庄主那叫一个敬仰濡慕,到底有什么误会能让庄主下这么狠的手。”
    大寒点点头,“是这样,你们公子性子虽然傲慢了些,但是对庄主向来恭顺,相信庄主慢慢会意识到的。”
    说着站起身来,“你好生照顾二庄主,恐怕年后开春了我们要去一趟应州。”
    “应州?”
    大寒点头:“应州应都城。”
    端午眼睛瞬间一亮,“江南的春天同我们锦州不同,繁花似锦,杨柳垂堤,寒姨您届时可以大饱眼福了。”
    大寒突然想到,好像端午正是二庄主去应州参加武林琼花会时带回来的。
    “庄主他真的要去温家?”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问道。
    端午眼睛一亮,顿时咧开了嘴,“寒姨!公子真的被我哭醒了!”说着忙不迭地端起桌上热水喂苏白喝下。
    大寒没想到经过这么一番反复折腾,如今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苏白就能苏醒,不由心中生畏,“恭喜二庄主武功再次精进。”
    她虽内力不强,但这练功的法门她还是略知一二,二庄主这段时间反复将内力消耗一空,再次凝聚,极大地拓宽了气海,也使自身内力更加凝实。
    单以气海之宽广来看,二庄主恐怕已是这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了。
    苏白却丝毫没有喜意,而是问道:“寒姨,庄主还是要去温家么?”
    “温家?”端午惊的低声重复了一遍。
    大寒颔首道:“庄主需要温老太君相助来重塑气海,自然得赢得比武招亲娶到温大小姐,更何况庄主想要振兴山庄,若能交好温家必然是如虎添翼。”
    “娶温大小姐?”端午愣住,“庄主想娶温大小姐?”
    大寒摆摆手,“庄主的打算,我等怎会知晓。不过,为了振兴山庄,庄主愿意付出一切。”
    若非如此,庄主又何必从小就女扮男装。
    苏白心中剧震,一股难以言明的痛苦席卷全身。
    为了山庄师兄可以连命都不要,以命相搏伤了唐老太爷,替山庄争取到休养生息的时间。
    为了山庄师兄日夜苦练,就为了成为天下第一扬名天下。
    少年的声音因为受伤而低哑浑浊:“振兴山庄……纵使是那横亘古今的月亮也会有阴晴圆缺,门派兴衰本是常态,何苦执着。”
    大寒心中一凛,旋即明白苏白这是还迷糊着,若是完全清醒,定然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忙道:“可是振兴山庄,重回逍遥祖师在时的辉煌,也是山庄历代庄主的夙愿。”
    苏白嘴唇轻颤,声音微弱:“难道要为了别人的想法,搭上自己的一生么。”
    就像父亲是用所谓的礼法束缚他,逼迫做不愿做之事,娶不愿娶之人……
    大寒噎了噎,想说那老庄主也不是别人啊。
    端午突然歪头道:“可公子您不也是为了庄主才好好打理山庄事务,才认真练武的么。”
    他的公子,有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便足矣。
    他的公子喜欢听雨对弈,对烛温书,夏日赏荷,冬日赏雪,于武学一道都不甚上心,更不用说那些庄内俗务,可两年前,是公子担起了整个山庄事务。
    大寒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二庄主行止由心,不痴迷武功,也不恋栈权力,她记得老庄主常说二庄主比庄主更加契合逍遥游心法。
    可这人在江湖,风雨飘摇,谁能真的逍遥。
    “比武招亲的日子定在二月初二,庄主说待过了年天气回暖便往应州赶去。庄主的情况整个山庄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就连大小姐和几位堂主都不知情,”大寒顿了顿,正色道:“还请二庄主务必要养好身子,才能保护庄主,保护山庄。”
    “我想见……”苏白面如金纸,强撑着说道。
    两人齐齐看了过来。
    端午举着拳头,“公子您想见谁,我去把他叫过来。”
    苏白神色瞬间黯然,头一沉,闷声道:“算了……”
    就算他去见了师兄又能如何……师兄今年已二十有三,正常男子在这个岁数早已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他能做什么,又能说什么,他甚至连多看师兄一眼都是亵渎。
    他那隐秘的情愫倘若被师兄知晓,以师兄的性子,哪怕再如何需要他,也不会再容他留在九溪山上。
    第15章 挑衅
    “我要见阿白!”
    门外突然传来清脆洪亮的女子声音,似乎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
    “是小姐。”大寒犹疑道。
    苏白没来得及说话陆清月已径直推开门闯了进来,大寒只能歉意道:“小姐也是被老庄主夫妻宠坏了。”
    “阿白,你怎么样了?”陆清月快步上前,焦急地问道,立夏紧随陆清月进门后便站在了一旁。
    苏白闭着眼躺在床上,身上的月白中衣衬得清峻脸庞越发苍白,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一双薄唇干涸发白,她记忆中的苏白像是夜空中的鹰,永远是那般风神蕴藉孤傲不羁,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白这般脆弱地躺在床上,仿佛下一刻便会死去。
    “阿白不是去泡温泉了么,怎么会这样?”
    端午一脸愤懑: “如果今晨不是小姐出现,公子早就完成庄主的要求在屋中休息了,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大寒眉头一皱想要斥责,却也觉得陆清月这次做的属实过分,更何况端午本是二庄主带回来的人。
    陆清月脸色一白,辩解道:“我怎么知道大哥会这样罚阿白,我以为阿白也是在练功而已。”
    两人齐齐问道:“也?”
    “大哥以前经常在寒水瀑练功,为了抵抗冰冷瀑水的冲刷内力运转的速度便会不知不觉地提高,借此可以加快修炼。”陆清月不满地嘟囔,“阿白十岁那年被推下去,那寒水瀑人迹罕至,若不是大哥那日刚好在那儿练功,又如何能将阿白救上来。”
    三人心中一惊,这件事他们竟然都不知道,端午不可置信地问道:“庄主他竟对自己都这么狠?”
    陆清月点点头, “不过大哥每次最多也就坚持两三个时辰,不像师弟这次坚持了那么久,所以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苏白虽然闭着眼,却将陆清月的话听了个清楚,原来当时师兄是在寒水瀑练功,原来师兄竟会用这种方式练功。
    见苏白没有反应,陆清月不悦道:“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们为何还是这幅表情。”
    端午说道:“把公子害的这么惨,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算了?”
    “不然你想怎样?”陆清月声音拔高,她对着端午和颜悦色也只是看在苏白的面子上而已,并不代表她会任人欺负。
    端午正想说话,苏白豁然睁开眼,斥道:“端午!”
    端午这才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
    “师姐,我并没有怪你,只是我现在很累,想休息。”
    见苏白竟然要自己走,陆清月心中一急,道: “从小到大不管大哥怎么冷着脸你都愿意亲近他,可对着我总是不冷不热,就因为大哥是未来的庄主,以后这整个山庄都是他的么?”
    “呵,”苏白轻笑一声。
    “庄主与走卒有何区别,高坐明堂的帝王又与在地里劳作的农夫有何区别。”
    他如何对一个人,与他身份有何关系。
    窗外清冷冬阳洒在苏白身前,陆清月却觉得眼前少年比夏日正午的烈阳还要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