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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心

      庄泽一上场,不少人手机都举起来开始录像。
    周橘柚看着他搂过那四名队员商议策略,然后相互拍拍肩膀打气,哨响后入场。
    很安心。
    有庄泽在,红队必赢。
    周橘柚就是这样想的。
    黑队瞧见庄泽确认补位上场后纷纷屏气,一个两个的不服,可野球就是野球,没有什么规则可言。你能黑手撞人,我就能去场下找外援。公平俩字儿在这儿就是个笑话。
    庄泽穿他自己的青花瓷配色卫衣,套了个很简易的红色背心,懒悠悠地上场,像来遛弯的,不像来打球的。裁判举球,他顿时专注起来,先手跳球夺得球权,黑队两人防他,另叁人的眼神也往那儿盯,庄泽勾着唇角笑的不屑。
    哥好抢手哦,到哪儿都有这么多人防。
    庄泽超放松的一个右试探步,骗过一人后假装寻找队友,另一人立刻反应,垫脚要封球。庄泽顺势转身,手贴着对方大腿,掏球的机会也不给,对方跟步的余地也堵死,最后连贯动作一个上篮,两分拿到。
    全是细节,动作干净流畅,一点杂的混的都不掺。
    这是业余和职业最大的区别。
    全场一阵欢呼,周橘柚也抱着两人外套,露几根手指出来海豹鼓掌。
    祖宗高兴他就高兴,他小跑换风的功夫还朝姑娘wink一下,就挺臭屁的。
    两分而已,也不至于给黑队多大压力。可防过庄泽的两人已经渐渐意识到情势的不妙了,防守的人撤下来,换进攻强的人上场,重点是得分。
    脏辫男生换上来,主动对位庄泽打了一波1V1。
    他左右手交叉拍球,试图搅乱庄泽视线,跨步在叁分线外挪。庄泽紧盯着他手,在他双手合球的一刹那,迅速向前起跳封盖。脏辫男生浅浅一笑,收球背手,要造庄泽的犯规。
    小把戏,庄泽滞空躲闪,识破后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拿到球权就开始下一波进攻。
    脏辫男生顶了顶腮,双眼凛冽回看一眼庄泽的背影,又跑过去防守。
    周橘柚视线全程跟随,她感受到刚刚那波进攻里脏辫男生的敌意,不由的担心他会对庄泽下黑手,五指蜷缩起来。
    庄泽当然也感觉的到,那脏辫儿男想贴身搞他,他直接撤出叁分线,引对方跟出来后传球给队友,队友们很争气,分分往下砍。
    对方再次换战略,看出庄泽不会投叁分,就逼着他传不出球自己出手。
    庄泽是中锋位,很少投叁分,主要是菜,准头很差。在对方层层威逼下他也不得不出手,于是他半蹲,沉球,目视篮筐,核心收紧,跳步投篮。
    手势还在空中停留,篮球“唰”一声透网,现场高呼呐喊一阵。
    庄泽舔舔唇,这球绝对是蒙的……
    但他还是潜意识回头去看祖宗表情,祖宗笑的花一样在喊耶,他挠挠头,怎么还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内线外线全部被打通,黑队又开始作妖,换了个特别高大威壮的人上来。临近第叁节比赛结束,庄泽有一扣篮的机会,原地起跳,却被那人触球扣掉。
    他撇嘴,承认那哥们有两下子。最后一轮防守时,双臂大开干扰对方视线,脏辫儿男生跑位协防,在庄泽盯着球跨步去拦的时候,一把拽住他小臂。
    庄泽眉头拧成一团,小臂上隔着衣服内里粗麻的面料被那人大力摩擦,他只觉得那一处的肌肤瞬间发烫,火燎燎的疼。待球被打进,哨向,这一节比赛终止。
    他撸起袖子看看,果不其然被磨掉一层皮,下手是真的黑。也算是职业球员的本能意识,他举着胳膊去找裁判,“这你不吹?”
    冷着一张脸,口气硬,态度也硬。
    裁判也是认识庄泽的,嘶一声补了张黄牌给对面。野球赛,黄牌算个屁啊,对方耸耸肩不以为意。
    庄泽从队友那儿接过两瓶水后,直接换脸,笑嘻嘻去找祖宗,拧开送上,周橘柚接过,庄泽自顾自开手里那瓶,然后狂饮。
    周橘柚双手握着水瓶,忧心他胳膊。那块伤口周围的皮肤微微发红,似乎还残留着摩擦时的热量,触感上略显粗糙。表皮被蹭去,露出粉红鲜肉,隐隐溢着血珠,“要不要处理一下?”
    庄泽直接把袖子放下,挡住,说不用。
    场上的队员都是短袖短裤,庄泽穿着卫衣长裤热得汗流雨下,对方换了那个人上来也显然是要给红队加压力,周橘柚指了指他眼睫上凝坠的汗珠,“要不还是别打了……”
    庄泽抬肘擦汗,“没事儿,还剩15分钟了。打完呗。”
    “那你小心点,别贴他们那么近了。”
    哎呦,心扑通扑通的。
    庄泽掩着笑意摸摸她头,“知道了。”
    尾音拉长,懒散的调调,一脸无所谓模样也是在变相安抚她。
    旁边又来了几个庄泽的朋友跟他打招呼,喊他到一边去抽烟,庄泽摆摆手说不抽。
    周橘柚挺诧异,庄泽瘾多大她是知道的,这会儿竟然不抽,挺稀奇。
    最后一节比赛里,庄泽确实听话,不再往篮下禁区钻。比分有点优势,他朝底角跑,叁分一个接一个。今儿手感也是绝了,六七十的命中率,他都觉得自己能归队打后卫了。
    对方见他们防守力度降下来,也开始换射手上场,打叁分拉锯战,有来有回的投。
    庄泽一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对方还是比他们准的,比分正在缩小,即将被拉平。
    最后24秒。
    他组织队友一打一盯防,逼着对方过不去半场。脏辫儿男生胯下运球找机会,可庄泽盯得死,他眼神示意队友过来协助,却被庄泽晃手打断,后者直接上肩膀冲撞,下掏,越位后夺球,手疾眼快将球传出。
    又迅速下顺到禁区,高举双手要球,球抛过来,他腾空跃起欲暴扣。
    很果决的抢断,利落的下顺,几乎必进的一次扣篮。
    支持红队的人手已经攥拳举起,张圆嘴,就差欢呼出来。
    然而黑队很壮那男的毫不顾忌比赛规则,凌越而上,挥打庄泽小臂。人差点被惯力打到场外去。场边人扶住他,他右脚先行着地后往场内蹦了两下,膝盖处一阵刺痛。
    球没进。
    场下谩骂声一片。
    他颤颤巍巍站住脚落地时,周橘柚下意识向前一步,搂着怀里的衣物更紧些。旁边人提醒比赛还没结束,她不能进界内,这才弱弱收回脚。
    庄泽咬着舌尖,寒眸摄人。压力给到裁判,这种程度下赤裸裸的恶意犯规必须罚下,裁判也确实是这样判的。
    黑队似乎很不满意这样的判罚,叫了个暂停。
    庄泽往后场撤,晃了晃腿,有根筋钻着疼,倒也无碍。他瞥眼瞧见周橘柚紧张的神情,呀,好机会呀。
    于是加重瘸瘸拐拐的力度又走了几步,“哎呀……我的腿啊……”,周橘柚再顾不得什么比赛结没结束,界内还是界外,直接冲上去拉住庄泽,“怎么样啊?我都说让你别打了吧,我们走,把背心脱下来。”
    说着就去脱他穿在外面的红色背心,庄泽从了,看一眼比赛时间,还剩7秒,帮到这儿也算仁至义尽了。队友过来接过衣服,很诚挚的说了几声谢谢后就告别了。
    周橘柚搀着庄泽挤出人群,身后哨向,七秒后又是一声长哨,裁判宣布了红队获胜。
    庄泽扬着唇角低头看她,“赢了哦。”
    淡淡一声,“嗯。”
    她扶着人找了个长椅坐下,衣服搭在旁边,蹲下他腿前,捏捏他小腿,“哪疼?”
    庄泽把腿往回缩了一点,“怎么赢了还不开心?”
    “就是不开心。早知道就不让你帮他们,那几个人打的又臭又脏,还拉人撞人,怪不得只能打野球……”
    周橘柚真挺生气,手指头戳着庄泽的小腿可用劲儿了,咬牙切齿吐槽着。
    庄泽笑笑,弯腰贴近她,捧住她戳自己的手,“担心我了啊?”
    “谁担心你啊?我是怕你腿瘸了走不到去吃饭的地方。”,又补上一句嘀咕,“我都饿了。”
    “我肯定能走到啊。”,庄泽拉她站起来,仰视,“真走不到就去服务台要个轮椅,你推我呗。”
    “惯你臭毛病。你走不了正好,我回寝室了。”
    音一落调头就要走,庄泽双手往后撑,“衣服没拿。”
    周橘柚顿住脚,回去拿,抱起羽绒服团在怀里又要走。庄泽立马起身追两步拉住她,“真走啊。”
    这人又不瘸了。
    周橘柚一个白眼,“你又装是吧。”
    “没有,真疼。坐一会儿就缓不少。”,他拉着人,拿过她手里的羽绒服又回身拿自己的,全部单手抱住就为了余出一只手牵她,“吃饭去。”
    “想吃什么?吃点甜的开心开心?”
    她被庄泽牵着上电梯,另一手扣扶手上,“你归队之后不是不能随便吃东西吗?”
    “你咋知道?”,拉着姑娘的手掌心贴合扭转,换十指相扣,然后举起,吻了吻姑娘手背,“好关心我哦。”
    “别犯贱。我也是在你们俱乐部待过几天的,自然知道。”
    庄泽笑笑不说话,俩人一层层上电梯到顶层后开始找吃的。
    他起初护着周橘柚在人流的内侧走,确保没有小孩子乱跑乱跳撞到她。可她只要看到感兴趣的饭点就会挣开他的手,两步到人家店门,伸手要菜单。
    边走边看。
    庄泽以为祖宗是不确定吃什么,想多看看,又或是想挑个贵的,讹自己一顿。
    后来周橘柚停在一家泰餐店门口不挪脚了,服务员指引他们进去。俩人靠窗坐,周橘柚扫码点餐,庄泽坐她对面,衣物堆放在自己旁边,“点菜,别买单。”
    周橘柚抬眼,“用你说啊。”
    得。
    周橘柚点完之后,瞅一眼庄泽,他掀起衣袖,在揪刚刚擦蹭掉的皮,看着都疼,可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是不是经常受伤?”
    没由来的一句话落下,服务员送单子过来,庄泽刚好没听清,抬头,“啥?”
    周橘柚指着单子,“付钱。”
    菜陆陆续续上,椰汁嫩鸡,油醋蔬菜沙拉,生腌虾,芒果香饭。
    庄泽怔住几秒,低头含笑。他忽然想收回昨天说祖宗粗心的话了,这菜点的几乎是照着他俱乐部食谱来的。
    还有一份咖喱牛腩饭,周橘柚放自己跟前儿的,不给他吃。
    她被刚刚那场球赛搞得情绪平平,不怎么乐呵。
    可庄泽,超开心的。
    吃完饭在商场消消食,出来时候五点多,天都黑透了,小雪悄然而至。
    周橘柚导航了家诊所,让他简单去处理下伤口。赶到的时候那家诊所已经关门了,他们只能又跑了家医院,姑娘难得对他上心,他步步跟紧。
    排了会儿队,简单包扎后庄泽送她回寝室,赶上假期第一天,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堵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祖宗已经在车上睡一觉了,到学校后庄泽故意没叫她,重复播放着车载里最后一首歌,绕着学校兜圈。
    他盯着表盘,九点五十才开进校门。车里暖气开的足,周橘柚又穿着羽绒服,睡得小脸红扑扑的,被拍醒的时候本能的用嘴呼吸,然后擦嘴。
    正做梦要啃鸭头呢,还好没留口水,嘿嘿。
    “到啦?”
    “嗯,到了。”
    庄泽给她拆安全带,周橘柚睡得还有点懵,她没等庄泽过来给她开车门,自己开,然后一跳。
    扑通一声。
    薄雪下的路面本就滑,她衣服厚重,脚也没踩住,鞋底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发出了“哧溜”一声轻响,然后紧接着“咚”,摔了个屁墩儿。
    “哎呀!”
    强烈的冲击从臀部传来,整个身体都被震得发麻。本来梦里那鸭头就没吃着,又摔一跤,屁股好痛,不想起来了。她干脆四仰八叉往地上一躺。
    庄泽闻声后立刻绕车头走过来,瞳孔放大,被眼前情景逗笑,他捂了下嘴忍住,抱胸居高临下看她,看她想躺到什么时候。
    友情提醒一句,“你那可是白羽绒服。”
    “啊……不管。”,吼一嗓子,像被惹急了的小兔子,还蹬两下脚。
    庄泽瞧她没有想起来的意思,不去拉,不去拽,也不喊她,往前几步走,蹲下身子手撑地面,躺在她旁边。
    雪花轻盈的落,融在脸颊上带一丝清凉的湿润感。
    庄泽双手撑在脑后,侧头看她,“屁股疼不?”
    周橘柚闭着眼:“刚才疼。”
    “要不要起来?”
    “再躺会儿。”
    “在这儿躺一宿怎么样?”
    周橘柚睁眼,侧过脸瞅人,“我有床干嘛跟你在这儿躺着?”
    庄泽撸下袖子,露出手表给她看,现在时间十点零六分。
    已经关寝了。
    周橘柚猛地一惊,赶紧站起来往前走几步,揉了揉眼睛看清寝室门确实上锁了。她鼓一胸腔的气,掐着腰回头寻人。
    食指指着,“庄泽!”
    庄泽撑着身子坐起来,笑的眼尾拉出褶皱,“诶,祖宗。”
    “你故意的!”
    “跟我一起跨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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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狗将狗贯彻到底。
    祖宗也活成祖宗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