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柏神色不变,淡声吩咐,“那便起程回宗门。”
遂禾看着祁柏,眸色一点点变得冷冽。
……
今年冬日的雪格外厚重,回到宗门时飞雪虽然停了,但天空灰蒙蒙不见天日,偌大的上灵界平添几分沉重。
祁柏有意避开遂禾,三日有两日不在浊清峰,便是晚上踩雪回来,也在寝殿附近设下结界,明摆着不准想遂禾接近。
遂禾见状也不强求,祁柏不想见她,她便下山寻王湛婉,偶尔和陆青比试剑法,至于为什么不和王湛婉比,毕竟修炼狂魔不是说说,遂禾属实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把自己累坏。
王湛婉似乎知道了什么,近日也不提比试的事情,但粘着遂禾几乎寸步不离,
眼看时间一日□□近祁柏的生辰,遂禾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也不再想着回浊清峰见祁柏。
浊清峰中,祁柏缓步踏出主殿,神识笼罩整个山峰,却不见遂禾踪迹,嘴角下压微抿。
他的确是故意避开遂禾的。
师徒间沾惹欲念,祁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
他害怕让她知道,所谓光风霁月的正派剑尊在觊觎自己的徒弟,怕她露出厌恶的目光,更怕有朝一日她修为精进,继承血脉记忆,知道师徒结缘的真相,害怕这场以骗局为开端的师徒关系不复存在。
这些恐惧日日压在他的心头,他想要做些什么来遮掩和挽回。
他在阶梯上兀自站了许久,等到身形有些僵冷,才慢慢向下山的方向走。
冬日多灾,大雪崩塌,大大小小几十个村落毁于一旦,数以千计的凡人被困,祈祷仙门支援。
陆青带着一群弟子在清点物资,“棉被,还有棉衣都已经准备好了,稻米太少了,再去库房拿五十袋。”
等打发走手下的弟子,他站在一车稻米前,搓手跺脚,转头看见祁柏,忙道:“剑尊,物资今晚就能陆续出发了,最多后日晚上灾民就能吃上热乎的饭。”
祁柏点了下头,又细细叮嘱他加了几样避寒的物件。
陆青一一记下,叹道:“还是您思虑周全,今年严寒,若只送衣物布料,不准备炭火和建造用的木头,灾民恐怕也很难捱过去。”
两人说话间,山脚下成衣铺的掌柜带着伙计送来了一车布匹料子,这车料子光泽亮丽,缎子滑顺,触手生温,但不足以在风雪中御寒,显然是给有灵力护身的修士用的冬衣。
掌柜是个发福的中年人,揣手笑道:“这些是贵派上个月要的布料。”
陆青把灵石付给掌柜,侧头见祁柏盯着一车布匹,神色寂静不知道在想什么,便说:“这些是要用来做弟子服的,但今年太冷,绣工们也不愿意接活,估计要开春才能做出来一批。”
祁柏淡声说:“无妨,不是要紧事。”
陆青耸肩,无奈道:“本是想着小师妹能在过年前穿上正清宗的弟子服,她入宗门时间不长,平日也见不到她人,总觉得少了几分归属感。”
以虚假和杀意为开端的宗门,几件弟子服又能增加什么归属感。
祁柏广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又想起被妖王所伤时,遂禾披在他身上的那件朴素旧衣。
那件染血的素衣还在他的乾坤袋中小心收着。
那次之后他便一直想送她一件漂亮的华衣,欢迎加入企鹅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进入秘境前在成衣店也买到了合适的料子,但繁复衣衫不好做,一直拖延到了现在也只做了一半。
陆青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尊者替师妹选一匹合适的布料,让师妹先自己做着,散修应该都会些针线功夫。”
“不必。”祁柏想也不想地拒绝。
正清宗对他意义特殊,对于遂禾却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他心存带遂禾离开之意,正清宗的东西对遂禾而言还是少沾染,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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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浊清峰静悄悄的,唯有主殿亮着明灯烛火
遂禾仍旧未归,祁柏坐在主位上,频频向门外看,等到夜深人静,却接到遂禾的飞鸽传信。
宗门豢养的信鸽在祁柏的桌案前扑腾着翅膀,几根羽毛飘落在桌案上。
祁柏取下信筒,唇微微抿起。
遂禾今晚又不回浊清峰了。
她甚至没有写明缘由,只是简单敷衍的一句不回。
祁柏神色不变,攥着信纸的手不自觉微微握紧。
他的膝盖上还放着从陆青那里拿来的布料,布料光滑柔顺。
他想做一件衣服给遂禾,上面绣他爱的竹叶青柏,或许还可以绣一只鸾凤上去,但他还不确定遂禾的身形,遂禾不回来,他只能凭借记忆去裁衣。
凭借那段在他看来十分背德的记忆。
祁柏细细估摸着遂禾的身形,主殿大门忽然被人打开——
他今晚真正要等的人来了。
祁柏坐在高位,缓缓抬目看向中年修者。
“师叔。”
程颂冷冷看他:“找我何事。”
“师叔费尽心思命我回来,为的是什么,师叔不知道?”祁柏道。
“原来是这件事,”程颂扯了扯嘴角,“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遂禾既然天赋低微,无法突破元婴,趁着你生辰杀了她,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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