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楚幻嗯了一声，下一秒便感觉到有化妆刷拂过，从他的额头开始扫。
    化妆的过程很长，康楚幻早习惯了，也是因此，对于化妆的手法和风格，他这几年也有了不少的了解。
    蔺春时的风格与康楚幻之前遇见过的所有化妆师都不同，或许是美术生的缘故，康楚幻总觉得蔺春时对他的细心程度好像在对待一张非常小心珍视的画布。
    蔺春时会用什么样的表情‘画画’？
    康楚幻心里好奇，到底还是睁了眼。
    这次，蔺春时没再像之前那样盯着他看，换了只很细的勾线笔，已然投入进妆容的勾勒和对比中。
    反倒是康楚幻得了机会，开始在这不过十多公分的距离里对着蔺春时光明正大地瞧。
    康楚幻想：这个人竟然还说他长得好。
    ……明明自己就长成这么一副能让人神魂颠倒的模样。
    正想着，康楚幻的嘴唇上传来些许按压力，蔺春时的拇指指尖压上了康楚幻的上下唇瓣，从中间向着两边缓缓擦拭。
    他应该是在凃唇色，但康楚幻却有种仿佛被蔺春时用手指亲吻的错觉。
    他下意识抬眼，正好和蔺春时四目相对，蔺春时的手没有拿开，紫色双眼的视线仿佛一张细密的网，密不透风地笼罩而来。
    “……”
    先前好不容易平息的混乱心绪又开始滚动。
    只一瞬间，康楚幻心惊胆战。
    他匆忙转头去看镜子，问：“好了吗？”
    蔺春时没立刻回应，偏头不知道发什么呆，延迟了两秒才回道：“……好了。”
    其实不用他答，康楚幻也已经在镜子里看到了蔺春时的成果，虽然他是外行，却也能分辨出眼前的妆面完成度之高，真正做到了既向着动漫角色的特征无限靠近，又不让人觉得过于夸张，程度正正好。
    “好厉害。”康楚幻被秀了一手，“你的手好稳。”
    蔺春时正常发挥，心思却有点难以集中，“也就那样。”
    这么谦虚，倒不像是蔺春时了，康楚幻对着镜子越看越觉得水平高，忍不住对着镜子拍了两张，发给许姮，许姮那边回复地很快，不出意料一水儿的大拇指，对此盛赞不已。“好好好好好！好得不能再好！”
    许姮都这么说，那妆面由他们两个人的妆面蔺春时负责肯定没有问题，康楚幻心里有了数，问蔺春时：“活动的当天我提前几个小时去找你？”
    蔺春时：“好。”
    康楚幻：“那我现在？”
    蔺春时并不在意：“洗吧，没事。”
    蔺春时化了这么久，洗了可惜，但这妆面并不日常，顶着也奇怪。
    康楚幻依言起了身，走进卫生间方想起问：“你要给自己画吗？我在旁边陪你？”
    蔺春时直接把东西收了，摇头，“我自己的之前试好了。”
    那这次又看不到了，康楚幻有些感慨于这不凑巧的巧合，可没等感慨多久，蔺春时便看了眼时间，提议道：“离睡觉还早，看演唱会吗？”
    康楚幻：“什么演唱会？”
    蔺春时：“司沉的演唱会。”他补充，“整场的，我家有录像。”
    康楚幻之前参观的时候就知道蔺春时家地下室里有个很大的私人影院，设备比真正的影院还高级，因此看演唱会倒没什么，问题是司沉成名很早，那个年代保存影像的技术没有现在好，即便是现在的各大主流媒体也很难收集到这位天王整场的录像。
    康楚幻一时很难不惊讶：“哪一场的？”
    蔺春时：“从他出道开始，所有的都有。”
    “……”如果康楚幻的母亲楚旋在这里，堂堂教授估计也要激动地晕过去，康楚幻虽然没有母亲那么爱，但也受到了震动。
    “是你妈妈录得？”
    蔺春时道：“嗯，她找了个团队，司沉的每一场演唱会都买最好的中心位置去追。”
    “……”太了不起了，各个方面的了不起，康楚幻险些恍惚，问：“那看宣布退圈的那场？”
    蔺春时没有不依的，当下便引着康楚幻转移阵地，又尽职尽责去幕后翻找录像。
    两人在正对着屏幕的双人沙发上落座，不多时，富有年代感的演唱会现场便浮现在眼前。
    蔺春时提前关了灯，房间各处的音响将现场观众的呼声隔着时光送到眼前，司沉按下钢琴的那一刻，影厅内回荡着的声音说让康楚幻身临其境也不为过。
    这样的体验，太少见也太震撼。
    康楚幻取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记录，发了个朋友圈。
    蔺春时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对演唱会早没了激动感，但他的心跳频率和康楚幻也差不多，砰砰砰砰，快得根本无法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觉得现在的气氛很好，比车里好，比之前聊天时好，比吃饭时好，比化妆时也好。
    或许是黑暗的环境天然比明亮时更能助长人的勇气，蔺春时忽然觉得在经历了一下午的努力之后，可以试着向前前进一小步。
    “哥。”蔺春时叫了一声，“我能靠着你吗？”
    屏幕上的司沉刚刚宣布完自己要退圈的消息，观众哭得撕心裂肺，哭声之中，司沉开始演唱他的代表作《喜欢你很多年》。
    康楚幻看得认真，应了一声：“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