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虚而入 第7节
“怎么会不太好,小程啊,你得会来事点儿。你要不去才不妥当。”
可不,她现在人在颂安,明知道人住院都不跟着一起探望,以后还怎么共事?
程敟只得应了下来。
今儿在外边儿跑了一天,下班后律所的人果然约好了去医院。程敟也买了一束花跟着前往。
虽是住着院,但邵洵也没闲着,输着液也在看文件。看见有人来探望,他才放下来,应酬了起来。
程敟一直站在最后,尽量的不引起注意。但好歹是来探病的,总得说几句什么,她只得上前去。
邵洵的语气淡淡的,简单的说了几句客气的话便结束。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儿,接下来便当隐形人等着离开了。
他们在病房并没有待多久,稍后有医生过来,说病人需要静养,一行人便告辞离开。
邵洵虽是住院,但程敟并不清楚他是什么病。出病房后听到几人讨论,才知道他是胃出血。昨晚她走时他还牙尖嘴利的,大概是后边儿疼得厉害了才让人送进了医院。
不过这人也挺能忍的,那时候还有精气神嘲讽她。
程敟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起在病房里时邵洵淡淡的语气,不知道他以后是否会拿这事儿来为难他。
她只得找了个借口又倒了回去。
病房里医生已经走了,只有邵洵一个人在。她在门口敲了门,听到里边的人喊进来,这才推门进去。
邵洵看到她并不惊讶,只扫了一眼又继续看文件了。
程敟是回来赔罪的,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说道:“对不起邵律,我昨晚太不细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邵洵给打断,他轻嗤了一声,说道:“程记者倒挺聪明,会现学现卖了。”
第24章 刻薄
男人靠在病床上,虽是说话,却看也不看她。
程敟只当听不懂他的话,刚要说几句好听的场面话,邵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后拿起了手机,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那端应该是位女士,他的语气柔和,说:“谁传到你哪儿去了?真的,就一点儿小毛病,骗你干什么。”
电话那端的人好像在哭,他又说:“好了宝贝,我这伤口已经够疼了,再哭我这心就更疼了。不喝酒?不喝酒哪行?应酬全推了怎么养你?”
“真没那么夸张,身体垮没垮你来验验不就知道了吗?”
邵洵轻笑起来,视线往程敟那边扫了一眼。他是故意的晾着他,虽是同电话里的人打情骂俏着,却迟迟没发话让她走。
程敟窘迫的站着,只恨不得原地消失。她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听那些话,可病房只有那么大,那人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时不时的总有那么几句飘进耳朵。
好在这通电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邵洵便收了线。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将手机丢在一旁,说:“程记者还不走?”
大概是人要过来,他下了逐客令。
程敟求之不得,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客客气气的说:“邵律您好好养着,下次我再过来探望您。”
她说完便要离开,但还未迈开脚步,邵洵就又慢腾腾的说:“程记者既然是来赔罪的,总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吧?这样吧,程记者的赔罪我接受了。昨晚家里乱七八糟的,钟点工这段时间正好请假了,劳烦程记者去帮忙收拾一下?”
他这是在将程敟当成钟点工使唤,未必没有欺辱瞧不起的意思。
但正如他所说,既然还得有求于他,打落牙齿程敟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何况只是打扫卫生而已。
她平静的应了下来。
事实上,程敟的忍辱负重并没有多大用。邵洵仍旧在挑她的刺儿,只要出现时常都会弄得她面红耳赤下不来台。渐渐的就连律所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悄悄的询问她是不是哪儿得罪邵律了。
程敟有口难言,只说自己也不清楚。好在没几天就过年了,不愉快的工作里盼着快点儿回家见到女儿,成了她心里最大的愉悦。
这段时间的兼职没有白做,在过年前她总算是宽裕了几分。她知道老太太一向舍不得,提早就买好了年货寄了回去,并给老骆也备上了一份。
老骆的女儿在国外,已经两年没回来了。没退休时过年尚有学生过来,退休后以前的学生们各奔东西,常过来的就只有程敟和梁峥几人了。家里常常都是冷冷清清的。
程敟过来夫妇俩都很高兴,陈箐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程敟要帮忙她也不肯,让她去陪老骆说话。说老头子脾气倔,话不投机半句也不肯同人多说,让她去陪他说话解闷。
师生二人泡了热茶在书房坐下,程敟想起上次鼎升的事儿,便询问老骆后来那边有没有人过来找他麻烦。
老骆明显不想谈这事儿,让她不用担心,都已经解决好了。
闲聊了一会儿后,老骆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你想不想换一份工作?你老师我虽然没多大的出息,但好歹这张老脸还有点儿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敟给打断,她低头看着脚边的影子,说:“不了老师,我现在挺好的。”
老骆长长的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劝她。
这顿饭算是提前的年夜饭,十分丰盛。陈箐拿出了老骆珍藏的酒,让程敟陪老骆喝上两杯。临走时又给她塞了厚厚的红包,说是给沿沿的压岁钱,不许她拒绝。
第25章 一惊
程敟离开老骆家,脸上的笑容渐渐的落了下来。她摸着衣兜里厚厚的红包,心里百般滋味杂陈。胸口沉甸甸的如压了千斤重石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呼出,仔细的将红包重新收好,打算找个时间去银行里存起来。
这几年,每每到过年,老骆和梁峥都会不容她推拒的给沿沿压岁钱,她一分没动,全存了起来,打算留给她以后长大了花。
虽是马上就过年了,但天气仍旧很冷。程敟没有急着去赶车,慢慢的走着。突然又想起了老骆让她换工作的事儿来。他其实一直都想让她留校,大家忙得昏天暗地开始投简历找工作时,她后知后觉的什么都没准备。后来,后来那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
每年的年底,都有年终晚会这一环节。以前都是元旦过后不久便提前举办了,今年事儿多,各方协商后定在了最后一天。
但任务早早的安排了下去,让邀请客户以及合作单位的领导。颂安自然也在邀请之列,程敟早早的就将邀请函给了林巍,请他转交邵洵。虽然知道他多半不会出现。
年终晚会这天,各部门的同事早早的下了班,提前到酒店帮忙。因为是上班的最后一天,大家都很兴奋,谈论着最令人期待的大奖环节以及优秀员工花落谁家。
优秀员工奖几乎每年都是被内定的,程敟从不肖想。大奖么,得要足够好的运气,她也不做多大的期待。倒是她买了明早一早的车票,中午就能到家。
她的心情好得很,连着干活儿也格外的有劲。
她被安排帮着处理各种琐事,人多事也多,晚会开始前忙得像陀螺,就没休息过。晚会开始后总算得了片刻休息,她中午没吃东西,好不容易等到领导致辞完,她赶紧的取了一杯果汁喝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仍旧忙,被安排着处理各种突发情况,遇到相熟的合作方也得上前寒暄一番。
中途正帮着清点礼品时同事朱钰过来,见着她便说道:“我来吧,老戴在大厅那边找你不知道什么事,你快去。打了你手机也没人接。”
程敟应了一声好,拿出手机来看,果然有未接来电,只是这儿太吵她没听见。
她快步往大厅里去,老戴正在应酬,见她过去便将她叫上前去。今儿来的有不少业内的精英,这时候露露脸对她来说是好事儿。
跟着老戴转了一圈,她也喝了不少酒。腹中空空实在难受,她正打算去找点儿吃的,却又被老徐叫住了。他正同人聊着天儿,招手让她过去,向她介绍道:“小程,这位是颂安的闵律。这次我们能跟拆迁那边的案子,都得感谢闵律发话。”
闵律四十岁来的样子,大腹便便,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十分温和。
程敟的心里却是一惊,她这段时间常在颂安,虽是未见过这位闵律,但他的大名却是有耳闻。他是律所的合伙人之一,而最重要的是,律所内也分作几派,他和邵洵听说不对付。
第26章 缘由
这位闵律远不如邵洵那么高冷,微笑着伸出手同程敟握手。
程敟收敛心神,赶紧的上前一步打招呼,说:“早听说过闵律,谢谢您。”
这位闵律十分放得下身段,问他们跟进是否有什么困难,让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告诉他。程敟又再次的道了谢。
他来这儿不过是顺道,他们律所就在附近聚餐,所以过来露露脸打个招呼。很快便有领导过来接待,程敟和老徐识趣的退了下去。
程敟一个头两个大,及至到没人的地儿,她才去问老徐:“怎么没听说你是找这位闵律帮的忙?”
老徐跑颂安的时间少,并不清楚其中的瓜葛,说:“前段时间我和一朋友喝酒,正好提到了这事儿,他和闵律正好认识,就请了他帮了忙。怎么了?”
程敟叹了口气,说:“这位闵律,和那位邵律不对付,只是还没有撕破脸。”
老徐一听就愣住了,他懊恼自己没能先提前打听清楚,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程敟苦笑了一声,说:“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
她总觉得邵洵的为难有时候来得很莫名其妙,现在总算是找到了原因。任谁的团队里被人指手画脚塞了人,大概都不会给好脸色。
两人之间的矛盾虽是还未到明面上,可暗地里却是一直较量的。这次如果妥协下来,那显而易见的,以后这种事儿恐怕不会少。
程敟不由得叹了口气,她这次恐怕是要当炮灰了。不过到了这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的跟下去。她完全可以预料得到以后在颂安处境的艰难。
手头还有事儿要做,她很快打起了精神来,继续忙去了。
如程敟所预料的一般,优秀员工奖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抽奖环节她也落了空,于是和同命相怜的徐晨一起到自助餐区狂吃东西。
待到晚会结束,两人正要拼车回家,程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竟是周律师打来的,她有些疑惑,但还是很快接了起来。
电话那端吵得很,周律师热情的说:“程记者,今晚我们律所聚餐,听说你也在附近,快过来我们一起去唱歌。”
程敟想要拒绝,她却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这是大家的意思,给了她地址,让她赶紧过去。
唱歌的地儿也在附近,走路过去不过五分钟。程敟到时包间里热闹得很,打麻将的打麻将,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
她在电话听到闹得欢,本以为领导们都已经离开了。但到了才发现邵洵和闵律都还在,正在打麻将。
她硬着头皮的上前去打招呼,邵洵脸上神色淡淡的,只略微点点头。闵律则笑着让她去和大家玩儿,别拘束。
程敟松了口气儿,正要离开,就听邵洵慢悠悠的问:“程记者会打牌么?”
程敟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却也起了警惕,模棱两可的回答:“没怎么打过,不太会。”
邵洵微微笑笑,说:“不会也没关系,我今晚手气差,过来替我摸几把牌。”
第27章 :不错
包间里闹腾腾的,那人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指间烟雾缭绕。
程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知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呆愣着时他已让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她不得不上前去,在桌前坐了下来。
她的确不怎么会打麻将,而且已经几年没碰过了,生疏得很。就连牌也摆得弯弯曲曲的。最重要的是邵洵就坐在她的旁边,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儿和酒味。她如芒在背,身体僵硬脑子也变得迟钝起来。甚至连出牌也不会出了。
邵洵倒像是没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出声指点着她出牌,偶尔她反应慢时索性出手帮忙。修长的手指在不经意间擦着她的手背而过,温热的气息拂过面颊,她僵着一动不敢动,更是如坐针毡,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稀里糊涂中身边的人轻笑了一声,手臂越过她推倒了牌,慢悠悠的说:“程记者手气果然不错。”
桌上麻将哗哗作响,闵中棠笑着说:“邵律你找了人帮忙,这对我们可不太公平。”
邵洵挑眉,啧了一声说:“看吧,闵律嫉妒了。刚才我输了那么多,这才赢一把他就有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